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果的约定（小小说）
没有结果的约定（小小说）
■ 杨 友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3期 通俗文学-乡土小说
叶子要离开枫树坪到外面去闯世界，枫树坪太穷，穷得冒冷气。这么一个鲜灵灵的俊姑娘要走了，枫树坪的小伙子们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心！
那个晨雾笼罩的早晨，叶子带着一颗沉重的心悄悄地出了村庄。
“叶子，你真的要走？”
叶子惊诧地抬起头，见一个年轻的汉子从老枫树后面蹿过来——是石头。叶子说：“真的要走，你到这儿来干啥？”
石头凶凶的目光怒视着她：“我想在这犯罪！”
叶子瞪圆了眼睛：“你要怎么样？”
石头现出一脸狰狞：“我想干你！反正你再也不属于枫树坪的人了，我要在这儿把你干了！”
叶子冷笑一声说：“可耻！卑鄙！”
石头说：“我不管这些，我就是想把你干了！”石头说着猛虎般地扑了过来，把叶子压到身子底下，伸手解开叶子的衣裤……就在这时候石头的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棒！石头急忙翻身站起——他的好伙伴铁柱瞪着两只充血的眼睛挥舞着拳头，他被打得两眼冒火花，脸颊青紫，两个鼻孔忽忽地流着热血……
“住手！不许你再打他！”叶子用身子挡住了铁柱，“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铁柱大声狂笑道：“干什么？我也想在这儿把你干了！没成想这鬼东西走到我前边来了……”
叶子一听，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原来你们俩就是这样的好汉！畜牲！你们来吧，你们都来干吧！”
铁柱被叶子的吼声惊得一抖，呆呆地站了好半天，他没有去扑叶子，却猛地抱紧了石头哇哇大哭起来：“石头兄弟，你是个混蛋！我也是个混蛋！我们俩都是地地道道的混蛋！我们算什么男子汉？我们是可怜虫，是窝囊废！呜呜呜……”
铁柱哭，石头也哭，两个年轻的汉子哭得碰头撞脑，哭得震天撼地，哭得痛彻肺腑……叶子也哭，哭得凄凄楚楚，心胆俱裂……
一阵酣畅淋漓的痛哭后，叶子擦了擦眼泪，长叹一声说：“铁柱哥，石头哥，都别哭了，我不怪罪你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我知道你们都在深深地爱我，所以你们恨我离家出走，所以你们才想那样做……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即使你们真的把我强暴了，不仅不会给你们带来丝毫的安慰，而且会给你们心理上带来更大的痛苦……说心里话，我没有忘记我们三个人青梅竹马的情意，这些年里我也一直在深深地爱着我的石头哥和铁柱哥。正是因为爱你们我也恨你们，恨你们不争气，恨你们甘心守着穷窝过清汤寡水的日子……现在我的决心已定，离开枫树坪，到外面闯一闯，你们留不住我。如果你们真心的爱我，如果你们有男子汉的志气，今天咱们一起走！”
铁柱看看石头，石头看看铁柱，两个人都捏紧了拳头：“走！”
一个“走”字千钧重，说出口来砸地有声。可是，三个人都赤手空拳，外面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天高地阔，水远山长，往哪儿奔呢？
石头说：“我们三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要生死相依，永不分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叶子摇摇头说：“不！我们要走，我们就不能想那么多，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我们要相信自己，谁也不能依赖谁……”叶子说着从衣兜里取出纸、笔，把一张纸分成三份，分别写上广州、深圳、海南。然后揉成三个纸蛋蛋放在地上，对铁柱和石头说：“来，每人抓一个，上面写的就是我们各自要去的地方……”
铁柱和石头同时伸出了手。铁柱抓到的是广州，石头抓的是深圳，叶子要去海南。
叶子望着铁柱和石头，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们就要分别了，各自保重……请记住，五年后的今天我们仍在这里相聚，那时候，叶子就是你们两个人中一个人的妻子，老枫树在此作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三个人站起身，各自手中攥着那个沉重的纸蛋蛋义无返顾地走出了山口……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到了那个约定的日子，叶子如期而归，但铁柱和石头却没有回来。过了半年后，叶子和村里的一位小学教师结了婚。叶子把自己从海南挣回的钱留下一部分给爹娘外，其余全部捐赠给村小学，用作翻建和扩建校舍。
曾有人问叶子说：“你和铁柱、石头的约定还没有结果，为什么不等他们？”
叶子苦笑了一下说：“其实当初我的心里就非常清楚，那是一个没有结果的约定。你想想，经过几年的闯荡，一个在事业上获得成功的男人还能在乎当初那个女人吗？因为他有了钱，有了钱的男人需要的是女人而不是爱情，而现在他绝对不缺少女人……反之，如果一个男人闯荡几年一事无成或穷困潦倒，他还有脸面去见当初他爱着的那个女人吗？所以说，没有结果就是那个约定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