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宾州一杰
作者:陶笑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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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04/07
四、宾州一杰
随着商务活动的顺利展开,富兰克林逐渐将精力转移到其他方面。
1733年,富兰克林开始学习外国语。首先他学了法语,然后是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到这时,他翻阅了一下拉丁文圣经,忽然觉得自己幼时所学的拉丁语基础知识犹存,于是回过头来又学了一番拉丁语,最后还学了德语。在这几种外国语言中,只有法语是他既能读又能写(尽管写得不很地道)的,其他的只能阅读。通过学习外语,富兰克林的知识来源拓宽了。
1735年2月4日,富兰克林把在共读社宣读过的一篇论文在《宾夕法尼亚报》上发表了,名为《论保护城市不受火灾》,论及酿成火灾的各种疏忽和事故及防火须知,呼吁人们小心火烛。市民见了文章后,赞同共读社和富兰克林的意见。不多久,一支30人的自愿救火队组成了。根据组队合同,每一队员必须经常保持一定数量适用的皮水桶和结实的袋囊和筐子(用以装运货物);一有火灾发生就必须把它们运到现场。救火队每月开一次联欢晚会,讨论交流大家有关防火的看法。消防队的作用明显,更多的人愿意加入。在共读社和富兰克林的建议下,新的消防队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而富兰克林1736年12月最先组建的那支消防队叫做“联合消防队”,一直活跃地保存了下来。队员如不出席每月的例会,便要缴付小额的罚金,这些罚金用来购置救火机。自从组织了这些消防队以后,费城再未发生过大的火灾,一般在起火的房屋烧掉一半以前,火便被扑灭了。
除了组建新的救火队,富兰克林还改革了费城原有的巡夜制度。费城的巡夜原来由城内各区的警官轮流负责。警官预先通知若干名户主在夜里随他在城里巡逻,不愿巡夜的人每年出资六先令,用以雇人代之巡夜,但钱数往往多于实际所需。这种情况使警官之职成为肥缺,而因警官往往找一些乞丐无赖去巡夜,代价只是一点酒,巡夜实际不能认真进行。富兰克林提出了一种巡夜制度,其基本内容是雇用适当的人巡夜;采取按财产的比例课税的办法来公平分摊巡夜费用,“因为一个穷苦的寡妇户主的全部需要保护的财产也许不超过50镑的价值,而她所付的巡夜费却和一个仓库中储蓄着几千镑货物的大富商完全一致”。这一计划经共读社同意后,便传到各分社,作为各分社自己提出的一个计划。富兰克林的这一计划没能立即实行,但富兰克林和共读社的活动却在人们的思想上为这一制度的变革作了准备。几年后的有关法律通过时,共读社社员已拥有了较重要的地位。
1737年到1738年初,由于布拉福德在报上登文攻讦,富兰克林被卷入一起与共济会(富兰克林1731年2月加入)会员有关的纠纷中,直到四月,才往老家去信使为此担忧的父母平静下来。这时,乔治·怀特菲尔德正在从英格兰到费城来的路上。
乔治·怀特菲尔德是美以美教派的主要布道者,他嗓音宏亮,口才极佳,所到之处,基督徒们似乎从昏昏欲睡的精神状态转而振奋激昂。1739年晚些时候,怀特菲尔德抵达费城,富兰克林怀着一种哲学家和慈善家的兴趣注视着他,他这样描述他观察到的情景,“看到我们的居民的风习的变化真是好极了。从对宗教抱无所谓或冷淡态度,变为看起来仿佛全世界的宗教热情在增长,以致于一个人在傍晚从城里穿过时,可以听到从每条街道的各家各户传出的赞美歌。”
富兰克林为他的宗教热情所感化,也为他的口才所打动,为他修建教堂捐款,为他原先不甚赞成的从费城募捐再到乔治亚去建立一座孤儿院的计划捐了款。但富兰克林始终视他们之间的交情为世俗的友情,绝非教徒对传教士的崇拜。有一次,怀特菲尔德从英国到了波士顿,因为听说从前在费城接待自己的老朋友已迁往他地,便写信向富兰克林提及不知在费城停留期间能在何处住宿。富兰克林回答说:“你知道我住的地方。如果你不避简陋,我们非常欢迎你来住。”怀特菲尔德说,假如你是看在基督的面上愿意竭诚招待我,上帝一定会以祝福来回报你。富兰克林却说:“可别弄错了。我不是看基督的份上,是看在你的份上。”富兰克林把怀特菲尔德当作朋友,替他印讲道书,但就是不能皈依他的教派。怀特菲尔德为他能皈依本教派而祈祷,“但从来没有满意地相信他的祈祷已应验。”
怀特菲尔德对富兰克林真正有意义的影响是强化了富兰克林关于“全美洲的殖民地”的观念。怀特菲尔德的活动不以某一殖民地为对象,他跋涉在各个殖民地的城镇、乡村,向居民传道,他将在乔治亚遇到的问题,打算借助宾州费城的帮助去解决,富兰克林曾办过六期的杂志的刊名“大众杂志:美洲的英国种植园”就是在怀特菲尔德离开费城再去乔治亚的那个月宣布的。
1737年,富兰克林被任命费城邮政局长,取代了布拉福德的职位。这个职务对富兰克林的报纸发行很有利,但对富兰克林来说,还有另一方面的重要意义。从那以后,他有机会读到其他的报纸了。他特别注意在美洲有些什么有学之士及他们之所为。他有了一种冲动,想要把他们集合在一起,如同他在当帮工时把共读社的成员集合到一起。1743年5月14日,他印了一封传阅书信,邮寄给各种各样的通信者,提议他们联合起来,组建一个“美洲哲学学会”,实以上将成为一个州际的共读社。费城将是学会的中心,一直有着7个成员:一名医学家、一名植物学家、一名数学家、一名化学家、一名机械学者、一名地理学家和一名自然哲学家,主席、财政总管和秘书除外。费城的成员每月至少开一次会,处理他们的哲学事务,考虑那些通信者可能寄来的报告或问题,并向所有的成员通报他们的工作。每季度一次免费向每名会员邮送重要信息的摘要。每名会员每年交相当于一美元的会费。
关于成立这个学会,富兰克林是这样看的,“建立新殖民地的最初艰辛,使人们的注意力仅仅局限于生活必需品上。那种情况现在已经过去了。各州都有许多人由于各种情况而生活安适,有闲暇去培养更高雅的技艺和改进知识的一般积累。国土之广袤将他们隔离开来,互相不了解彼此的思想。需要通过学会,在他们中间建立起制度化的通讯联系,来讨论这样一些课题:所有新发现的植物,草、树、根,它们的特性及用途等等;种植它们的方法,使那些有用但只在某些种植园种植的作物更普及;改进蔬果汁,如果汁、葡萄酒等等;防治疾病的新方法;在不同殖民地新发现的地下所藏,如煤矿、矿物、采石场等;数学各分支的有用的新发展;化学新发现,诸如蒸馏、酿造、矿砂分析的改进;为了节省劳力,取水和运水、草地排水的机械新发明,像磨坊和马车;一切新的技艺、行业、制造业,包括可以提议或考虑到的;海岸或内地具体部分的测量、地图和图表;河流和大路的所经之地和交接处,湖和山脉的情况,土壤和农产品的性质;改进牲畜喂养的新方法;从外国引进新品种;对种植、园艺、开垦土地的改进;一切揭示事物本质、旨在增强人对物的控制和使生活的便利和愉快多样化的哲学实验。
“该建议的作者本杰明·富兰克林自愿担任学会的秘书,直到另有能力更强的人选为止。”
那年夏季,富兰克林访问了新英格兰,但直到11月,组建学会才有所进展。1744年4月,学会在费城成立,召开了几次会议。在他的共读社的朋友中,托马斯·哥德弗雷是学会的数学家,塞缪尔·罗兹为机械学者,威廉·帕森斯为地理学家,威廉·科尔曼为财务总管,富兰克林为学会秘书。此外,托马斯·霍普金森是学会主席,托马斯·邦德是医生,约翰·巴尔特拉姆是植物学家,菲尼亚斯·邦德是首席自然哲学家。在上列人员中,哥德弗雷已经发明了象限仪,得到英国皇家学会的承认;约翰·巴尔特拉姆则被林尼厄斯誉为当代“最伟大的自然植物学家”;托马斯·邦德作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不久将在富兰克林的帮助下,创办宾夕法尼亚医院。学会的通讯会员包括纽泽西和纽约的著名官方人士。1744年4月5日,富兰克林写信告诉卡德瓦拉德·科尔登说:“在弗吉尼亚、马里兰、卡罗来纳和新英格兰殖民地还有另一些人等着一旦得知学会已经成形,便加入进来。”其中包括弗吉尼亚的约翰·米切尔——医生兼植物学家,北美地图的绘制者(1755年事)。
学会成立后,不甚活跃。会议按时召开,但未保留会议记录,也没有发表会议摘要。在实行这一计划的过程中,令富兰克林最感满意的是建立了同科尔登的通信联系。科尔登对数学、医学、物理学和心理及道德哲学同样精通。富兰克林是在1743年夏季去往康涅狄格的途中偶然和他结识的。他们曾计划并决定合作出版《美洲哲学杂集》月刊或季刊,但未能实施。
