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8期

诗人档案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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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还能说欢乐是长久的?
  
  柳蒿芽是一种非常普通的大众型野草
  它被伤害还有什么说的?
  
  第一次这样细致地看到了马鞭的暴戾
  看到了毫不相干事物中的突发事件
  
  而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事情举不胜举
  又该有多少柳蒿芽如此的无奈!
  
  2002年5月5日于长春
  
  玉米们不再大声地歌唱
  
  在秋天的玉米地里
  躺下的玉米只有黄色的叶子为它遮霜
  玉米们不再大声地歌唱
  它们要被收进粮仓
  
  在月光下打开一层层的玉米叶子
  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它们是什么时候长好了一身的牙齿
  一身的牙齿呀
  它们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什么
  
  玉米们不再大声地歌唱
  它们用了一年的时间
  长硬了自己的牙齿
  然后就那样默默地咬紧牙关
  等待着离开大地的最后一天
  
  谁也没有料到玉米已经长了那么多的牙
  如果想一想
  所有的玉米都开始用自己的牙齿在大地上
  咀嚼
  那将是多么让人震惊啊!
  
  2002年5月长春
  
  回忆动荡的生活
  
  打开地图
  沿着铁道线
  回忆动荡不定的生活
  
  那么长远的路
  竟然没有确定的站台
  总是风尘仆仆
  赶路 赶路
  不停地赶路
  
  还有没有更为陌生的地方?
  还有没有更为陌生的人?
  还有没有更为陌生的信箱……
  
  没有不辛苦的列车
  一站又一站地走吧
  
  2003年5月18日于长春
  
  城市的声音杀过来了
  
  我趴在旷野上
  趴在大地的胸膛上
  听到城市的声音杀过来了
  这不是幻觉的声音
  的的确确是真实的感受
  那声音不会停下来
  它几乎就是佩着利剑的猎手
  凶狠 而且已经很近了
  我在一片碧绿中彻底绝望
  
  这是一个刚刚复苏的春天
  城市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杀过来了?
  我那赤脚的豌豆
  
  无论如何也逃离不去
  那是刚刚破土的小小的豌豆
  它正合着手掌祈祷
  可它的声音太微弱了
  微弱得就像没有这种生命
  
  城市的声音杀过来了
  羊群沿着草地向远方流动
  我看到披着棉衣的移民
  他们自己和自己说着话
  
  2003年5月24日于长春
  
  和一匹乡下的马站在一起
  
  多少年了
  不曾这样细致地看一匹马
  看马嚼环上的
  那朵铁制的花瓣儿
  
  多少年了
  不曾这样近距离地听一匹马
  听它胸腔里发出的
  嗵嗵跳动的血的声音
  
  它站在城市马路的边上
  潮湿的呼吸
  和爽朗的响鼻
  在这个春天爬上楼梯
  
  所有的人都从窗口张望
  英俊的马使大家羡慕不已
  它扬起头颅咴咴地叫了一阵
  珍贵的音响肯定能流传很久
  
  我站在它的身边
  和它肩并着肩
  虽然我叫不出它那样的声音
  但我在心里已经叫了20多遍了
  
  它是从乡下来的朋友
  和它在一起
  就能梦想出许许多多的路
  心 就不再蜗居
  
  2003年5月27日于长春
  
  大院的箫声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这样宽敞的大院
  也是第一次看见
  那依门吹箫的少女
  
  冬天已经不那么冷了
  大院的箫声飘起来
  缓缓地弥漫在
  仍有些许雪花的空中
  
  我不知道那温暖的箫声
  会飘落在哪里
  只看见箫声中所有的人
  都在积极地忙碌着
  
  箫声从一个村庄传到另一个村庄
  箫声从一个院落传到另一个院落
  冬天就是不融化
  春天也必须来了……
  
  2004年1月18日于延吉
  
  闪电飞翔
  
  闪电打开城市的天空之后
  飞翔着退去
  闪电留下一个门
  必须飞翔着才能进去
  
  闪电看上去是一种撕裂的疼痛
  却很少有人注意到
  它退隐时那飞翔的美丽
  它暂短的四个方向的联想
  几乎把这个城市一下子照亮
  
  闪电就那么咔嚓地一下
  跃升为光、时间和力量
  它不是往下坠落
  而是去击中远方!
  
  2004年3月1日于长春
  
  新作展示
  
  第六首
  张洪波
  
  本城最后一场雨
  
  最后一场雨遍布全城的时候
  冬天的信息就该传来了
  全体街道洗刷一新
  等待雪的来临
  
  有些角落是雪覆盖不到的地方
  所以就没有在意是否也洗刷一下
  这种态度似乎不太好
  
  我在街角处把一张旧报纸拣起
  就是我朋友主编的那张报纸
  我把这张报纸仔细叠好
  表示对我朋友劳动成果的尊重
  然后把它丢进垃圾箱
  表示对读报人的一点不满
  报纸上明明写着这是本城的最后一场雨
  接下来就是雪的消息了
  
  雨越下越大
  几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满城都是可笑的伞
  仿佛这座城市没有别的能耐了
  全城都在防守
  无奈的防守
  
  一只被打湿了羽毛的麻雀
  蹲在楼顶看什么呢
  这小家伙挺英雄气的
  它没有雨伞
  它把喙在砖石上打磨了几下
  几滴雨水就迅速闪到一边去了
  
  雨下得最猛烈的时候
  我朋友办的那张旧报纸
  从垃圾箱里浮起
  并缓缓地漂下来
  一个大标题在雨水中停住
  仍然很醒目——
  今年最后一场雨将不同于往年
  
  鸽群飞过
  
  起飞后那整体的一个转向
  那极其飘逸的姿态
  以及弧线中缓缓展开的鸽哨
  让人感觉到了声音的蓝天
  
  目光追着那一片和平的羽毛
  飞 飞 飞过年迈的老墙
  直至那些翅膀渐化为想象的影子
  才想起满地寻找不同的比喻
  
  而头顶只剩下平静的蓝
  连一卷浅薄的云都不存在
  就知道了鸽群已经飞过
  天空再没有格外感人的迹象
  
  独身的古塔在鸽群飞过之后
  一点一点地衰老着身躯
  它已经无法制止身旁的楼群
  那些楼群像儿孙一样自高自大地成长
  
  鸽群飞过 就像撩开的丝绸
  这座城市该知道还有远方
  其实 鸽子们对这座城市的爱恋
  就是它们回来的时候要住的老窝
  
  春雨之后的城市
  
  雨 敲打了一夜
  布尔哈通河刚刚平静
  这是一条抒情的河
  早晨 从西面下来
  缓缓地 穿过一座小城
  
  我见过许多怀揣一条河流的城市
  但都没有这座城市深情
  它用远近浮动的温软的山岚
  擦拭着平和的上空
  然后把阳光撒进所有的心灵
  
  春天的城市 自然会
  广而告之着春天的喜讯
  它用湿润的话语
  恢复了楼房与楼房之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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