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吃瓜换班
16、吃瓜换班
16 吃瓜换班
齐襄公怕周庄王来打他,就叫大夫连称当大将,管至父当副将,带兵去守葵丘[在山东省临淄县西]。两位将军临走央告齐襄公,说:“这是苦差使,我们也不敢推托,求您给个期限。”那会儿齐襄公正吃着甜瓜,一口一口地光顾着咬,还没嚼完呐,又咬了一大口。他们瞧着他的嘴一张一闭地吃着甜瓜,可不搭理他们,就说:“倒不是我们受不了苦,士兵也有家啊。”齐襄公又拿了一个甜瓜在手心上掂着,好像要知道那甜瓜有多沉,又好像想着怎么去回答他们的话。忽然他点了点头,说:“好吧!明年吃瓜的时候我叫人去接防吧。”他们很满意,擦了擦头上的汗,走了。
过了一年。有一天,他们俩吃着甜瓜,就想起期限满了,为什么国君还不派人来接防?是不是这儿甜瓜上市早呐?就叫人上临淄去打听。那个人回来,说:“主公没在都城。跟文姜逛去了。说是有一个月没回去了!”连称听了直气,说:“这个昏君!他本来娶了我的叔伯妹妹,这会儿有了那狐狸精,把我妹妹也扔了。依我说,咱们干脆打进去,杀了他吧!”管至父说:“别这样,也许他忘了。咱们先去催他一声吧。”他们派了一个小兵送点甜瓜去,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换班。可巧齐襄公回来了,瞧见他们送甜瓜来,不是明摆着骂他吗?就发了脾气,顺手抄起一个甜瓜,往那个小兵脑袋上一砸。“啪”一下子,脸上全是瓜瓤、瓜子,水拉呱唧地从脑门子流到鼻子尖儿,又从鼻子尖儿流到嘴唇,害得那个小兵舔也不好,不舔也不好。齐襄公骂着说:“我叫你们怎么着就怎么着!回去跟他们说,过年吃瓜的时候再说!急什么?”
那个人回去这么一说。连称和管至父差点气炸了肺,直骂着。土兵们呐,也都盼着回家。好容易熬了一年,到日子了。恨不得回去见家里人。没想到还得一年。谁不恨呐?他们就凑到一块堆儿,全都气得什么似地要两位将军给他们作主。连称就想出兵。管至父拦住,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行大事也得有个名目。再说就凭着咱们这点兵力也不准打得了他。顶好里面有个联络,才能下手。”连称说:“跟谁联络呐?”管至父低失一想,说:“人倒有一个。先君本来不是顶喜欢公孙无知吗?后来诸儿即位,跟他不和,减了他的俸禄。他恨透了。老想干一下子,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敢跟诸儿翻脸。依我说,咱们不如去跟他联络,约定立他为国君。这才有了名目,也有了内应。”连称说:“对!就这么办吧。我妹妹在宫里也恨透了这个昏君。咱们叫公孙无知跟她商量商量。三下里下手,事情就好办了。”
公孙无知和连氏都乐意这么办,天天等着机会下手。公元前686年(周庄王11年,齐襄公12年)冬天,连氏听见齐襄公要上贝丘[在山东省博兴县南]去打猎,赶紧叫人去告诉公孙无知。公孙无知连夜带信给连称和管至父,叫他们偷偷地出兵上贝丘去围住他。
齐襄公带了几个贴身人和一队兵马到了贝丘,在树林子里放起火来。不多一会儿就劈劈拍拍地着起来了。把树林子里的野兽烧得没处躲,连蹦带跳地四处乱窜。齐襄公看着将士们个个勇敢,有使刀戟的,有使弓箭的,有空手逮住一只野兽的,不由得指手划脚地乐得直打哈哈。正在这会儿,一只挺大的野猪,猛一下子朝着齐襄公冲过来,吓得他手忙脚乱,赶紧拿起弓箭来乱射一气。那野猪凶极了,跑上一步,直直地像人一样地站起来,挺吓人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叫把齐襄公吓得从车上摔下来。亏得旁边的人乱哄哄地把那怪物打跑了,搀起齐襄公来。他这一摔,摔坏了腿。皱着眉头子直叫疼。士兵里有知道公子彭生的冤屈的,就咬着耳朵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怪物跟人似地站着叫,也许是公子彭生显灵了吧。”一传俩,俩传仨,不大一会儿,大家伙儿都见神见鬼地说公子彭生现形申冤了。