在此前后,富兰克林于1740年前后发明了一种火炉,既省燃料,又利于取暖。他制造了一个模型送给开设了一家铸造厂的朋友罗伯特·格雷斯。格雷斯从生产制造这种火炉的铁板获利甚丰。富兰克林还写了一本小册子介绍这种炉子的结构,列举了新炉子的14条优点,反驳了出现的反对意见。在“美洲哲学学会”成立后,富兰克林发表了这本小册子。结果,“这种火炉广泛推行,不管是在宾夕法尼亚还是在邻近的殖民地,给居民节省了大量柴薪。”当宾州州长扎马斯提议在若干年内给富兰克林以这种炉子的专卖权时,富兰克林却“不想取得专利权”,他认为,“既然别人的发明给了我们巨大的便利,我们也应该乐于让他人利用我们的发明,并无偿地慷慨地将我们的发明贡献给他人。”当他得知伦敦的一个铁器商人照他写的小册子略作改动,装成炉子后,在伦敦取得了专利并因之发了“小小的一笔横财”时,富兰克林并不计较。他后来写道,“其他人从我的发明中僭取我的专利权不限于此例,尽管他们不一定同样获得成功。但是我从不同他们争论,因为我自己无意利用专卖权来获利,同时我也不喜欢争吵。”
富兰克林在得到了大卫·霍尔这个“热心、谨慎、勤勉、诚实”的得力帮手后,他逐渐有了闲暇来从事其他活动,在将兴趣转向科学研究尤其是电学实验的同时,他还和共读社的朋友或其他友人一同喝酒吟诗作歌。在一次这样的聚餐中,有人指出在座者均为已婚男人,并唱起赞美诗人们(座中有人作诗)的夫人的歌。次日早餐时,其中的一人收到富兰克林的一首新歌词,请求他在下次聚会时唱这首歌。那是一首称颂家庭之爱的歌:
他们的夫人们已在诗中赞扬,
我唱我朴实无华的乡村姑娘。
祝福我娶她为妻的那一天,
十二度春秋,她仍令我生活欢畅。
我不夸她的面容、身材和姿态,
也不赞美她的热情奔放,
我只称道我珍惜的美德,
就是七十年过去也不会消褪色彩。
她分去我的辛苦,
使生活重担不把我束缚。
当好运降临,妻子的欢欣,
使我倍感幸福。
人孰无过,我妻之失,
如玉之瑕疵微不足道。
我渐已视之为己有,
习以为常,不再感觉分毫。……
歌词表达了富兰克林对妻子和家庭的眷恋之情。
1744年,富兰克林的父亲约赛亚·富兰克林去世。8年后,富兰克林的母亲阿拜亚·富兰克林也去世了。富兰克林在波士顿他们合葬的墓前立了一块大理石墓碑,碑文如下:
约赛亚·富兰克林
和他的妻子阿拜亚
共葬于此。
在婚后的五十五年中
他们相亲相爱地生活着。
他们既无田产,又无官职,
靠不断的劳动和勤勉,
以及上帝的赐福,
他们维持了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
安乐度日。
并抚养了十三个子女
与七个孙子孙女,
颇有佳誉。
由此看来,读者,
你当自勉,努力勤谨,
切勿不信上帝。
约赛亚是一个虔诚谨慎的男子,
阿拜亚是一个贤淑善良的妇人。
他们的幼子
立此碑铭
以表孝意和怀念。
约赛亚·富兰克林生于一六五五年,卒于一七四四年,享年八十九岁。
阿拜亚·富兰克林生于一六六七年,卒于一七五二年,享年八十五岁。
1736年,富兰克林当选为州议会文书,从此正式地涉足政治生活。1737年,布拉福德因帐目不清被北美邮政总代理斯波茨伍德上校革去费城邮政局长的职务,由富兰克林继任这一职务。结果,富兰克林看到,“虽然它的薪俸很少,但是它便利了信件的来往,间接改进了报纸,因而增加了它的发行量,也招徕了更多的广告,结果是这一职位大大增加了我的收入。而作为我多年劲敌的那家报纸却相应的衰落了”。在这种情况下,富兰克林“对他在当邮政局长期间不允许邮差邮递我的报纸的做法不采取报复手段。因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在此之后不几年,战争逼近了宾夕法尼亚。
从1739年起,英国因在西班牙领有的美洲殖民地走私而同西班牙开战;1744年,英国同法国又因奥地利王位继承问题而处于战争状态。在1747年以前,这两场战争都没有打到宾夕法尼亚境内,因为它北面的殖民地挡住了加拿大境内的法国人,南面的殖民地阻挡了佛罗里达和加勒比地区的西班牙人。敌舰在沿海巡弋,但没有从特拉华河逆流上行到费城。
1747年7月,法国和西班牙的私掠船在海湾出现。费城人为之恐慌起来。费城没有碉堡,没有炮台,没有军备,在州议会中占主导地位的教友会教徒不会投票同意拨款备战,费城的富商因而拒绝出钱在保护自己财产的同时也保护教友会教徒的财产。费城的德裔移民生活在他们宁静的农庄里,通常和教友会信徒持同样立场。苏格兰—爱尔兰籍移民住在内地,感觉不到对位于海边的首府面临的危险也威胁着他们。而主张起来保卫家园的人们又各执己见,难以达成一致。州长托马斯企图说服州议会通过一项民兵法和采取保障本州安全的措施,可是全然无效。
这时,富兰克林搁下了进行中的电学实验,挺身而出,参与解决费城面临的政治问题。因为这时的富兰克林早已不是一介平民,而是富裕的有闲者了。他有闲,因为他已设法从生意中脱身出来;他富有,按宾州的标准来看是如此。在宾州,一个女仆的工钱是一年10镑,一名文书一年25镑,一名学院里的教师年薪60镑到70镑,首席法官的年薪为200镑,而州长——一州中的大人物——一年的薪酬是1000镑。富兰克林每年从大卫·霍尔处得到500镑,从其他合伙人,邮政局长的职位、城内房地产和贷款利息的进项可能也达到同样的数目。在宾州,研究哲学、科学并非职业。因此,既富且闲的富兰克林必须为社会所用。况且,富兰克林天性好动,为科学而行动,为伦理道德而行动,为公众事务而行动。
1747年秋季,有谣言从西印度群岛传来,说有6艘法国私掠船(也许还有其他船)已计划要在来年同来洗劫费城。这时,在反对任何战争这一点上,教友派也不是铁板一块了。其中一些(包括詹姆士·洛根)认为防御性战争是正义的战争,自由派教友会教徒却不为所动,其他分支则深恶痛绝。富兰克林抓住了这一机会。他同共读社中的威廉·科尔曼、美洲哲学学会的托马斯·霍普金森以及首席法官谈话,得到他们的一致同意,由富兰克林匿名撰文抨击教友会和大商人,呼吁全体人民团结一致,自己保卫自己。
11月17日,星期三,以一个不具名的商人的身份写的小册子出版了,题目是《一个费城商人写的平凡的真理》。富兰克林用像《穷理查历书》中那样通俗易懂的笔调,告诉人民,费城实际上有可能腹背受敌,因为除了海上有敌舰,法国人还可能唆使印第安人从背后进攻。只有在海上继续经商,在陆地上保卫生命财产的安全才符合全体人民的利益。教友会的宗教信仰使该派信徒反对备战,文中说,“让他们抱着宗教信条不放吧!”并抨击那些只要教友会中人不出钱自己就不出钱的大商人,文章将其比喻为“拒绝抽干正在下沉的船中之水,因为船上有一个自己痛恨的人也将和自己一道获救”的人,呼吁“城里的中产阶级、农民、小店主和工匠”必须行动起来做应该做的事。如果他们的领袖不愿行动,他们应该自己行动。小册子的作者还说他有一项计划,只要大家愿意听,几天之内他将公诸于众。
小册子一经发表,费城人尤其是下层人民群情激动,纷纷响应。在星期六召开的一次预备性会议上,集合了100余人,多半是工匠。富兰克林掏出计划的草稿,将成立民团的计划向与会者宣读了一遍。不料话音方落,听众已经准备好立刻在条款下签字表示拥护。这时,富兰克林想到最好还是先征求绅士们的意见更为稳妥。这样,到第二周星期一,城里在罗伯茨咖啡馆召开大会,到会者内有城内最主要的绅士和富商。在这些上层人士的动议下,自愿加入民团者在文件上签了名。
民团的人数短时期内已逾1万,遍布全省各地。民团战士们自己把自己武装起来,编成连队和团队,选出自己的长官,每个星期集合训练一次。费城联队的军官选富兰克林为上校,但富兰克林自认为无此资格,谢拒了这一职位,另外举荐了一人,被选中了。富兰克林又提议发行奖券以集资在城南修筑堡垒,装配大炮。由于没有重机枪,他们从波士顿购置了39挺,并向伦敦订购,也向宾州的业主请求援助。
伦敦的炮要到次年春季才能到货。这时私掠船行将到来的风声日益紧迫,民团派包括富兰克林在内的四人使团出使纽约向其州长告借。起初,纽约州的克林吞州长坚决拒绝了使团借炮的要求。后来,在晚餐桌上喝了一些酒后,克林吞态度软了下来,同意借出6门火炮;又喝了几杯酒后,出借的数字增加到10门;到最后,那位州长答应借给宾州使团18门炮。那是18磅的质地上乘的火炮。时间不长,18门大炮连同炮架从纽约运回了费城,装在了炮台上。在后来的战争继续期间,富兰克林和其他战士一样在民团服务,像一名普通士兵一样按时轮班值勤。
在这一时期中,宾州的防务活动和富兰克林的名字紧密相联:制订出防务计划,并付诸实施的是他;想到从波士顿购买火炮和其他作战用品的也是他;提议在1748年1月7日星期四举行斋日以求上帝的福佑——实际上是鼓舞士气——的还是他。富兰克林一时几乎成了宾州的风云人物。尽管他拒绝了1748年议会选举提名,地方上的各个阶层仍然全都抓住他不放。他回忆说:“我们政府的各部门几乎同时地要我效劳。州长任命我为治安推事[1749年];市政府选我做市议会议员(1748年10月4日),不久以后又选我为市参议员(1751年10月1日);一般市民又选为我为州议会议员(1751年)。”不论富兰克林如何心系他的电学实验,他还是身不由己、越来越深地参与到地方政治事务中。
