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5年第5期

诗歌语言:特殊话语的顿挫与飞扬

作者:霍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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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整合和观照直接从嘴中流出的口语和散文式的日常表达。(与诗的最终的诗意表达大相径庭,背道而驰)
  
  每天早晨,当我醒来,
  都听见有个声音对我说:把手伸出来。
  太阳光满满的,落在我手上,
  一阵轻风紧随,把我的手臂当柳树枝。
  还有那眼看不见,手摸不着的,
  你都当礼物送给我。
  我接受的样子多么温柔啊!
  
  我们想当然会认为这是诗,因为它分行排列。可是,稍有诗歌常识和阅读体验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诗,原因在于它不是诗歌的语言而是散文的语言。《礼物》中的语句没有任何跳跃和变形,是没经过任何修剪的干瘪乏味的散文化日常用语,而诗歌语言恰恰是对日常语言的暴动,是扭断句法的脖子。其中的句子可以毫不费力地连贯起来,这是十足的拒绝想象力和诗意语言的非诗化散文。
  然而,这种大大降低写作难度(或者根本就消解了难度)的语言表达最终沦为一种自戕、自泄、自恋的白日梦行为。这种语言的空前私语性狂欢和纵溺,遮盖了汉语诗歌的光辉,歇斯底里和精神分裂症患者般的自设语言牢笼导致追求言说的快感,它不及物、不所指、不穿越,仅仅是将毫无生机的僵化失效的语言附着在所谓的诗歌表达上。这种对语言消费的极限膨胀,导致了任意的极端达达主义式的将语言资源消耗殆尽的荒诞后果。也许,对于一些在物欲和感官的快感消费浪潮中的诗人而言,语言的狂欢是一种很过瘾的无所畏惧的多米诺骨牌式的彻底销毁的玩法,发泄的眩晕,无方向的旋转。这对被语言的牢笼框定和束缚得过久的诗人来说,其吸引力是无穷的。巨大的黑洞在无限的敞开,隐匿的磁场奔突涌现……然而这种毫无责任感可言的诗歌语言态度,不仅将诗人的身份置于可疑和可笑的尴尬境地,可更重要的是——诗,这种聚敛事物和心灵秘密和光芒的优异之物,最终会在读者的阅读中有被放弃的危险。诗歌的语言,在本源上对事物和生存的神秘而神圣的必要而简洁丰润的发声,最终被一种粗糙丑陋的散文化和日常化语势所削减和弱化。
  
  结束语
  
  以上,我和大家基本上回顾了当代汉语新诗在50多年的语言方面的问题和实践。总之,诗歌的语言应该是马拉美所说的“纯洁的部落的语言”。诗人,是从外乡跋涉而来,在黑暗冰冷的雨夜擦亮语言灯盏的人,他重新发现了语言背后阔大场阈中被遮蔽的意义和声音的指向。诗人,是在板结梗硬的寒冬,撬开冰层和土壤,在不懈的挖掘中提早与语言在鲜活的春天照面和打量的挥汗者。在这个长久而可贵的语言向度和弯身劳作的姿势上,诗人才维持了诗之为诗的本体依据和可能,才持有了一个手艺人的道德良知和基本责任感。在此意义上,诗人永远在语言的开掘中探询、涉险,永远只是开始,永远只是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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