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阿三（小小说）
幸运的阿三（小小说）
■ 何彩维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2期 通俗文学-乡土小说
阿三就是因为憨而未被异性赏识，年过三十还是形单影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他恪守的人生信条。不过，最近喜事多多，连着两次被请进公安局。当然，不是他犯了事。若是他犯了事，早就双腿发抖，面容惨白，哪里会像现在若无其事的憨笑呢。
阿三没有多大的能耐，靠放羊为生。一天傍晚，他赶着羊往回走，路过公路边一口鱼塘，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喊：“救命！”阿三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渔塘边上趴着一个人，头部是血，胸以下全在冰凉的水中。阿三搔搔后脑勺，许多疑问冒出来。我救了他，他若咬定是我贪财所为，要我赔医药费吃官司，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举手之劳，把他从塘中拉上来，瞧这气息奄奄的样子，肯定活不过今晚。若公安人员来破案，发现死者身上有我的指纹，那我更是百口难辩。踌躇再三，还是遇事绕道走才是上策，阿三理直气壮地说：“凭什么要我救你呢？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说罢，阿三就旁若无人地走开去了。
第二天，阿三听见左邻右舍议论纷纷，说池塘边死了一个中年人，脖子上被砍了几刀，肯定是劫财。也有的说，反正现在人口爆炸，死一个人也是对计划生育做一份贡献。阿三忍不住插嘴说：我昨晚还同他讲了话，怎么这么快就死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人把阿三昨晚同死者交谈的线索报告给了公安。公安正苦于无任何线索，一筹莫展，当即就把阿三带到公安局问话。阿三经济拮据，有谋财害命之心；阿三独身一人，缺乏家庭责任感，这种人最容易铤而走险。公安人员煞费苦心，连哄带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阿三振振有词：你们怎么无根无据乱怀疑人？死者身上有我指纹吗？次日，阿三签了字按了手印，便昂然走出公安局。他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我当时立场坚定，没去拉死者一把。
没过几天，阿三赶着十多只羊到山上放。风和日丽，阿三懒洋洋地吹着哨子。山上灌木葱郁，草儿长得也茂盛。阿山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突然，眼睛发光发亮。原来他发现路边灌木丛中有一双漂亮崭新的女皮鞋，正在向他招呼致意呢。路不拾遗，阿三想起这古训便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可是不拾白不拾，自己不正心仪同组的张寡妇吗？自己不正愁手头拮据，无钱买礼物送给她吗？把这双皮鞋送给她，即使她不以身相许仍无动于衷，我也是白拾的也不亏什么啊。阿三于是折转身，往回走。他弯下腰，随手去捡皮鞋，皮鞋好像很重，阿三没捡起来。阿三又使劲地扯皮鞋，皮鞋像生了根似的不肯离开地面。这就奇怪了，这双皮鞋怎么那么重呢？阿三顺着皮鞋的方向，拨开灌木丛。一具女尸赫然入目。阿三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飞也似的往山下跑。他边跑边喊：“有死人……山上有死人啦！”跑到山下，他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赤着脚，很惊恐。待公安人员赶来，阿三才发现脚上的鞋子不翼而飞。
阿三又被当作第一目击证人被请进了公安局。也有多疑者揣测，阿三是光棍，也不排除他因性苦闷性压抑而有作案之嫌。折腾了两天，阿三又从公安局回来了。大家像避瘟神似的远离他。阿三沮丧而悲凉地对自己说：老兄，怎么就这么背时呢？也该争争气，走走财运桃花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