战争结束后,富兰克林心怀已久的一个愿望开始在他心中涌动,那就是在宾州创办一所学院。早在1743年,富兰克林就提议建立一所高等学府,可是没有成功。这时,他决心了结这一份心愿。他所做的第一步是联络朋友中有志于此者共同完成这一计划,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共读社社员;第二步是编写和出版一本小册子,名为《有关宾夕法尼亚青年教育的建议》,把它们免费赠送给城中有地位的人。
如果说《平凡的真理》的写法和对它的运用带有戏剧性和讲求策略的话,那么《建议》的写作手法和内容则是直截了当和严肃认真的。富兰克林在小册子中说道,第一批移民中很多人都在欧洲受过很好的教育,但殖民地的教育却被忽视了。现在已到了弥补这一疏忽的时候了。他提议由有闲暇并富有公益精神的人集资以开办一所学院。他认为学院应该有合适的校舍:“假如它能距离一条河不远,有一所花园、果树、草地,有一两块田地”,则最为理想而且应该有一座图书馆,藏有“各国的地图、地球仪、一些数学仪器、一套供自然哲学和机械学实验用的仪器;各种出版物,关于风景、建筑物、机械等等”。学生应“朴素、有节制和节俭地集体进餐”,并“经常进行跑步、跳跃、角力和游泳方面的锻炼。”
“至于他们的学习,最好是教给他们一切有用的东西和一切有美化作用的东西。但是学问长,时间短。因此,建议他们学习那些可能是最有用和最起美化作用的东西,学习内容应与他们未来可能从事的若干职业相联系。他认为“所有的人均应被教会能迅捷地写得一手好字,因为那对所有人都是有用的,”他还重视学画,“图画是一种通用语言,可以为所有的民族所理解”。学院应教授“算术、会计和几何、天文的基本原理……英语课可以讲授语法;在这方面,我们的一些最好的作家应该是第一流的。风格应培养为条理清楚而精炼。应讲授阅读,发音应适当、清楚,有所强调,而不是用平淡的语调,那会不足以表达文中之意,也不要用舞台上用的语调,那样太矫揉造作”。还应对写作和讲演付出较多努力,”富兰克林认为,“几乎各种有用的知识”,均可通过阅读历史来学到:地理、编年史、古代习俗、道德伦理。“的确,阅读好的历史的一般自然倾向,必定会使各种美德,公益精神和坚韧不拔的精神在年轻人的头脑中留下深深的印象。读史可能会令学生渴望学习希腊文和拉丁文,或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尽管不应强迫所有的学生去学习拉丁文、希腊文以及现代外国语言,但不应拒绝那些热望学习它们的学生;同时,他们的英语、算术及其他绝对必要的学科不应被忽视”。
富兰克林敦促学生阅读自然史、商业史和“关于技术发明、制造业的兴起,贸易的进步、其所在地的变化及其原因等等”的历史。而“在他们读自然史时,难道不可以讲授一点园艺、种植法、移植法和嫁接,不可以不时地短途旅行到邻近的有最好的农民的种植园去,观察并讲解他们的劳作方法以利青年的培养吗?”
最后,“应坚持不懈地将全体学生教诲和培育成为具有表现为寻找和抓住每一机会去服务、去尽职的仁慈宽厚之心——这是被称作良好教养的基础”。
《建议书》中为8到16岁的青少年制定的教育思想和教学内容,实际是对当时流行的刻板的、循规蹈距的学校教育制度的挑战和批判。富兰克林的教育思想来自他本人的经历和北美殖民地仍处于开发阶段时对人才的需要,代表了当时最先进的美洲人眼光。但在当时是难以实现的。
小册子发出去以后,富兰克林开始为创办这所学院募捐和奔走。捐款人推选出了董事,并指定富兰克林和首席检查官法兰西斯起草学院的组织章程。同时,富兰克林和他的朋友还忙于租校舍、请教师等筹办工作。
1749年11月3日,包括24名董事的学院董事会组成,富兰克林当选为校长,这一职位他一直担任到1756年。在那以后仍是学校的董事。1751年1月7日,学院开学了。后来的费拉德尔菲亚大学就这样创立起来。
在筹办学院的工作接近尾声时,托马斯·邦德——富兰克林的好友,美洲哲学学会的医生——提议在费城创办一家医院。富兰克林不懂医术,却深谙推动一项事业之道,他运用他在费城人中的影响力和他的《宾夕法尼亚报》的传媒力量,帮助朋友募得了大量捐款,并设法使州议会拨给津贴2000镑;作为医院理事会理事,富兰克林应理事会要求,撰写并印刷了《宾夕法尼亚医院纪》,于1754年5月28日交给理事会。1755年5月28日,医院在枞树街和松树街之间的第八街奠基,基石上的铭文为富兰克林所写。那年6月30日他当选为董事长,后来在新落成的大楼里主持了董事会第一次会议。
50年代初似乎是费城的新事物层出不穷的时期。1752年4月3日,一群费城的生意人坐在一起,话题是组建美洲第一家火灾保险公司,富兰克林是推选出来的12名董事之一,而且名次仅在州长哈密尔顿之后。富兰克林和霍尔印刷了并在《宾夕法尼亚报》上发表了的火险公司的方针。富兰克林根据该方针的第19和20款,为两幢房屋保了险。
1750年4月12日,富兰克林曾给他83岁高龄的母亲写去一封家信。在信中,他抚慰老母说,“我们很容易地读了你写的信,在你的信中,我每一个字都看得很明白;因为,尽管信中的字并不总是最好的,但感觉使得每件事都清楚明了。你问到的我的腿现在已很好……至于你的孙辈们,威尔①现已19岁,是个高个匀称的青年,颇讲究修饰。他……最近要求学做生意,我希望他成为一个勤奋的人。萨丽②长成了漂亮的姑娘,十分勤于针线活,喜欢读书,”当时的萨拉·富兰克林还不到7岁。“现在她在上舞蹈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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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 “威尔”是威廉的昵称;“萨丽”是萨拉的昵称。
“就我而言,目前的日子过得够快乐了。上帝保佑我享有健康,我读了不少书,有时骑骑马,高兴时与人为伴;为自己办少许的事,为他人办事很多,但尽可能地不参与。就这样年复一年,直到末日来临。那时,我宁愿人们说我‘他生为有用的人’,而不愿被人说‘他死时很富有。’”做“有用的人”,富兰克林正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1751年8月13日,在州议会当了15年文书的富兰克林当选为议员。他的儿子威廉·富兰克林申请并获准继任议会的文书,在此之前威廉曾于1746年参加远征加拿大的行动。
在那以后的5年中,议会中的议题主要是三个:印第安人问题、纸币问题、业主领地交税问题。其中的第三个问题已经在议会争论中形成了僵局:宾夕法尼亚的业主把这块殖民地视作租赋的源泉,作为过了时的封建领主,他们通过租约和抽佃获取大量的收入,他们没有卖出去的土地则可以从稳定上涨的价格获得收益;宾夕法尼亚人却不甘心做封建臣民,他们要求业主要为州境的治理、特别是处理印第安人的问题交纳税款。以威廉·宾为首的业主认为自己在法律上有正当权利享受特权;宾夕法尼亚人则相信正义和道理在自己一方。在州议会里,议员代表的是宾夕法尼亚人民,在州政府中,州长代表业主的利益。
这样的对抗在1751年因阿勒格尼地区那边的印第安人新近发生的骚动而加剧了。由于宾夕法尼亚和弗吉尼亚对这一地区的领土要求没有得到解决,所以很少有移民进入那里,但商人在那一带很活跃,令印第安人感到烦恼。友好的易洛魁印第安人“六族”——英国人和法国人之间起缓冲作用的部落联盟——感到受了来自两方面的侵犯:英国人正翻过山岭而来,法国人则对俄亥俄河流域提出领土要求,计划或行将计划在从尼亚加拉到阿勒格尼河和蒙农加赫拉河交汇处构筑一串堡垒。由于英国和法国暂时处于和平状态,双方所做的只是力图用礼品来争取印第安人(这一做法正在发展为贿赂)。宾夕法尼亚为此耗费巨大。富兰克林当选州议会议员10天后,议会方面就通过州长通知业主,要求他们分担一部分这类花费,业主们对这一要求拖延到1753年上半年才给以否定的答复。
1751年10月,富兰克林的治安委员会提出发行4万英镑纸币的提案,在议会通过了但数额减为2万,可仍受到州长的否定。其后的两年中,议会和州长间的公文往返继续着,但没有结果。
这时(1753年),富兰克林已成为州议会中的重要人物。这一方面是由于他在议会中不多发言而在幕后默默地协调对立双方立场,消除分歧,形成可行的方案;另一方面是由于他在电学研究方面的重大突破和成果获得国际承认和颂扬,以及他被任命为北美殖民地邮政总代理。这些,都有助于他在当地建立崇高的威望。
