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8期

诗人档案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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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把洪波比作熊,还有另一个原因,近几年,洪波的人生境遇,似乎真的变成一头过冬的熊,寂寞地舔着自己用以奔波的足掌,在一个洞穴里艰难地苦度着岁月。
  不久前的一个黄昏,以年轻人为主体的一次聚会上,我又见到了洪波。他仍是风风火火,带着一股热风似的朝我走来。望着他的熊一样的身躯,细细端详一下,仿佛有一些近似悲壮的陌生感刺痛我的心。他的圆圆的面庞在华丽的灯光照映下,现出了几道深暗的纹路,很粗,虽没有萎缩枯皱的感觉,却有些沉郁。最明显的是他的眼神,变得浑浊和凝重,隐隐地透出一股凛凛的讥讽神色(精神的色彩?)。可他仍是那么坦坦荡荡,毫不掩饰地望着朋友们。我有些困惑不安。但只不过几秒钟的工夫,我就被他新的、识不透底蕴的、更加强壮的姿态所震撼。洪波坚强地成长起来了。望着他实实在在的躯体,想着他身上的变化,感到一种生命的厚度和深度,正如熊的体质,可以抵御暴风雪和一切灾难。一个人的成长,不能仅仅从高度衡量,还得从望不见的厚度深度理解生命的丰满和力量。诗也应作如此观。洪波的诗显然比前些年的要深厚和复杂,而复杂并非不纯。晚餐时,他与诗人晓渡的酒量不相上下,一杯杯地倾入厚实无量的心胸中。洪波的眼睛闪射出过去所没有的明媚的火焰(不是线状的光芒),而他的笑声却仍然浑浊不清,不能如酒似的澄清起来。觉出一些粗犷,也觉出一些苍凉,但绝无半点伤感。他的粗声粗气的话语,汗湿而光洁的额头,讥讽冷峻的眼神,强烈地刺激着我,使我感触到端的是一个生命的块然实体。而上面写的那几个词:凝重,沉郁,悲凉,深暗,浑浊,等等,都从规范的词意中解脱了出来,如感知春天来临的熊,走出洞穴,快活地抖动了一下身躯,突然地变成另一类新奇的词(从某种意义上说,诗可以说就是分娩词语的母性的创造。)而这些由洪波的生命外化而形成的词,真正地显现出一个诗人成长中的丰满和壮大。洪波在《我们与时间》里写到,要使自己生命有意义有价值,“为人类向上向前而跳跃”。这些年来,我感到他总是在不停地跳跃(如狼捕食时的跳跃)。
  有一些年轻诗人,在人生的逆旅中,经过一番奔波探索后,渴望成熟,渐渐地趋于规范稳定。而在诗歌的创造活动中,我最厌恶的就是规范和规范之中的成熟。对于诗人来说,生命纳入规范,必然被萎缩。诗不能关进美丽的盒子里,而节奏和韵脚也不是关闭盒子时的那一声清脆的咔嚓(这个比喻来自叶芝)。洪波没有就范,把自己和自己的诗关在一个安静的盒子里。从这几年他的诗文的创作中,倒是听到了一声砸碎盒子的咔嚓声,比关闭盒子时的韵脚更令人惊心动魄。
  
