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8期

诗人档案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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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也就完成了。”上述引文是张洪波面对读者的一段陈白。
  ……我从诗人的陈白进入批评不是出于对诗坛这种语境的恐惧,而是为了使批评更有说服力。事实上,张洪波这种充满了庄重甚至悲壮意味的表白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姿态”,他对自己诗歌创作的期待,也是一种自我设定的“尺度”。应该说上述话语的内容是感人的,它不是那种长发披肩以诗人名世者目空一切、扫荡一切的自我膨胀式的宣言。在张洪波的意识里甚至仍存有相当“古旧”的传统诗歌观的遗风流韵,他还敢于提到“民族”、“诗歌传统”、“人生命运”这些被长久蔑视的概念或词语:这一时代,在部分诗人圈中谈论这些有时是需要勇气的。这也许与他的自我命名不无关系,他曾戏称自己是“无党派诗人”,或日“独旅诗人”,也许正是这一“独立”意识的觉醒,才使张洪波有可能充满自信地作出了上述表达……
  八十年代末期,诗人出版了他的诗集《独旅》,这些作品几乎都完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它以较成熟的风貌显示了诗人的才能,牛汉先生为之作序并给以很高的评价,他认为:这些诗“几乎看不到什么高大的镀着阳光的塔尖,没有空洞的赞美,没有荒诞奇谲的构制,没有大声的震摄人的呐喊,没有遥远而玄妙的神话。也没有多少聪明人的机智,它们质朴而真挚,但本质上不是几十年来的那种传统的直露的描述,也没有流行的很容易学到的技巧,但我以为能在平凡素静的形象中透出人生隐秘的真情,让诗显示出人的由血液形成的原色,总是令人感到十分高兴的。”我赞同牛汉先生对张洪波《独旅》的整体评价,他以几十年当代中国诗歌的发展流程为背景,读出了张洪波诗歌所蕴含的新的因子。时至今日,《独旅》代表了诗人的整体水准,他没有语惊四座的愤怒呐喊,没有以“斗士”的姿态反抗一切并怒不可遏:在“实验诗”以宣言为快事的肇事时代,他对旗帜林立的“造反”同样无动于衷。不同的是,这本诗集的许多作品,延续了他“偏离”轨道时期的清纯诗风,并逐渐形成了一种“唯美”倾向……
  
  任林举:
  就我所知的诗人张洪波,许多年以来,一直处于“被迫舍弃与本源接近而离开故乡”的状态,就像一只被命运驱逐的候鸟一样,一站接一站地继续着他孤独的旅程。基本上可以用行脚天涯、四处漂泊来形容。但奇怪的是,许多的颠簸,许多的苦难,并没有给他的心灵刻下什么“惆怅和悔恨”的痕迹 在他强大的心灵内力的整合下,一切都变得明净、温暖而又祥和。充满于他的内心世界的,更多的是博爱与悲悯。纵观洪波这些年的创作,其作为诗人的人文关怀及明显的环保主义倾向就是一个方面的例证。
  事情最终发展成这样的结果,其主要原因也许正是许多年以来他在精神上,并没有实质性的“离乡”。尽管在物质世界里。他一直处于一种动荡的态势之中,但他却始终以一个诗人的身份,带着他灵魂的居所——诗,那正是他在漂泊中得以安妥、在孤独中获得信念的依据,也是支持他并使他保持前行的力量源泉。他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的圣洁,保持了对诗的虔敬与热爱,他始终没有离弃诗,始终没有停止对诗的创造。就这样,他始终被诗意光照,在他的忙乱的足迹之间,他的灵魂在他自己创造的诗、诗意里安居下来。就这样,他以自己的精神的和物质的存在,证实了海德格尔在《诗、思、语言》中说过的一段话:“诗是真正让我们安居的东西。但是我们通过什么达于安居之处?通过建筑。那让我们安居的诗的创造,就是一种建筑。”
  我个人一直认为,《穿越新生界》是诗人张洪波诗歌创作历程中一个重要的标识,也是很长一个时期以来汉语诗界一件具有代表性的重量级作品。但由于种种原因,这首长达八百行的长篇抒情诗并没有得到过应有的重视和研究,除1995年问世之际有个别评论家稍作留意外,更多的时候是处于一种被搁置或被冷落的状态。很显然,这首诗的价值是受到严重低估的。……事实上,这样一首史诗般恢宏博大的作品,让它在世俗的喧嚣中长期蒙尘,既是对作者才情和智慧的埋没,也是并非不缺优秀作品的诗坛的一个巨大的遗憾。
  