1753年9月20日,宾夕法尼亚州长哈密尔顿收到了弗吉尼亚州的费尔法克斯从温切斯特写来的信。信中说,费尔法克斯和“六族”及其盟友的某些首领会谈过了,这些首领愿意在返回途中于22日或那以前在卡莱尔同宾州州长会面。当时,州议会正值休会,哈密尔顿召集了正在城里的议员商量对策。由于弗吉尼亚州长丁威迪没有会见那些印第安人首领,哈密尔顿也不打算亲自前往卡莱尔,他决定派一个使团前去。哈密尔顿选定了州参事会秘书理查德·彼得斯,议员伊萨克·诺里斯和本杰明·富兰克林为使团成员。
9月22日,三名使者骑马出发了,身后跟着载有给印第安人的礼物的大车队。那些礼物同当时流行的做法一样,大致包括毯子、衣服、鞋、带折边的衬衣、染色布、枪支、火药、铅弹、火石、匕首和酒。沿着兰卡斯特的收税路,涉过萨斯奎汉纳河,便上了卡莱尔的崎岖小路。使者们晓行夜宿了5天,在26日到达了卡莱尔。印第安人约有一百名,包括男人、妇女和儿童,也在同日抵达,住在城外临时搭盖的小屋里。
宾州使者并不知晓印第安人此举的目的,他们临行前接到的指示只是延续、批准和确认现存的友好条约。前来会谈的俄亥俄的印第安人中包括“六族”、特拉华①、肖尼②、迈阿密(那时通常称作“特怀特威斯”)和怀恩多特③各部的大多数显要人物。通过双方的预备性会谈,宾州使者了解到特拉华和迈阿密的几名战士被法国人及其印第安人盟友杀害,而怀恩多特所有的首领最近都死去了。使者们明白,在把作为抚慰品的货物送给印第安人以前,是不可能进行正式会谈的。当他们向“六族”的发言人、奥内达部首领斯卡卢亚迪问及印第安人愿否接受礼节性的腰带和绳子及“几份准备好一俟运到即行交割的货物清单”时,那酋长“坦率地声称,印第安人衣服上还有血迹,不能就这样处理问题。而在所要求的货物尚未复盖在坟墓上(实际是铺在他们面前的地上)之前,他们也不接受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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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特拉华,北美印第安人族名,居住在特拉华河谷和纽泽西州。
②肖尼,北美印第安人族名,原居中东部,现居俄克拉荷马州。
③怀恩多特,北美印第安人易洛魁族的一支。18世纪时,该部在中西部势力最强。
进一步的非正式交谈使宾州使者被告知,警觉到法国人已前进到俄亥俄的印第安人已两次警告法国人不得进一步侵入。后来,在罗格斯唐(皮兹堡附近)的参事会的一场火以后,各部落的首领分两路行事,一路同弗吉尼亚及宾夕法尼亚会谈,另一路给法国人送去了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法国人拒绝了警告,同英国人交善的印第安人必将向法国人开战。富兰克林一行视此为印第安的外交策略:索要货物以维持友好关系。他们决定就地再买一批货物,以免带来的“礼物”不足。
接受礼品的日子终于到了。货物已打开包放在地面上。使者们中明了来意,宣布“六族”将加入他们进行吊唁,而斯卡卢亚迪代表吊唁一方讲话。于是斯卡卢亚迪,对迈阿密和肖尼族的印第安人说,“我和我的兄弟奥纳斯①共同对你们说,如我们所知,你们家中的座位染上了血污。我们擦去血污,在你们参事会的大火后扶正你们的座椅,使你们能够和平安适地坐下来议政,同从前一样,使你们能控制并加强古老的联盟,将原有的联系继续下去。”说到这里,一根细绳被交付给了对方。斯卡卢亚迪又说,“特怀特威斯和肖尼兄弟,我们认为现在那鲜血已经洗去。我们和奥纳斯兄弟一道为你们死于本国的战士掘好坟墓,我们隆重地掩埋他们的遗骸,用这些毯子包裹他们,再将坟墓盖上。”说到这里,货物被交出去了。斯卡卢亚迪再说:“特怀特威斯和肖尼兄弟:我和奥纳斯兄弟一道为你们城镇的首领、妇女和儿童,为你们遭到的损失向你们致以哀悼。我们擦去你们眼中的泪水,使你们能看见太阳,使所有的一切在你们眼中变得喜人和清晰,愿你们节哀。”说到这里,一条腰带交付给对方。然后,全部仪式对着特拉华和怀恩多特族印第安人再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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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威廉·宾,或他之后的宾夕法尼亚的任何一名州长。
次日的会谈也举行了仪式。使团将一串贝壳数珠交给印第安人,上有6个图形,代表“六族”、特拉华、肖尼、怀恩多特、迈阿密和宾夕法尼亚,象征他们同意永远保持紧密联合。在此之后,双方才接触到有关的实质性问题。
在宾州代表委婉的敦促下,第三天,斯卡卢亚迪代表印第安人提出:英国人应留在山脉的自己那一方;假如法国人因宾夕法尼亚商人在中立地带增多而不安,那么印第安人也是如此。他们要求按业已达成的协议,只在三处贸易地点交易;他们指出英国人卖的货物太贵,应卖得便宜一些,并可以多卖些宝贵的火药和铅弹,而不是面粉和酒。斯卡卢亚迪尤其强烈地反对卖酒,说它毁了印第安人。
第四天,宾州使团原则上同意三处商埠的要求,但说必须得到政府的同意。
那天晚上,印第安人得到了他们拒绝过的酒,全都喝得酩酊大醉。
这是富兰克林初次以官方身份同印第安人——对这个民族,他一直以人类学家和哲学家的眼光去看待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文化——领袖打交道。这也是富兰克林后来漫长而艰巨的外交生涯的开端。
富兰克林曾自言对于公职,他“从不请求职位,从不拒绝职位,同时也从不辞职”。然而,对他的这一“原则”,他至少有过一次例外,那就是他对北美邮政总代理的职位争取过,并且是竭力争取过。
1751年5月,原任北美邮政总代理、弗吉尼亚的艾利奥特·本杰尔病危,宾夕法尼亚首席法官威廉·艾林将推荐富兰克林继任这一职务。那个月的21日,富兰克林给伦敦的彼得·柯林森写信谈及此事,因为柯林森可以影响英国邮政当局。但他这样做并非为了取得高官厚禄,而是为了实现一个他心怀已久的远大理想。
他在给柯林森的信中写道:“这个职位一般传说是年薪150镑,但因其他原因而适合于我,特别是它将使我能够实行一项久已形成的计划,……我希望这个计划不久会产生出令你和所有有用知识的爱好者喜悦的一些结果,因为目前我在美洲的才智之士中已有一大批熟识者。我不必告诉你费城——它是大陆殖民地的中心并与西印度群岛有着持久不断的通讯联系——是一个远比弗吉尼亚适于作为邮政总代理所在地的处所,而且我们这一州也具有在此设置该职的声誉。”那久已形成的计划就是10年前富兰克林倡办过的美洲哲学学会。尽管这个学会不如他所期望的那么活跃,而他的电学和政治上的兴趣也使他偏离了一般哲学,但他心里始终牵挂着他的美洲哲学学会。他希望使越来越多的有才智的人彼此间保持通信联系,不仅在费城,也不仅在宾夕法尼亚,而是在整个北美殖民地。但要实现这一宿愿的障碍之一是缓慢、昂贵且不安全的邮政系统。这一系统必须加以改造,而他,美洲哲学学会的秘书能做到这一点。同时,费城是学会的中心,富兰克林又是费城的市民,他希望费城在各方面都拥有重要地位。对他个人来说,他看重的不是拥有这一职位所能直接、间接得到的经济收益,而是作皇家邮政官员的荣耀和扩大对整个美洲了解的机会。
就在给柯林森写信的5月,富兰克林买下了里德家在市场街的一幢房子,把邮政局从印刷所迁到那里,并在本杰尔手下任主计官,管理各地邮局的帐目。本杰尔亡故后,身为主计官的富兰克林于1753年夏季花了10个星期时间巡视新英格兰的邮政事务。8月10日,英国邮政大臣任命富兰克林和威廉堡的邮政局长、《弗吉尼亚报》的出版者威廉·享特同为“英王陛下在北美大陆的各省及领地的邮政总代理”,年薪共为600镑,“从邮资所得中支付”。1730年,邮政总署设在弗吉尼亚,而从这时起,威廉堡和费城一南一北分管整个北美殖民地的邮政。富兰克林对威廉·亨特印象不错,两人在公务上配合默契,但享特健康状况不佳,主要邮政事务往往落在富兰克林肩上。
富兰克林任命儿子威廉·富兰克林为费城邮政局长,次年又擢升他为主计官。威廉·富兰克林遂将邮政局长之职交由黛博勒的亲戚约瑟夫·里德担任。约瑟夫后来又将此职交由波士顿来的彼得·富兰克林担任。留在波士顿的约翰·富兰克林——富兰克林之兄——则自1754年起任波士顿的邮政局长,他在1756年1月死去后,邮政局长之职由其妻继任,成为迄今所知北美妇女担任公职的第一人。
