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十)
嘘——(十)
“我不知道。”
“妈妈有若干首饰,都在什么地方?你可记得她有一对西瓜玉镯,通透可爱,一半绿色一半红色,你我两姐妹正好一人分一只。”
不为站起来“我去看爸爸。”
“你撇什么清?给我坐着。”
不虞也走进来开家庭会议。
“一人一份最公道。”
不劳说:“对,分九份,我家四个人四份.你家四个人也四份,不为一个人一份。”
不虞哼一声,“艾历逊太大,你真好笑我是长子,我同你一样?”
不为几乎想自厨房窗口跳出去。她推开他们走到天井,看见父亲与小仍在喂金鱼。
金鱼并非名种,都是街边鱼档极普通孩子们买来玩那种,可是养得得法,身体已有鸡蛋大小。
小仍与外公有默契,不说话也知对方心意似。
他们的世界真正平和。
不为坐在一角看他们。
小于取出一只瓦罐放在老人脚边。
“这是什么。”
“蚊香。”
他真周到,绿色回纹盘着像小青蛇般的蚊香,驱逐虫蚊。
怪不得老人皮肤光洁。
刚淴过浴,小仍颈上有扉子粉。
“谁帮你搽这个?”
小行轻轻走近“我。”
“你爱姐姐,你很好。”
小行握住姐姐的手。“将来,我不结婚,照顾姐姐。”
不为刚想说话,老父忽然抬头笑问:“谁结婚?”
不为笑了。
老父又问:“是你吗?”
不为搔头,“不是我,我也不结婚。”
老父问:“结婚不好吗?”
不为微笑,“不好不好。”
小于拿茶杯过来给老人喝一口,不为说的话,他都听在耳里。
保姨探头出来,“好像要下雨呢,你们进来吧。”
小于取过一只木盖,轻轻盖住皮蛋缸内的金鱼。
不为说:“我们叫于哥开车,带外公去吃冰淇淋。”
小行立刻叫好。
离家远远的就好。
他们在外头消磨了个多小时,又带女孩一起去探外婆。
不为端张椅子给父亲坐在母亲床角。
他在陌生地方有点拘谨,看着老妻,似曾相识,但不肯定,腼腆地看看她。
伍太太落下泪来。
不为连忙劝她:“妈,过两日可以出院,回家就舒服了。”
伍太太点头,“这几日,结账是一笔大数目。”
“那是应该用的。”
“多亏你父能干,他有节蓄。”
不为唯唯喏喏。
伍太太说:“阿忠,你送伍先生及女孩们回去,不为,我有话同你说。”
“妈妈想说什么?”
“不为,他们好久没有回来看我了。”
不为答:“他们拖儿带女不方便,出门一次不知该收抬多少行李。”
“不虞暂时没有工作,他同我说打算回来发展。”
“妈妈放心。他找工作很容易。”
“不劳的婚纱店已经结束了。”
“啊。”这倒是意外。
原来三兄妹都是失业大军。
“小店近年亦受不景气影响,年轻人结婚,一切从简,能省即省,不再铺张。”
毕竟婚礼不是婚姻。
“九十年代初,最多一个月做过百多袭礼服,好景不再,唉,花无百日红。”
“赚过就算了。”
“艾历逊想在大学找一个教席,正在四处张罗,如今外国人在本市,也不是那么吃香了,除非他愿意北上教英文。”
不为发觉母亲仍然精明,对世情有相当了解。
不为握住母亲的手,放在脸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