  苗雨时:
  张洪波的诗歌创作,就是在广泛地感应生活和广博地阅读学习的交叉中进行的,并且在不断地思考和实践中,逐渐地形成了自己的诗歌理念和艺术追求,他把真善美,设定为自己诗歌的最高境界和终极目标。“真”是此在,是本源,是生存的根基;“善”是道义的选择,是人生的精神向度、人道诉求;“美”是创造,是极致,是真与善的诗意的栖居。因而真善美构成的诗歌是生长的,动态的,是生气灌注的生命体。所以,他给诗歌的界定是:
  诗是“一种真实的燃烧”(《燃烧》);
  诗是“人生的一种奔跑”,“一种百感交集的奔跑”,“一种激动人心的奔跑”(《奔跑》);
  “诗人在感觉有了抵达的时候,却不能急于凝定,还需要更投入的感觉伸展,即使形成了文字,读者也会感到语言、情境、审美的继续伸延”,“诗是永远无法停止的艺术”(《伸展》)……
  这些论述是诗人从自己创作的切身体验中生发出来的理性认识:此种认识是独到而精辟的。因其带着实践的血肉,所以更能给人以深刻的启示。
  他认为,“人生有无数次出发,每一次出发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而“诗歌写作也是一样,每写一首诗,都是一次新的创造”,“都应该像写第一首诗那样,重新开始”:因为诗永远是一次性完成的艺术。“无论我们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到达”,我必须一次又一次“出发”(《出发》)。所以他尊重诗的原创性,而拒斥“仿制的诗”。他说:“诗,应该有作者自己的血色和气色,相互仿制感情的诗都是贫血、气嘘的。诗不能没有创造力,活的艺术生命必须在创造中诞生。”(《要有自己的血色和气色》)由此可见,诗歌写作既不能重复别人,也不能重复自己,重复、仿制,是诗人缺乏才情或才情将尽的表现。
  在诗歌创作的过程中,他致力于意象的营构。因为意象是诗歌情思的可见可触的物化载体。所谓“立象以尽意”是也。所以,写作时,他从自己整个的感性生活中,捕捉各种各样的意象,这些意象充满着情感,一只死而不僵的鲜红欲滴的蝴蝶,一队带着坚忍毅力的爬行的蚂蚁,一群叽叽喳喳自由发言的麻雀,一簇争吵不休的树叶,一株荒原上的小草,一只雄浑悲凉的牛角号……都能够激活他诗的感兴,支架起他的诗意的空间。诗的形式是独特的,不同于散文的舒散。他讲究诗的形式,但绝不为形式而形式,他认为“内容是形式诞生的母体”(《形式》)。而在形式上,他更着重于诗歌语言的汉语语感的锻炼。他深深地懂得:语言是诗歌存在的基础,诗是生命与语言的遭逢,诗语是生命在场的最高形式。所以,他的创作,总是努力寻求汉语的诗性,在用母语构筑精神家园的运作中,他追求“文体峻洁”的风格和“自家了得”的超逸境界。他的诗歌虽然有现代手法和西方风格的插入,但这都是在开掘本民族语言魅力的前提下进行的,如此,他的创作就显示了中国现代汉诗的骨力和风韵。
  
  邢海珍:
  新时期以来,张洪波虽然没有进入新诗潮的激流之中,但他却以个人“独旅”的姿态走在一条相对平静的路上,他以扎实的创作成绩确立了一个诗人的地位。张洪波曾写过这样一段话:“牛汉先生给以我们的常常是历史的思考和文学的营养。那些看上去平平淡淡的句子,常常使我们凝视许久,思考许久。什么是诗的深刻?不是那种只有一己心灵的所谓的诗,不是坐在屋子里堆砌出来的所谓的诗。我之所以喜爱牛汉先生的诗,就是因为他不装饰自己的心灵,也不装饰自己的诗,他的真实他的纯朴让人肃然起敬。”从张洪波对他人的评价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诗人对诗歌的基本态度,看到他在诗歌创作上的追求。从《独旅》《沉剑》《穿越新生界》《生命状态》等十几种诗集看,张洪波是把作为诗人的个体的“生命状态”敞开给世界。他的诗当然也“不是那种只有一己心灵的所谓的诗”。而是在一种真实一种纯朴的前提下达成与他人的心灵沟通。
  一个真正的诗人,精神的生命应当存在于所写的诗中,张洪波以“生命状态”为自己一本非常重要的诗集命名,我想其深意也大致在此。从为诗的角度说是“我手写心”,而从体验和感受的角度说,凡发自灵魂本真的声音都是标示生命存活的“状态”,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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