身任邮政总代理后,富兰克林便抓紧时间进行邮政改革。他建立起一套完整、清楚而简单的邮政系统,将表格和指示付印后发到各地邮局。1754年,他巡视了北部各殖民地的各地邮局,1755—56年又巡视了马里兰和弗吉尼亚的各地方邮政,从而认识了各地邮政局长,使其帐目制度化,研究他们的具体困难,考察了各地的道路、河流涉水处和渡口。到1757年携其子东渡英格兰时,他仍身任这职位,只是将主计官之职委与纽约的合伙人詹姆士·帕克尔。由于富兰克林全面整顿了殖民地的邮政,他任职后第4年的邮政收入超过了前三年的总和。1761年,在4年多以后,富兰克林和享特终于收回了自己预支的钱,并向伦敦汇出了美洲邮政部门第一笔盈余。
富兰克林对邮政进行的大多数变革都是以他在费城的邮政经验为依据的。长期以来,他把有信待领者的名字登在《宾夕法尼亚报》上。这时他将这一做法推广到有报纸发行之地的邮局。1753年,他在费城建立了收费邮递制度,凡在到达当天未被领取的邮件由费邮递员(只有一人)递送,收取额外邮递费。这一做法在其他大城市也被鼓励实行。富兰克林还规定,将收信人姓名登在报纸上后,凡三个月内无人领取的邮件须送交设在费城的邮政总局——这是美国“无法投递邮件的处理部门”的开始。他废除了他们邮政局长期间邮差免费投递报纸的垄断做法,规定所有的报纸均由邮差递送,但要支付邮资。他最有意义的改革是要求各地邮政局长注意邮递服务的统一性和持续性,并且由于他改进了邮政服务的速度和安全性,使邮政事业广泛得到利用而繁荣起来。在使北美洲分散的、各自为政的各殖民地联结为一体方面,富兰克林贡献之大是前无古人的。
富兰克林对北美邮政的改革不仅是单纯的行政才干的表现,它和美洲哲学学会的创立一样,反映了富兰克林头脑中萌生的北美殖民地联合的思想,它代表了北美殖民地资产阶段发展经济、得到政治权利的利益需要。随着殖民地资产阶级这一要求日趋强烈,殖民地联合的思想也日益明确。
1751年3月的一天,富兰克林收到了纽约合伙人约瑟夫·帕克尔的来信,信中附有一份手稿。富兰克林读了以后,知道这是纽约州参事会一名参事写的关于北美殖民地联合的论文。他也明白帕克尔的用意是要听听他的看法。于是,他提笔给帕克尔回信。他认为,北美联合,无论其何等必要,如指望州长们来完成是不现实的。因为他们对此并非真正有兴趣。联合是北美人自己的利益所在,应自己来进行。他写道:“我以为,较之英国国会强加的联合,由各殖民地加入的自愿联合要好得多。因为这并非很难做到,而且易于按时势的需要和在经验指导下对这种联合加以改造和改进”。
这一年,针对英国人限制宾夕法尼亚制铁业的法案,富兰克林写了《对人类增长、各国人口问题等的观察》,分析了北美殖民地的人口状况和劳动力价格之间的关系及殖民地经济和宗主国的关系,得出结论说:人口日益增长的美洲是制造业的日益扩大的市场,无论对英国还是对美洲都是如此,“所以,英国不应过多地限制她的殖民地的制造业。一位明智的好母亲不会那么做。限制等于削弱,而削弱了孩子也就削弱了整个家庭”。这里,富兰克林将北美殖民地同宗主国英国看作一体,他主张的殖民地联合也是在大英帝国范围内的联合。
文中,富兰克林还以北美殖民地与宗主国英国为一体为前提,论述了北美殖民地边疆对英帝国的功能。他指出,美洲在一个世纪以后将容纳最大部分英格兰人,因此美洲的边疆也是英国的边疆,一个正在兴起的美洲殖民地是扩大着的英国的一部分。他强调,“对英国来说,同法国缔结条约来确定其殖民地与法国殖民地的边界是极其重要之事,英国在获取足够的空间问题应该要极其小心在意,因为这空间将大大解决她人口增长的问题”。
当时,在北美,英、法两国假定,英国有权占领阿勒格尼河以东的大西洋沿岸,法国有权领有加拿大和路易斯安那。但“六族”的领土界限不清地分布在从阿巴拉契亚山到密西西比河之间,法国人和英国人则不断地向它侵入,同印第安人进行皮货交易。进入那一地区的英国人数量较多,但都是个人活动,与政府无甚瓜葛,法国人则于1753年派了一支官方探险队到俄亥俄一带构筑起堡垒,看来是向英国人、也是向“六族”发起挑战。弗吉尼亚州长率先应印第安人首领的请求,派遣当时21岁的乔治·华盛顿携带一份最后通牒于11月送交法军指挥官。但华盛顿并没有比1个月前去警告法国人的印第安人更幸运,他被法国人拒绝了。那一地区的印第安人酋长“半王”见俄亥俄的法国人比英国人势大,开始对原有的盟约有所顾虑了。在这种情况下,弗吉尼亚州长丁威迪派人在俄亥俄河岔处修筑堡垒准备抗击进犯,并在弗吉尼亚军队准备就绪后,立即派华盛顿前去增援。还通知哈密尔顿州长说宾夕法尼亚军队可以在1754年3月初在波托马克与弗吉尼亚军会合。
然而,宾州却反应迟缓:州议会中占多数的教友会信徒一如既往地拒绝为这次军事行动拨款。
5月,有消息传来,弗吉尼亚的那座堡垒已经落在法国人手中,议会才决定拨款1万镑,但州议会和州长却为争夺对筹款的数目和方式的决定权而陷入僵局,但双方同意派出使者前往奥尔巴尼,会同其他同“六族”有条约关系的殖民地的使者在英国商务部主持下召开会议。州参事会的约翰·宾(威廉·宾之孙)和理查德·彼得斯,州议会的伊萨克·诺利斯和富兰克林奉派出使,于6月17日抵达了奥尔巴尼。
自从得知将召开这一会议的消息后,富兰克林比以往更多地考虑了殖民地联合的问题。在法国人进犯的现实威胁下,这种联合的紧迫感突出了。5月9日,富兰克林的《宾夕法尼亚报》刊登了一幅漫画——看来是美洲最早的漫画,可能是出自富兰克林本人的手笔——一幅粗线条的图画,画的是一条分为八段的连贯的蛇,每一段上分别标着新英格兰、纽约、纽泽西、宾夕法尼亚、马里兰、弗吉尼亚、北卡罗莱纳和南卡罗来纳的第一个字母。漫画的标题是:“不联合,只有死!”
在前往奥尔巴尼的途中,宾州使团经过纽约。富兰克林将自己关于殖民地联合的主张作了一番清理,写成《关于北部殖民地联合计划的简短提示》。文中提出,这一联合体当由出席奥尔巴尼会议的使者们代表他们各自的议会来计划,而由英国国会来设立。整个殖民地的总督应该通晓军事,由英国王室任命和发给薪酬。这一联合体除了处理印第安人事务外,还应负责建立并支持新的移民点,并装备军舰保卫海岸。
文中没有涉及到有关联合的细节问题。
在奥尔巴尼,受到邀请的各州中,纽汉普什尔、麻萨诸塞、宾夕法尼亚、马里兰的代表已经到了,弗吉尼亚正忙于同法国人作战,无暇顾及于此,纽泽西则没有接受邀请。此外,罗德艾兰和康涅狄格的代表则是不请自来。
6月14日,会议开始。在商议抵御外侵和印第安人问题时,话题便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各殖民地联合的问题。6月24日,代表们决议,有必要建立一个殖民地联合体,并为此指派了一个委员会,富兰克林是委员会成员之一。28日,委员会提出一个方案,名为《简短的提示》。
就在会议上的代表一个接一个地发言,商讨同印第安人的条约关系的同时,华盛顿的军队在尼谢西提堡垒向法军投降。英、法之间争夺北美的斗争开始了。代表们更加感到联合起来的迫切性。但是在如何联合的问题上,分歧仍然存在。富兰克林的《简短的提示》在讨论中被加以修改、增删。富兰克林接受了一些他不赞同的内容,以求保留主要的部分。7月8日,他受会议委托,准备一份“计划”草案,作为讨论的结论。他花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写这一草案。次日,他的草案宣读后,被会议通过了,其抄本被分别送往各殖民地的议会,包括未派代表出席会议的纽泽西、弗吉尼亚和南、北卡罗莱纳的议会。
然而,没有一个州的议会接受这一草案,包括宾夕法尼亚在内。其原因,富兰克林归结为“各地的州议会不赞成这个计划,因为它们都认为联邦政府的权力太大了,但是在英国,人们却认为这个计划过于民主。因此商务部不赞成,也没有提请英王批准。”
这个“如果被采纳,将会使大洋两岸幸福”的计划草案没有结果,富兰克林深感遗憾。他的收获是同其他殖民地的有影响的人建立了友谊。通过和他们的交谈,富兰克林关于英帝国及其美洲殖民地的思想成熟了。他认为两者除了被大洋隔开外,应是一体的;美洲殖民地应加以扩大,应向阿巴拉契亚山那边求发展;如果让法国人占据那块土地,将是永久性的威胁,英国人应深入有争议的地区去保护业已得到的一切;和印第安人保持和平贸易关系,向他们购买土地,使其繁荣发展——他们也在英帝国境内。在英国和美洲殖民地的关系中,富兰克林始终坚持和强调的一点是殖民地应有自治权。他在会后的归途中,在纽约、新英格兰一带作了短期停留,为此和不少持不同看法的人进行了争论。他认为北美殖民地在英国国会中应有自己的代表参与制定与殖民地有关的立法;如果不允许美洲殖民地代表进入英国国会,那么国会应注意立法的公正性,不应只顾及英国某一部分人的利益,而损害殖民地的利益。否则便存在着“未来的分离之危险”。
在美国革命前20年,富兰克林实际已预言了这场革命。
1755年1月或2月初,富兰克林从波士顿回到了费城。这时,费城的政治空气十分紧张:在战争拨款的问题上,州长罗伯特·亨特·莫里斯不同意由议会决定哪些方面的费用由议会拨款,议会则声言,维护自己的权利和维护自己的土地同等重要,哪怕战火迫近,也不放弃自由和权利。双方各执己见,陷入僵局。富兰克林立即投身到这场对代表业主特权的州长斗争中去。