当天晚上,齐襄公为着腿疼就在离宫[国君的别墅]过夜。一来因为伤了的腿发疼,二来因为听说公子彭生显了灵,心里直烦,翻过来掉过去怎么也睡不着。三更了,还摸着疼脚呐。忽然有个臣下叫孟阳,慌慌张张地跑来,说:“糟了!连称和管至父带领着葵丘的兵马杀进来了!”齐襄公一听,魂儿都没了。跑又跑不了,走又走不动,只好呆在屋子里等死。孟阳说:“让我躺在床上,您快点躲到外头去吧!”孟阳就假装国君,躺在床上。齐襄公给他盖上了被子,满眼眼泪地朝他瞧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刚出了屋子,连称就进来了。瞧见“国君”朝里躺着,跑上几步,一刀把他砍了。拿着脑袋一瞧,虽说模模糊糊的,看不真着,模样可到底不对。他抽身出来,四处找去。齐襄公躲在漆黑的角落里缩成一团,一时倒也不容易找着。就是他那条腿弯不了,大模大样地伸在外头,给连称瞧见了,一下子跟逮小鸡似地把他抓出来,骂着说:“你这个昏君,年年打仗杀人,就是不仁;不听先君的命令,不要公孙无知,就是不孝;拿自个儿的妹妹当媳妇儿,就是无礼;甜瓜的约期过了,还不派人去换班,就是无信。你这个不仁,不孝,无礼,无信的家伙!我今天杀了你也是为国除害,给鲁侯报仇。”齐襄公给他骂得没有话说,脑袋昏昏沉沉的,就瞧见好多甜瓜、野猪、公子彭生,透亮地一层罩着一层地在他眼里颠颠倒倒地转悠,摇晃。一下子“轰”地一声,天昏地黑,什么也没有了。
连称和管至父杀了齐襄公,带领兵马,直打到都城里去。公孙无知早叫手下的士兵开了城门,接他们进去。他们立刻把大臣们都叫来,向他们宣告,说:“我们受了先君的命令,立公孙无知为国君。”大伙儿都不敢出声,低着头拜见新君。公孙无知即位,立连氏为夫人,连称为上卿,又叫国舅,管至父为亚卿。有一两个大臣装病不上朝,公孙无知也不难为他们。管至父直怕人心不服,君位长不了,就劝公孙无知各处找人才,请他们一块儿来办事。他想起他本家里有个挺有能耐的侄儿。要是他愿意出来,不愁君位长不了。公孙无知听了他这话,就叫人带着礼物去请去。
评:即是是在讲究“君君臣臣”的封建时代,齐襄公的所作所为也无法让他的大臣做到臣服。古人讲“一诺千金”,诚如是也。其实一诺何止千金,在军事或政治上一个任命或一个决策,有时决定的是几十乃至几百万人的生命。自己做出承诺而不履行,就不要怪别人也不履行相应的承诺。连称说齐襄公不仁、不孝、无礼、无信一点也不过分;齐襄公的死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至于连称和公孙无知这一伙人的弑君作乱,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君主集权的体制决定了在君主不称职时整个统治必然的混乱和进行变革必然的动乱。
孟阳以死报主,虽然可敬,但这个叫愚忠,不值得提倡(当然不论那个时代的统治者估计都不会这么说)。至于什么公子彭生借怪物显灵就纯粹是封建迷信,当故事听听也就算了,是需要加以明辨的,更是不值得宣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