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管鲍分金
17、管鲍分金
17 管鲍分金
管至父的侄儿叫管仲,是当时数一数二的人才。他有个好朋友叫鲍叔牙。他们两个人一块儿做过买卖,打过仗。买卖是合伙的,鲍叔牙的本钱多,管仲的本钱少。赚了钱呐,本钱少的倒多拿一份。鲍叔牙的手下人不服,都说管仲“揩油”。鲍叔牙偏护着他,说:“没有的话,他家里困难,比我缺钱,等着使,我乐意多分点给他。”朋友之间这么分配金钱,在我国有句成语叫“管鲍分金”就是这么来的。说起打仗更得把人笑坏了。一出兵,管仲老躲在后头,退兵呐,他就跑在前头。人家瞧见都笑,说他贪生怕死。鲍叔牙又给他争理儿,说:“他能贪生怕死吗?照实说吧,像他那么有勇气的人天下都少有。为的是他母亲老了,又多病,他不能不留着自个儿去养活她。你们当他真不敢打仗吗?”管仲听见了这些话,就说:“唉!生我的是父母;了解我的呐,只有鲍叔牙!”
齐襄公正在荒淫暴虐的时候,他的两个兄弟怕遭祸害,都跑到姥姥家去了。一个叫公子纠,是鲁国的外甥;一个叫公子小白,是莒国[莒ju三声,在山东省莒县]的外甥。公子纠的师傅就是管仲,公子小白的师傅就是鲍叔牙。这两个好朋友各帮一个公子,投奔了姥姥家。连称和管至父弄死齐襄公的时侯,公子小白和鲍叔牙正在莒国,管仲和公子纠正在鲁国。公孙无知派人上鲁国去召管仲,管仲一想:“他们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要连累别人吗?”干脆回绝了。不上一个月,他听说公孙无知、连称、管至父都给齐国的大臣们杀了。待了几天,齐国的使臣也来了,说是大臣们派他来接公子纠去即位的。鲁庄公亲自出兵,叫曹沫当大将,护送公子纠和管仲回齐国去。管仲禀告鲁庄公,说:“公子小白在莒国,离齐国不远。万一他先进去就麻烦了。请让我先带领一队人马去截住他吧。”鲁庄公依了他。
管仲带着几十辆兵车赶紧往前走。到了即墨[在山东省平度县东南],听说莒国的兵马在吃一顿饭的工夫之前就过去了。他就使劲地往前追。一气儿跑了三五十里,真追着了。两个师傅和两国的兵车碰上了。管仲瞧见公子小白坐在车里,就跑过去,说:“公子上哪儿去呀?”小白说:“回国办丧事去。”管仲说:“有您哥哥,您就别去了,省得叫人家说闲话。”鲍叔牙虽说是管仲的好朋友,可是他为了护着自己的主人,就睁大了眼睛,说:“管仲,各人有各人的事,你管得着吗?”旁边的士兵们挺横地吆喝着,好像就要动手似的。管仲不敢多说,跟斗败的公鸡似地退下来,心里直不舒坦,总得想个法子不叫小白进去才好哇。他就偷偷地拿起弓箭,对准公子小白,嗖地一箭射过去。公子小白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在车里,眼看活不成了。鲍叔牙赶紧去救,也来不及了。大伙儿一见公子给人害了,全哭了起来。管仲赶紧带着人马逃跑。跑了一阵,想着公子小白已经死了,公子纠的君位稳了,就不慌不忙地保护着公子纠回到齐国去。
谁知道管仲射中的是公子小白的带钩。公子小白吓了一大跳,又怕再来一箭,就故意大叫一声,咬破舌尖,摔在车里,连鼻子带门牙都摔出血来了。等大伙儿一哭,他才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鲍叔牙叫人抄小道使劲地跑。管仲他们还在道上,他们早到了临淄了。鲍叔牙跟大臣们争论着要立公子小白。有的说:“已经派人上鲁国接公子纠去了,怎么可以立别人呐?”有的说:“公子纠大,照理应该立他。”鲍叔牙说:“齐国连着闹了两回内乱,这会儿非立一位有能耐的公子不可。再说,要是让鲁国立公子纠,他们准得要谢礼。从前郑国让宋国立了子突,把国库都闹空了。宋国年年向他们要谢礼,弄得老不太平。咱们还得学郑国的样儿吗?”他们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就立公子小白为国君,就是齐桓公。又打发人去对鲁国说,齐国已经有了国君,请他们别送公子纠来了。可是鲁国的兵马已经到了齐国地界。齐国就发兵去抵抗。鲁庄公就说是泥人儿,也有土性子,就跟齐国打起来了。没想到在乾时[齐地,在山东省临淄县西南]打了个败仗,大将曹沫差点丧了命。鲁国的兵马败退下来,连鲁国汶阳[在山东省宁阳县北]的土地也给齐国夺了去。
鲁庄公正在气头上,齐国又打上来了。要鲁国杀了公子纠,交出管仲。要不,就不退兵。齐国多强啊,鲁国没有法子,都依了,就逼死了公子纠,拿住了管仲。谋士施伯说:“管仲本事大,别放他回去。咱们留下他,自己用吧。要不,就杀了他。”齐国的使者央告说:“他射过国君,国君非得把他亲手杀了不能解恨。”鲁庄公就把公子纠的脑袋和活着的管仲交出去。管仲在囚市里想:“让我活着回去,准是鲍叔牙的主意。万一鲁侯后悔,叫人追上来怎么办?”他就在路上编了个歌,教随从的人唱。他们一边唱,一边赶路,越走越带劲,两天的道儿一天半就走了啦。赶到鲁庄公后悔了,再叫人追上去,他们早出了鲁国地界了。
管仲到了齐国,好朋友鲍叔牙先来接他,还把他介绍给齐桓公。齐桓公说:“他拿箭射过我,要我的命,你还叫我用他吗?”鲍叔牙说:“那会儿他帮着公子纠,是他的忠心!论本领,他比我强得多。主公要是能够用他,他准能给您干出大事来。”齐桓公就依了他的话,拜管仲为相国。
评:管鲍分金,天下美谈。“‘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余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诚如是也!人生得一知己难矣,故有士为知己者死一说。管子之言说理透彻,故不再赘述。试想若管子亡于鲁国,其事迹言行还能为吾等所知吗?有才能、够努力也未必能够执掌天下,时势、运气等诸多因素都有可能让你的政治生命戛然而止。所以虽然够辛苦,实际上却也足够幸运,执政者又岂能不殚精竭虑为天下谋福利呢?
其实,齐桓公能够不计前嫌,任用管仲,比鲍叔牙更为难得。前面已经说过,一个任命有时是决定千万人生命的大事,所以,看人用人其实是世界上最难的一门学问。这里还涉及到一个任职资格范围的问题,要知道管子可以从天下的人才中选,而齐桓公却只能从齐国有限的几个接班人中选。实际上公子小白在即位(这里补充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引史记“亦有国、高内应,故得先入立”,国高都是齐国大族,高傒是齐桓公即位和治国相关的重要人物)和即位后的首场决定自己命运的战争中都足够幸运,能够成为齐国国君确实有点天命使然的感觉。拟之当今的企业,齐桓公就是一个绝顶的董事长,管仲就是一个绝顶的总经理,绝顶的人自然会干出一番绝顶的事业,后面的几章我们慢慢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