同时,战争在继续。英军计划了从新英格兰和纽约进攻尼亚加拉、克朗、波因特和阿卡迪亚的军事行动。由于不允许各殖民地联合抗敌,建立自己的武装,只得从英国本土运兵到北美作战。1754年12月,两团英国正规军由布雷多克将军率领运往北美,于次年2月在弗吉尼亚的汉普敦登陆。4月,爱德华·布雷多克将军在亚历山德里亚同麻萨诸塞、纽约、宾夕法尼亚、马里兰和弗吉尼亚的州长会谈,商定布雷多克军队的军需和运输的负担由弗吉尼亚、马里兰和宾夕法尼亚三州承担。弗吉尼亚招募了年轻的美洲士兵加入布雷多克的军队作战,宾夕法尼亚则派富兰克林为这支军队解决行军中的运输问题。
由于听说布雷多克对教友会的信条抱有强烈的偏见和敌意,富兰克林假意以邮政总代理的身份与布雷多克商量如何最快捷、最稳妥地保证他同各州州长之间的信件往来,而隐瞒了议会代表的身份和真实使命。
富兰克林带着随行的儿子在马里兰的弗雷德里克找到了布雷多克将军。那天布雷多克正焦急地等待他的副官们征集运货车辆的消息。在这样等待的几天中,富兰克林利用和将军一同进餐、一同消磨时间的机会,在交谈中消除了他对宾州议会的成见和误解,并表示愿意帮助他作战。正当富兰克林父子准备动身返回宾州复命时,征集马车的报告到了,副官们征集到的只有区区25辆货车,其中还包括一些破旧得不堪使用的。布雷多克闻讯大惊失色,埋怨英国政府命令军队在缺乏运输工具的地区登陆。副官们也纷纷议论说这次远征必败无疑。
这时,富兰克林插言说,如果在宾夕法尼亚登陆,那里每一家农户都有运货马车。布雷多克听了,马上请富兰克林帮他们设法征用马车。在谈定给车主的报酬后,富兰克林在兰卡斯特登了一则广告,以切身利害关系,实际上也利用了自己的号召力,为英军征集了150辆四马货车和两百余匹驮货的马,并亲自担保车马若有损失,照价赔偿。不久,又为军中的军官设法解决了一些日用品。其后,富兰克林应布雷多克之请,继续为其军队采办军粮。
布雷多克对美洲殖民地人民和印第安人的作用估计过低,对于随在军中的100多名印第安人很冷淡,渐渐地,这些本可以作为向导、侦察兵的印第安人离开了他;而他对自己的军队的战斗力十分自信。他告诉富兰克林说,他打算拿下法军从弗吉尼亚手中夺去的杜奎恩堡垒以后,便直取尼亚加拉,然后进攻弗兰提纳克。并预计三四天内便可攻下杜奎恩保。当富兰克林提醒他注意印第安人的伏击战术时,布雷多克却回答说:“这些野蛮人对于你们未经训练的美洲殖民地民兵来说可能是强敌,但对英王陛下的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来说,先生,他们是微不足道的。”
不久,布雷多克率军向杜奎恩堡进发,在距目的地9英里处,军队刚渡过了河,先头部队因等候全军渡河也停了下来,埋伏在这片林间空地周围的树林和灌木丛后的敌军乘英军比较集中之机发起进攻,英军措手不及,加上有辎重马车随行,全军秩序大乱,被敌军杀得惨败。布雷多克手下军官的三分之二、士兵的一半以上战死,将军受了重伤,几天后便死去了。率领后军押送粮草辎重的丹巴上校闻讯后,不仅不率领手下的1000余名士兵去与击败前队的400余敌军作战,以洗雪战败的耻辱,反而仓惶逃窜,一头扎进费城,不思战斗了。富兰克林后来对此写道,“这件事第一次使我们美洲殖民地人民想到:我们对于英国正规军的英勇无敌推崇备至,是毫无根据的。”
本来,富兰克林夹在布雷多克和议会中间奔走,既要调解误会,又要劳碌实务,而“双方对我的期望都超过了他们应该期望的,而有时候因为我没有办我办不到的事、我没有防止我防止不了的事而责怪我”(6月26日给柯林森的信),这些都使他“讨厌这些口角。如果我不爱国家和人民,我愿立刻就搬到有一个较平和的政府的康涅狄格去,在那儿我也有许多朋友,可以过得够愉快的”(8月27日所写)。然而,布雷多克军队的溃败把富兰克林留在了宾夕法尼亚。议会通过拨款5万镑,但要向人民、也要向业主征税,遭到州长的反对。双方冲突又起。富兰克林刚借助新任英军司令谢利将军之力才了结了他出面担保的车、马赔偿费,宾夕法尼亚已面临着极其严峻的形势:已没有英军阻挡的法国军队,随时可能武装进犯;印第安人由于法军的胜利,转而与边疆地区的英国人为敌。尽管“六族”的官方还保持信用,但一些战士已投奔了法国人。1737年以来一直有所不满的特拉华部,现在开始报复了。西部的印第安人和特拉华部一样怀着敌意。由于没有英军的保卫,宾夕法尼亚必须武装起来。富兰克林不可能避开这一切,去寻找个人的安宁。
在1755年外敌环伺、内争不断的乱世中,富兰克林的感情深处,的确出现了一块新的净土,那就是他和凯瑟琳·雷的友情的开始。
那是在出席奥尔巴尼会议之后,从1754年9月到1755年1月,他辗转在纽约、新英格兰同朋友们、特别是在波士顿同麻萨诸塞的州长威廉·谢利讨论关于殖民地联合的问题。就在他于1755年1月从波士顿返回费城的途中再次见到凯瑟琳·雷时,他们成了终生的好友。
凯瑟琳·雷那年23岁,是布洛克岛的西蒙·雷的女儿,通过她的母亲,和该州最有名望的家族沃里克的格林家是亲戚。她的一个姐姐朱迪丝嫁给了波士顿的托马斯·哈伯德,富兰克林似乎是在波士顿和朱迪丝及凯瑟琳见过面。凯瑟琳的另一个姐姐安妮嫁给了罗德艾兰州威斯特利的塞缪尔·瓦尔德。富兰克林在归途中去访问过那里,在新港及威斯特利见到了凯瑟琳,两人过从甚密。在不长的一段日子里,他们曾长时间地漫步在郊外;他曾注视着她制做蜜李,对她说“你的手真可爱”;他们也曾有过亲切的长谈,她喜欢他向她献殷勤。最后,他们在布洛克岛海岸告别,她将渡海回家,他则踅转威斯特利。
其后就是通信往来。富兰克林刚回到家中,凯瑟琳的信便到了,信的日期是1月20日。但是富兰克林由于忙于本城和本州及布雷多克军队的众多事务,不是碰巧外出、过了很久才看到她的信,就是读到信后也无暇回复。这种情况使得为富兰克林担忧的凯瑟琳写来更多的信。最初的几封信甚至被她自己后来、也被富兰克林认为是“不够谨慎的”。
富兰克林给凯瑟琳的第一封信写于1755年3月4日,信中写道:
“得知你安全无恙地抵达家中,给了我很大的快乐。当我看到你乘着那样的一叶轻舟下海而去,在波浪中颠簸着,我想得太多的是危险。但一位生病父母的召唤是强劲和正当的。我站在岸上,目送着你,直到我即使戴上眼镜也辨不出你的身影为止。然后我回到你姐姐家中,为你安全渡海而祈祷。
“我慢慢地,极不情愿地离开了新英格兰……我几乎忘了我有个家,直到我朝着它走过了大半路程,直到我一个一个地和我在新英格兰的朋友们作别,踏入康涅狄格的西界,完全置身在陌生人中。那时,如同一个埋葬了他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至爱亲朋后,开始想到天堂的老人,我开始想见家,希望回到家,而且,离家越近,我感到那股吸引力越来越强。我的急不可耐加快了我不断行路的速度。我拼命地向前赶路,憋足了劲,使我短短几天的功夫便到了我自己的家,扑进我贤惠的老妻和孩子们的怀抱中,就那样不动,感谢上帝,在那一刻是那么美好幸福。
“易感时令的人抱怨说东北风加重了他们的病痛。但自从你说要让这风送来你的吻,而且我发现你是守约的,它对我来说就是最令人愉悦的风了——它吹来时给了我最好的心境。我写此信时,正有一场东北风暴风雪,是今冬我们所经历的最大的一场。你的信与雪片一同来到,那雪片像你少女的童贞一般纯净,如你可爱的胸一样洁白,也一样冷,但愿它对某位配得上你的青年热起来吧,让老天保佑你们俩得到一切幸福。
“代我向你尊敬的父母以及姐姐致意。让我经常听到你的好消息,因为我不大可能再有幸见到你。请接受我和我妻子对你和你的亲戚对我的好意致谢。亲爱的姑娘,请公平待我并相信我是你亲切的、忠实的朋友和恭顺的仆人。”
就在他写这封信的前一天,6月28日,凯瑟琳写了她焦虑万分的第二封信。信中写道:
“亲爱的先生:原谅我写的信,在信里我告诉你,是对你的极大关切使我不能沉默,因为见不到面,没有减少反而加深了我对你的感情。后来,我的三封信(3月3日、31日和4月28日)都没有得到你片纸只字的回复,使我极感不安,动辄落泪。的确,我写了那么多,你却泰然处之视同无物,要不就是没收到我的信,在那些信里,我告诉你了上千件我从不曾让他人知晓的事,因为我知道这些事告诉你是万无一失的。我只求有一两行字的回话来和我的那些信相抵。告诉我你很好,并宽恕和爱我哪怕只像我爱你的千分之一,我也就满足了,并保证改过。我极不情愿还没告诉你从我上封信以后的一些重大变化就结束这封信。但我已答应你了,因此,我将祈求上帝降福于你,并且,亲爱的先生,我自认是你最真挚、亲切和忠实的朋友。”然后,她又加上了一句:“请保重身体并接受这些蜜李,它们中的每一个都照你一向喜欢的那样用糖腌过了。”
