兄弟俩

——（原载1961年12月《我们爱科学》）
　　甲：今儿个举行晚会，我们俩给各位……
　　乙：(接碴)说段相声。
　　甲：不，介绍两位朋友。
　　乙：介绍朋友？
　　甲：对啰。这两位朋友，说起来大家都面熟，天天见面。
　　乙：谁呀？
　　甲：一位是瘦长条儿，一位是圆圆的脸儿。
　　乙：到底是谁呀？
　　甲：他们俩不但长相不同，脾气还很不一样。
　　乙：你倒先说说。
　　甲：一个最老实，一个爱捣蛋；一个挺古板，一个挺灵活；一个说了算，一个老爱变；一个看得见，一个摸不着。
　　乙：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说起来，他们还是兄弟俩。
　　乙：那大哥是？
　　甲：你问的是最老实、挺古板、说了算、看得见的那一位。
　　乙：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呀！
　　甲：就是那个瘦长条儿。
　　乙：到底是谁呀！
　　甲：〔伸出一个指头〕就是他。
　　乙：〔顺着甲的指头找〕哪一位呀？
　　甲：〔晃动指头，大声〕是他。
　　乙：是指头呀？
　　甲：几个指头呀？
　　乙：一个。
　　甲：对啦，就是这个“1”。你说这个“1”，是不是个瘦长条儿？
　　乙：是呀！
　　甲：俗话说得好，“一是一，二是二”，“说一不二”。这个“1”，不是最老实、挺古板、说了算、看得见嘛？
　　乙：对呀！
　　甲：那就得啦！再说你总该知道：1加1等于2，2加1等于3……
　　乙：你当我是一年级小学生呀！
　　甲：虽然小学生都能算，这里面却包含着一个真理：你别小看了这个“1”，它虽然是最小的整数，但是随你多么大的整数，都是这么一个一个加起来的。百尺高楼，就得一块砖一块砖往上砌；万里长征，就得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
　　乙：不错，万事都要脚踏实地。
　　甲：对啰！反过来，随你多大的整数，总是减了一个1，少了一个1，一个一个减下去，总有减完的时候。
　　乙：这也谁都知道。
　　甲：这里边也有真理呀！咱们爱惜物资，不能浪费一针一线；爱惜时间，不能放过一分一秒。
　　乙：倒是真不能小看这个“1”，作用是挺大。
　　甲：可是也有时候，它完全不起作用，有了它等于没有。
　　乙：这话怎么说？
　　甲：情况变啦！条件不同啦！你倒算一算，10乘以1等于几？
　　乙：等于10。
　　甲：100乘以1？
　　乙：等于100。
　　甲：1000乘以……
　　乙：你还有完没有完？
　　甲：你甭着急呀！这里又有一个真理：在乘法里面，“1”不起作用。
　　乙：那还用你说。
　　甲：还有除法……
　　乙：除法嘛，除数是“1”，也不起作用。10被1除还是10，100被1除，仍旧是100。
　　甲：真理，真理，说得完全对。在这一点上，他兄弟跟他就大不相同。
　　乙：他兄弟是谁呀？
　　甲：就是那个圆脸蛋儿。他爱捣蛋，挺灵活，老爱变，还摸不着。
　　乙：你明说了吧，别叫人猜谜儿啦！
　　甲：就是那个1减1，2减2，3减3，4减4……
　　乙：你说的是“0”呀？
　　甲：对，就是这个什么也“没有”。你能摸得着吗？
　　乙：是摸不着。
　　甲：这个“摸不着”倒也是一个数。不但是一个数，还是整数，不带零头。
　　乙：废话，带了零头还能是“0”吗？
　　甲：不但是整数，还是个偶数，就是俗话所说的双数。
　　乙：啊，这“没有”还是个双数？
　　甲：一点儿不奇怪，我可以证明。你说，“4”是双数是单数？
　　乙：当然是双数。
　　甲：“3”呢？
　　乙：单数。
　　甲：“2”呢？
　　乙：双数。
　　甲：“1”呢？
　　乙：单数。
　　甲：这就是一条规律：整数就是一个单，一个双，这么排下来的。“1”既然是单数，那么它下面的这个“0”呢？
　　乙：嗨，倒真是个双数。
　　甲：这个真理，可叫你给发现了。
　　乙：我发现了真理哪？我还以为我的脑袋起不了什么作用，有了跟没有一个样，等于“0”呢。
　　甲：什么！你说“0”起不了作用？
　　乙：当然呷，1加上“0”还是1，1减去“0”，也还是1，一点儿不起作用，有了它等于没有它。
　　甲：老弟此言差矣。这回考算术，你总算得了个“60”分——“6”字后面带个“0”。你不是说“0”起不了作用吗？我把你那个不起作用的“0”抹掉，你肯干吗？
　　乙：那不剩了“6”分啦？
　　甲：就是嘛。作为加数、减数，“0”是不起作用；一旦变成了乘数，它就会起极大的破坏作用。随你几万几亿，乘上个“0”，马上全部报销。这个“0”简直成了捣蛋鬼，破坏分子，取消派。
　　乙：那么在除法里边呢？
　　甲：又得看情况啦！“0”被10除是“0”，被100除，还是“0”。反正它什么都没有，随你分成多少份，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还是一个“0”。
　　乙：以不变应万变，倒也干脆。
　　甲：要是“0”是除数，那可要吓死人。
　　乙：这不好除呀！
　　甲：不好除，我们就来打个比方。比如你口袋里有一块钱……
　　乙：今儿我身上没带钱。
　　甲：咱们来个假设嘛，假设你口袋里有一块钱。
　　乙：好吧，假设我有一块钱。
　　甲：每天花1角，能花几天？
　　乙：10天。
　　甲：每天花1分呢？
　　乙：100天。
　　甲：花1厘呢？
　　乙：这没法花呀！
　　甲：假设的嘛，假设1大花1厘钱。
　　乙：花1000天。
　　甲：每天花1毫呢？花1丝呢？花一忽呢……
　　乙：〔同时〕花1万天，10万天，100万天……
　　甲：甚至简直一点儿也不花呢？
　　乙：那么这一块假设的钱，就永远永远地留在我的口袋里。
　　甲：对。你这块假设的钱，又说明了一条真理：除数越小，商数越大。
　　乙：倒是这么回事。
　　甲：要是除数小、小、小，小到没有影儿，小到等于“0”？
　　乙：那么商数就大、大、大，大到没有边儿，大到等于……
　　甲：等于什么？
　　乙：我可说不上来。
　　甲：这个商数其大无穷，就等于无穷大。
　　乙：这“无穷大”，也算是个数吗？
　　甲：当然是个数呀！
　　乙：这算哪门子数呀？
　　甲：你定要“打破砂锅纹（问）到底”？
　　乙：〔学京剧道白〕是得问个明白。
　　甲：〔也学京剧道白〕你且附耳过来。
　　乙：怎么着？
　　甲：“欲知后事如何……”
　　乙：嗨，我早知道了，又得“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