  叶 橹:
  显然,一个诗人仅仅能够沉入,也还是不够的。古人所谓“入乎其内,出乎意外”的对事物和现实的观察与把握,毫无疑问是比较全面的提法。不过对张洪波来说,用提升来加以概括更合适。
  所谓提升,当然是相对于前面所说的沉入而言的。我认为,诗人能够沉入固然不易,而在沉入的同时又能够提升自己诗的艺术品格,才真正达到值得人们羡慕的艺术境界。我始终认为,诗人作为普通人的一员时,他不应当是所谓的“精神贵族”:但是,诗人对人生和现实的认识、把握与理解,如果仅仅等同于一般人的水平,那也必然不够资格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独旅》的第一辑“伤疤”中的几首诗,显然是表现了诗人对老一辈诗人牛汉的景仰之情的。他正是从牛汉的诗的品格中受到了启悟与激励,把人品与诗品当作血肉不可分离的整体来追求的。张洪波不掩饰他对这位老诗人的敬佩和所受的教益。并且在诗的风骨上颇有师法之处。读他的《滴血的小黄羊》和《爬行的蚂蚁》,我们会想起牛汉的某些诗篇。这绝不是说张洪波仅仅在模仿牛汉。影响的存在只能证明他之有意吸取精神营养,更重要的还在于他是如何使这种精神营养化为自己诗的血肉的。不妨看看他的《蛇的舞会》和《雄牛》。我认为这两首诗相当鲜明地体现了张洪波对生命现象的富于辩证精神的艺术把握。诗人似乎在叙述着一种令人难以明晰判断的现象。“蛇与蛇纠缠在一起”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在战斗是在残杀吗?”“不/它们是在游戏/表演一个集体的欢聚”。这些关于蛇的种种姿态的实写与虚拟,直至“我相信了蛇的永生不灭/我相信了它们舞蹈的情节/据说/蛇是在一场灾难中/丧失了四肢的/那么/没有四肢的蛇/还能去为灾难舞蹈吗”,你读着这些诗句,怎么也无法摆脱那种“纠缠在一起”的蛇形象,更不得不思索这令人难以忘怀的形象后面所蕴涵着的对于人性的种种审视? “蛇/是杰出的”,果真如此还是别具意味?
  《雄牛》的悲剧内涵充满着惋惜与期待,可是它只展示了那悲剧产生的一刹那所激起的疼痛感与人们的心态;而悲剧的结局显然并未揭穿,但人们早已可以从生活经验中得到补充与印证了。
  我把这两首诗看成是诗人对于人性和民族性的一种审视并在艺术上作出提升的突出例证,是因为他的这种处理方式显然不同于以往某些模式化的格局。对于张洪波来说,他早已度过了稚纯的人生阶段,随着人生经验的丰富和观察体验的深入,那种带有童声气的歌唱已经逐渐消失,而取代的正是一种充溢着复杂思绪和凝眸审视的忧患之音。
  
  林 莽:
  经过多年的诗歌的洗礼,洪波已是一位心灵澄澈的诗人,无论为人还是为文他都是让人信赖的。近些年来,中国新诗潮起潮落,洪波关注它,但从未迷失于其中。他一直坚持自己的写作方向,力求创新,在不断的学习中走在时代的最前列。
  在洪波的诗中,生活与生命中所感受的一切一切,使他敏锐的心灵经过一次次的磨难。在《向我走来》一诗中他这样写道: “那来自骨髓的痛苦/是我深深感受过了的/呵懂得了痛苦也就会懂得爱”: “我不是峰巅/我没有顽强的岩石/……/我更像一个村落/有泥土永不停止地哺育着向往//经受风暴的磨砺/我不再养育虚伪的花朵”。这些诗句无疑是现代的,它们不虚无,不空洞,生命的体验既充实又生动。相对于现在那些为现代而现代,为赶时髦而徒有其表的伪现代作品,洪波的诗具有着不可替代的现代审美价值。
  洪波从地处边陲的延边,到冀中,又到北京,再到长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诗人一步步走上中国的诗坛,靠的是一种执著追求的精神。没有见过他像同时代的许多青年诗人那样发过什么耸人听闻的宣言,也没见过他在文坛上为推销自己而四处奔走。但他的诗名是在稳步的上升中。雕塑艺术大师罗丹说: “艺术也是一门学习真诚的功课。”洪波就是这样,在艺术追求的道路上以诚挚的态度面对诗歌,在这条并不为许多人理解的道路上,他已走过了20多年。他不是为了浮华的名誉,而是为了心灵的透彻与光明。
  
  孟繁华:
  “我以诗人、旁观者、受难者三重角色出现。我努力地从悲剧的核心处提炼出一个个几乎无法用辞藻渲染的意象,以表达我对崇高的苦难的挚情。如果读者能在我这些平凡素静的形象和没有外饰的细节中,体味到人生隐秘的真情;如果读者能在情感静穆的回流里,感觉到了我是在以中国诗歌传统中古老而感伤的审美性格和人生命运那浓重的血色刺痛人们的心扉,我写作之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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