但是,这么一封忧思万千的信却在3个月后才被忙于政务的富兰克林收到。9月11日,趁议会休会之机,他给她回了第二封,也是最长的一封信。信的开头写道:“走开一小时吧,公务,让我和我的凯蒂①谈上一小会儿”,然后解释说是“不间断地忙于公事”迫使他疏忽了“私人通信”,接着是:
“你在最后一封信里问我可好和在做什么,是否每一个人都还爱我以及为什么我让他们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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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凯蒂:凯瑟琳的昵称。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可以说,感谢上帝,我从不记得我曾像现在这样好过。我仍然享受着一个有节制的男人可以想到的一切生活乐趣,而由于利益,它们又都在我的控制之下。……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得承认(你可别妒忌),更多的人比以往更爱我了;因为从我见到你以后,我能够为这个国家和军队出了一些一般的力,因而国家和军队都感激我、赞扬我,并说它们爱我。它们说这些如同你以前一样;而如果我想从它们那里索取什么好处,它们或许会一定拒绝我;因此我从被人爱中得不到一点实际的利益,只是令我的心情愉悦。
“现在,从我得知你的一点音讯已有4个月了,但我并未生你的气,因为那是我的错。我欠了你3到4封信,只要我不补上,你就不会再相信我了,你是有理由的。可是相信我,我是诚实的,而且尽管我从来没有与你一样地回信,但你将看到,我会作仔细的叙述。同等地回复我永远办不到,尽管我应该让每趟邮差都带去我的信,因为我从你的一封信中得到的快乐比你从我的两封信中得到的还要多。那些琐碎的新闻,朋友们家中发生的事,你对人刻画出的自然的画面,那些理智的观察和思考以及你表达每一件事时那种聊天式的笔调,都增加了我的快乐,这些更使我回忆起了那些时光和里程:我们愉快地交谈,即使是在冬天里的一段行程上,在一条走错的路上,在一场令人透不过气来的暴雨中,……
“富兰克林夫人对于一位年轻小姐对她年老的丈夫会如此关切而感到自豪。……她相信你是一位理智的姑娘和令人尊敬的家庭主妇,谈起要将我遗赠给你;但我应该希望你能有一位更好的,而希望她活上一百年。因为我们正一块变得年老,如果她有什么缺点,我也已经如此习惯,已经感觉不到了。……的确,我开始感到不怎么像想到你那样想到她,但正因为她愿意我爱你,如同你愿意被我爱那样,还是让我们一道来祝愿这位老夫人长寿和快乐吧。”
然后,他向她致以他妻子的问候,并向她的自己并不认识的父母致意,还附加了一句:“萨丽说:‘爸爸,告诉凯蒂小姐说我爱她。’”
10月16日,为了回复凯瑟琳6月28日那封忧心忡忡的信,富兰克林写了一封笔调活泼诙谐的信,信的最后说:“……当我再有幸见到你时,会发现你像我的葡萄树结了葡萄串一样,身边围着一些肥胖、水灵、红润,像他们妈妈一样漂亮的小淘气。再见。开会的铃响了。我得到那些严肃的面孔中去谈论政治了。……附言:李子已安全运到,由于你提到的原因,它们很甜,使我很少吃糖了。”
富兰克林和凯瑟琳从1755年1月在一起盘桓过数日后,一直到1763年7月才再次见面,那时,她早已于1758年嫁给了威廉·格林,生了她六个孩子中的两个。富兰克林带着女儿萨拉在去波士顿的途中到他们在沃里克的农庄去访问她和她的丈夫。那以后,他们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1775年富兰克林往坎布里奇去同华盛顿会晤时的顺访,一次是凯瑟琳偕其丈夫在1776年到费城探望富兰克林。但他们的友谊在相识后的30多年中始终未断,不时有书信往来。富兰克林83岁那一年在给凯瑟琳的信中写道:“我一生的幸福之中,包含着你的友谊。只要我活着,我便会愉快地想起它。”
而在他们友情初建的那一时期,尽管他们都理智地认为他们之间存在的只是友情,但显然都感觉到了一些超过友情的东西。年轻的凯瑟琳为富兰克林那超越年龄的魅力所吸引,年届50的富兰克林则一眼就看到了凯瑟琳的迷人之处,多少有些相互倾心。在凯瑟琳这方面,这种情感似乎更加令她难以自持,而富兰克林毕竟是富兰克林,他深情而又冷静、理智的信将他们的关系界定在“友情”的范围之内。因为他眷恋着他相濡以沫的老妻,眷顾着他的家庭和孩子,他也真正地关心着凯瑟琳,特别是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自己和某一个人,而是属于他的人民和国家。他有着远为广大的世界。
当时,他的人民和国家正处于外部侵略的威胁下,他几乎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防御外侵的“公务”中去了。
1755年,边疆离费城已经很近,而且越来越近,不时进行袭扰的俄亥俄的印第安人出没在距费城不到100英里的内地丛林中。城镇尚未受到武力进犯,但一些孤立的偏远的居民点和农场却受到焚掠,常常是一家人全部被杀、剥去头皮,却没有人去保护他们,甚至没有人把他们的死讯带给他人。到了这年秋季,这种袭击越来越频繁,整个边境一片恐慌,城镇中挤满了逃难的人,混乱不堪。州长和议会再不弥合他们的分歧而后采取行动,宾夕法尼亚将永无宁日。
宾州议会通过了拨款6万镑的决议,但要求业主也应纳税。这时,一直顽固不化的业主由于受到伦敦方面一些了解议会、业主之争的人士指责业主破坏殖民地防务、理应剥夺其在殖民地的权益的舆论压力,也命令他们的总管拿出5000镑,以“礼物”的形式捐助宾州的防务。富兰克林劝说州议会接受了这笔捐赠,同时规定了只有议会拥有批准用于“王事”的供给的权利。州长也首肯了。这样,尽管矛盾仍未解决,议会同州长亦即业主暂时达成了妥协。富兰克林又起草了一个建立和训练国民自卫队的议案,其措辞尽量注意使反对战争的教友会教徒可以接受。11月25日,议案在议会通过。该议案规定,该州的自由人组成联队并选举自己的指挥官,由州长或司令官批准。因此,这一次的国民自卫队与1747年的不同,因为它具有法律地位。议会还指定了一个以富兰克林为首的七人委员会管理军费开支。
这时,边境的风声更紧了。有消息传来,一伙肖尼族印第安人袭击了位于费城西北75英里纳登赫廷,杀死了那里所有没来得及逃入森林的居民,焚毁了那里的房屋。闻讯逃离家园的诺桑普敦县和柏克斯县的农场主们携家带口地涌入费城。加强边防已是刻不容缓。七人委员会命令征召了300人入伍去防守边境或驻守即将修筑的碉堡。为了动员民众,富兰克林写了一篇《关于宾夕法尼亚目前局势的三人对话》,登在12月18日的《宾夕法尼亚报》上。文中尽可能提出了一切反对建立国民自卫队的观点,然后逐一地加以反驳。
就在12月18日这一天,富兰克林率领50名骑兵和3辆宽轮大篷车,出发前往摩拉维亚教徒聚居地的中心城市伯利恒。与他同行的有前州长、现任参事会参事的詹姆士·哈密尔顿,议会的计财委员会主席、教友会教徒约瑟夫·福克斯。若论官阶,哈密尔顿是远征队的头儿,他此次出行的目的之一是监视富兰克林的行动,向州长报告。然而,在过了一周左右官衔没有任何意义的跋涉生活后,有才干的人成为真正的负责人,这就是富兰克林,以他的儿子为助手。
宾夕法尼亚的边防是从特拉华西南的伊斯顿经莱希的伯利恒到舒基尔的里丁一线,在这个地点的后面有蓝山山脉的保护。距伯利恒不远的纳登赫廷是这一线的突出部,既容易受敌方的攻袭,但又是天然的设立防御堡垒的理想地点。倘若法军在此派军驻守,便可经常骚扰宾夕法尼亚全境,因此,委员会决定在此招募国民自卫队驻防,将这一业已荒凉的小村变为边防的天然堡垒。此外,委员会还准备在整条边防线上的山区内每隔一段距离设下一处哨所,派兵把守,防止敌军进犯和扰民。
富兰克林一行到了伯利恒,发现那里的防务井然有序。是纳登赫廷的毁灭警告了这个爱好和平的教派的居民。镇上的主要房屋都用栅栏围护起来,室内的窗户与窗户之间堆放了许多铺路石,以备妇女用它们打退企图侵入房屋的敌人。他们还从纽约买回来枪支弹药以便自卫。由于伯利恒的防务情况良好,富兰克林一行人在那里只过了一夜便向伊斯顿去了。
同伯利恒相比,伊斯顿一片混乱:食物储备已经耗尽,人们已准备放弃这里逃往费城。富兰克林当即着手组织城防。他在主要街道的两端设下岗哨,派出一支巡逻队绕城巡视,注意印第安人的动静,清除城镇周围的灌木丛,并安排通讯员定期到最偏远的农场去进行联络。同时,他和其他的巡察官员一道征集了两百名自卫队员。
10天后,他们离开伊斯顿前往里丁,到达那里时已是1756年元旦的下午。宾州州长莫里斯正在那里等他们共商同保持友好立场的印第安人签订条约以及防务措施的问题,然后同返费城。
