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煞(三)
恨煞(三)
“月枚,你怎么失了踪?”
“恶人先告状,你呢,中学毕业之后去了何处?遍寻不获,差点没登报寻人,幸亏你样子没变,我眼又尖,一下子在芸芸众生中把你揪出来。”
“人山人海的,亏你的。”福在看着老友,“你变多了,亮丽如明星。”
月枚朝福在月夹月夹眼,然后殷殷垂询:“好吗?”
“我结了婚。”
月枚答:“我也是。”
大家又笑。
“王伯母呢?”
“一年前去世。”
月枚啊地一声,看得出是真情惋惜,“她一直生病。”
福在不出声,母亲在生,并不赞成福在与这个轻佻美貌的同学来往:“李月枚对你有坏影响,迷爱情小说,搽口红,都是由她教会。”
那时少女时代的事了。
想到月枚在学校总是保护懦弱的她,福在不禁握紧好友的手。
刚想深谈,穿制服的司机忽然找了过来,“太太,你在这里,周先生催你回去呢。”
月枚随口丢下一句,“知道了,”然后殷勤对福在说:“我送你一程。”
福在不由得点头。
司机有点诧异,这是谁?年轻的周太太并无这样的朋友,衣着朴素、憔悴、拘谨。
不过,太太对她却异常熟络亲切。
司机不敢怠慢。
在车上,月枚说:“到我家去喝杯茶。”
“改天吧,我忙呢。”
“不许诸多推搪,多少年没见了?六七年有了吧,不能让你再离开我的目光。”
福在觉得老同学脾气依旧。
车子往近郊驶去,那一带是都会最高贵的住宅区,小小独立洋房,红墙绿瓦,前后花园,像童话故事里屋子。
李月枚住这里?
她真的步步高升了,都会不景气对她可是一点影响也无。
月枚何等机灵聪明,一看福在表情便知道好友在想什么,她笑说:“老周经营冻肉生意,经济无论到了何种地步,人总得吃,你说是不是?”
她把福在领进屋内。
室内布置得十分大方:浅褐色皮沙发,波斯地毯,红木台椅,许多绿色植物......一看就知道不是月枚的主意。
福在了解她的同学,月枚是那种穿粉红色羽毛高跟拖鞋的人。
她由衷称赞:“好地方。”
月枚叫佣人摆出茶点。
“你呢,福在,你快乐吗?”
福在摇摇头,“别说我了。”
月枚细细看她,“福在,有什么话大可同我说。”
福在不出声。
“福在,十年同窗,情比手足。”
福在忽然伸手解开衬衫领扣钮扣,轻轻拉开衣襟,给月枚看。
月枚一看她胸前,忍不住霍一声站起来。
福在胸前不但有青淤色指痕,且有一处灼伤,已经结痂,但仍然红肿,分明是香烟烫伤。
谁,谁把她胸前当烟灰缸?
月枚悲愤莫名,“是他做的?”
福在点点头。
“你有无报警?你仍与他在一起?”
福在不知如何回答。
“不要再回去了,搬到我这里来,我俩重逢是天意,有我帮你做主。”
福在看到窗外去,“邵南不是坏人——”
月枚斩钉截铁般说:“他令人发指,他该死!”
“是这社会快把人迫疯了。”
月枚咬牙切齿说:“终于怪到社会上去了。”
福在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