然而,元月3日,一名通讯员来告知说,设防不久的纳登赫廷在元旦那天遭到印第安人袭击,守军中未战死者都被驱除。边防线上最薄弱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又一次暴露在敌方的攻击面前。正在会谈的州长及巡察官们决定悬赏40西班牙元收买战死的印第安人的头皮。同时,决定派一名巡视官返回纳登赫廷重建那里的堡垒。富兰克林被选中了去执行这一危险而艰巨的任务。元月6日临行前,富兰克林从州长莫里斯被授予在诺桑普敦施行行政管理,分发军火,任免自卫队军官的全权。
这并非出自州长的本意。他在纽约和麻萨诸塞、纽泽西的州长举行商谈,回到费城后,发现费城国民自卫队已选举了富兰克林为指挥官。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消息:富兰克林是议会同业主势力作斗争的核心人物。州长和州参事会在批准选举结果时迟疑不决,一味拖延。直到国民自卫队在州长家的门前举行了一次游行,才使他同意认可了那一选择。
富兰克林在伯利恒逗留了一个星期,一边安抚民心,一边征召民兵前往纳登赫廷,并派出部队守卫位于山区的城镇。元月15日他在给妻子的信中说他们即将出发,“我们一起有130个人,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让我们的疏忽大意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元月15日,富兰克林率领着他的人马,包括士兵,一队熟练的伐木工人,边区农民,7辆大车各配置了6匹马,一名医生和一名随军牧师。在向纳登赫廷行进途中,队伍的两翼都派出了侦察兵在山林中搜索前进,以防敌人的袭击。富兰克林在艰苦行军的途中度过了他的50岁生日。
18日,他们抵达了纳登赫廷,那天是星期日。到星期五,他们的堡垒完工了。堡垒由新砍伐的木头一根接一根、牢固地栽在地里,地面部分高达4米,形成一堵高墙,墙的内侧搭有2米高的木板踏脚,供守军士兵站在上面从墙上的枪眼向外射击。整个堡垒长8米,宽17米。防御没有火炮的印第安人,这样简陋却也坚实的堡垒足够了。到第二个星期日,他们升旗鸣枪,用州首席法官的名字将这堡垒命名为“艾伦堡”。那天,富兰克林写信告诉妻子说:“我们一天比一天过得舒适些了”。当时,富兰克林和他手下的军官们总算可以睡在木堡内的地板上了。后来他在信中告诉妻子:“我想给你写封长信,可这里进来了一些人,从各个不同地方来的。他们有事找我而打断了我。我们只有一个房间,什么都相当公开。”已经习惯过舒适生活的富兰克林在边防线上的艰苦环境中却一直保持了愉快而幽默的心情。
后来,他们又筑起了两座木堡:艾伦堡以东15英里处的诺利斯(州议会议长的名字)堡和以东同样距离处的富兰克林堡。在此期间,富兰克林已在诺桑普敦县组织了13个联队共计500人左右的国民自卫队,分布在从纳登赫廷到伊斯顿之间的防线上,并解决了这支军队的装备、供给和相互联络等问题。由于仍然不断的敌方偷袭而出现的难民也得到了安置。他还亲自率侦察队往周围地区的树林中搜索印第安人,虽然没有找到印第安人的踪影,却使印第安人看到了他们升起的营火,加之已知道白人在这一带建了堡垒,派驻了守军,于是,印第安人一时不太敢于出山袭击了。
2月1日,议会开会的通知到了,开会日期是2月3日。
富兰克林带儿子立即上路,在2月5日夜里赶回了费城。在议会开会期间,费城国民自卫队2月24日正式选举了富兰克林为指挥官,得到州长的批准。在富兰克林第一次检阅了费城自卫队后,官兵们伴随他回家,并一定要在他家门前鸣炮致意。结果,炮声将富兰克林实验室里电学仪器上的几块玻璃震掉摔碎了。另一个结果是这炮声引起了宾州业主托马斯·宾的忌恨,他指责富兰克林是要倚仗手中这支军队攫取宾夕法尼亚的政权,并请求英国邮政大臣免除富兰克林北美殖民地邮政总代理的职务,被委婉地拒绝了。
就在托马斯·宾在英国得到关于此事的报告,并极尽其能事,在内阁控告攻讦富兰克林时,富兰克林已经在弗吉尼亚的威廉堡了,“快乐得像一只鸟”(他3月30日给妻子的信)。4月2日,他被威廉和玛丽学院授予荣誉学位。5月,他回到宾州议会开会。6月,他带了一份请愿书到纽约交给行将卸去赴美英军司令之职的前州长谢利,谢利不久要动身去英国。他的赴美英军司令之职将由7月赴美的劳顿勋爵继任。后来富兰克林同劳顿勋爵见过几面,但他并没有真正地陷入到军务中去。
当富兰克林返回费城时,宾州议会和州长、业主的斗争正在激烈进行。业主和州长这次想把富兰克林争取到他们的营垒中来。州长莫里斯提议由富兰克林以将军衔领兵前去夺取杜奎恩堡,但富兰克林看出了他们的用意,因而并不热心。不久,莫里斯便去职了。8月,继任的州长丹尼上尉从英格兰为富兰克林带回了皇家学会1753年授予他的金质奖章。在费城为丹尼举行的招待会上,丹尼把奖章交给了富兰克林,并作了表达敬意的致辞。饭后,宴席上的人们还在喝酒,丹尼把富兰克林拉到一间空房里,大谈对富兰克林的好感,然后话题便转到了议会业主之争上来。丹尼极力证明业主对于宾夕法尼亚怀有良好的意图,希望富兰克林从中斡旋,使议会放弃对业主的各项措施的抵制,使业主和他的臣民言归于好,会有利于宾州的政务,富兰克林本人也会得到业主的酬谢和报答。
富兰克林对此的答复是,“感谢上帝我的经济情况很好,我不需要业主给我任何恩惠;同时,作为一个议员,我也无法接受业主的任何赏赐”。他也说道:“我和业主之间并无个人的嫌隙,任何时候只要他提出的公共措施符合人民利益,我一定会比别人更热烈地拥护和赞成。我过去之所以反对是由于业主提出的措施显然只为业主的利益服务,严重损害了人民的利益。”富兰克林对州长对他表达的好意表示了感谢,并表示愿尽力使他顺利执政,但希望他没有像他的前任那样带来业主的指示,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对这些,州长未作回答。
事实上,州长既为业主所委派,就不可能不按业主的意旨行事。在后来的施政过程中,州长和州议会的争执一如既往,而富兰克林仍然站在议会方面斗争的最前列:第一次要求州长将对业主的指示通知州议会的请求是富兰克林写的,后来议会对这些指示的反对意见也是富兰克林执笔的。但是,他和丹尼之间却维持了相当不错的私人交往。富兰克林从丹尼那里获知,他早年的朋友詹姆士·拉尔夫现在是英国最卓越的政论家之一,他的散文被认为是第一流的,但他的诗却遭人鄙薄,声名不佳。
4月14日,州长向特拉华族印第安人宣战,颁布了以重金悬赏印第安人的俘虏或头皮,包括妇女和12岁以下的儿童。这种无情措施的施行使大量的教友会教徒辞职离开了议会,非教友会教徒在议会中占了多数。在议会通过拨款议案时,州长仍坚持业主不能依例纳税。9月,议会按州长的条件决议拨款3万镑用于军务,在当时的紧急情况下在自身权利问题上作了妥协,但决定向英格兰奇去一份抗议书。
到了年底,宾夕法尼亚的形势空前危急:法军仍然占据着杜奎恩,8月以来还拿下了英军在奥斯维格的堡垒。11月,一队印第安人袭击了艾伦堡,守军或被杀或被俘,剩下的被迫逃离,并烧毁了村庄和富兰克林指挥建造的木堡。莱希空地向法军敞开了。
12月,州长要求议会拨款12万5千镑用于来年的军务,议会只拨款10万。1757年1月,州长否决了这项议案,并说要将议案的副本上交国王。议会则于月28日决议派代表到英国去提交自己一方的理由,次日,又决定派富兰克林出使英国。正在这时,驻美英军司令劳顿勋爵来到费城,找富兰克林和州长晤谈,谋求调解此事,打开僵局。但劳顿主要是劝说议会方面依从州长的意图。富兰克林回忆当时的情形是,“他恳求我利用我的力量和他们一道来达到这个目的,他声言他不能分出英王的军队来保卫我们的边境,如果我们自己不继续作防御准备,我们的边境必然容易遭受敌人的袭击”。在这种情况下,富兰克林说服了议会,只是在这场合下让步,而不在原则上让步。议会另外通过了一项符合业主指示的议案,州长立即批准了。
同时,富兰克林作为州议会的使者,于4月4日偕同儿子一道,离开费城往纽约搭船,直奔伦敦向英王请愿去了。在纽约,经过长达两个多月的无谓拖延,一直到6月中,富兰克林乘坐的船才随船队驶离纽约。途中,船队几次遭到了敌船的追击,还差一点撞到礁石。富兰克林却在研究船速同载货、装帆和驾驶方法的关系,并注意到了灯塔的重要性,最重要的是他为《穷理查历书》写了新序言,即《亚伯拉罕老者的讲话》。一个多月过去,船终于在英国南部的海港法尔默斯靠岸。富兰克林父子下了船,立即出发前往伦敦,在途中“只稍作停留参观了索尔斯伯里平原的史前石柱和威尔顿的潘布洛克勋爵的宅邸、花园以及他的珍奇古玩”,于7月26日到达了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