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1期

阎安作品春天或蓝(组诗)等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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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透过时空
  间距。在荒岛摄魂
  筑小巢
  它剥开目光
  驱走诡异和抽象
  它穿过屏幕
  温柔地摸了摸他胸口
  突然
  他的心空了
  中山陵
  偌大的中山陵:
  埋葬着一具沉甸甸的躯体。
  博爱让人信仰。三民主义却被人为地窃用。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中山先生如是说。
  登上三百九十二级台阶并不难:
  而天下为公;有多少同志会望而生畏?
  
  春天
  适合爱情。
  适合计划一年的生活。
  适合埋葬旧事。
  适合戴上彩色面具。
  适合播种。适合游山玩水。
  春天,更适合制造谎言。在春雨绵绵,阳光妩媚
  的时候,
  把自己伪装成一桩木桩。
  
  无期
  秋霜白露,大漠苍凉
  残殒的箫声穿破戈壁。苍鹰徘徊
  一盏青灯,剔出旷古绝梦
  剑戟在史书里饮血。风一阵
  雨一瓢。扬起黄沙千里
  边关。北雁南飞。冰冷的目光扑向火焰
  你一去数月,独坐云外,满脸的忧伤
  尽管鹤书飞鸿,朝拜五云
  也难渡银汉。亘古的寂静里
  枝叶枯黄,落地有声
  再也回不到公元2004年
  失去灵性的文字:走进深渊
  古老的话题,以倾斜的姿势旋转
  朝圣者的歌声漫过雪山
  自阳关坠落。在回归的过程里
  我把生命削成一枝寒梅。指向苍天
  
  旧衣服
  以最快速度奔上悬崖
  然后,像一枚
  枯黄的落叶。在风中飘舞着滑向远方
  多年来触摸不到的感觉
  在坠落中,如昙花般打开
  它来得太快。快得不敢让入相信
  用生命垒筑而成的精神世界
  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彻底崩溃。那些
  被时间锢禁的悲哀,顺势而来
  填满枯叶不愿坠落的灵魂
  夜慢慢渗出不修边幅的黑
  沉积已久的痛,如一张白色油纸
  被泼上墨。在月光中
  迟迟不肯褪色
  一只放飞的风筝,终于断线
  悬挂的力忽然跌进虚无
  风呼呼作响。把成片树木连根拔起
  而那件挂在枝丫上猩红得发紫的旧衣服
  像一朵翻滚的云。在天空
  在我视线里,久久地没有消失
  
  奔跑
  摊开掌,山峦奇峰
  几十条河流交迭。在最突起和凹陷的地方
  有一朵花颤巍巍抖动
  我隐没刀的寒气。转一笛秋歌
  打马从云涌的幽谷向八百里洞庭奔去
  一路,湘妃扶竹
  牧羊女着荷衣翩跹迎来
  我刻出一条长线;从死亡一端开始延伸
  穿过春天的雨幕,在雪花飞舞的上空
  紧紧闩住天堂的门环
  灯暗了下来。收起掌
  青烟从指缝选出,袅袅而去的模样
  比我跑得更快
  
  孙启泉作品 弯曲的弧线(组诗)
  
  画面
  你不能在拐弯的街巷中把风喊停
  你不能在断壁、悬崖中把流水喊停
  你不能在苜蓿花丛中把奔忙的蜜蜂喊停
  你不能在高远的蓝天把晕眩的白云喊停
  你不能
  你不能
  你只能在它们之间忙碌或静静地思考
  因为它们是你奔跑的背景
  而你就是这块玻璃上
  一滴爬动的墨水
  或者,一只小蚂蚁在弯曲的弧线中
  
  两个人
  我说的一个人
  和另一个陌路人
  只是打了个照面
  从此再无下文
  我说的两个人
  只是一个人低头、跺脚、哈白气
  走过坚硬的水泥路
  拐弯到公园去赴约另一个人
  然后和另一个人说着话
  从黑夜说到天亮
  从天亮说到黑夜
  从公园的这头到公园的那头
  然后他们将是一个人
  牵着另一个人的手
  走上铺着红地毯的房子
  从此那个小房间里的灯火
  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他们就在这一会黑一会白的小房间里
  过着无话的后半生
  仿佛他们所有的话都已说完
  
  小小的蜜蜂
  小小的蜜蜂,它在花蕊钻来钻去
  小小的蜜蜂,它走弯曲的弧线
  小小的蜜蜂,它唱嗡嗡嘤嘤的歌曲
  小小的蜜蜂,它是胖子
  不是瘦的马蜂,在屋檐的竹竿上吹奏
  它贪婪地伏在菜花上,一动不动
  在墙的土洞里
  装在我童年透明的瓶子里
  它是我的伙伴,我的亲姐妹
  常常跟着它们走离村庄
  走过镜子的沟渠,到青青的原野
  忘记了呼唤的炊烟
  忘记了咕咕叫的饥肠
  小小的蜜蜂,它在春风上酿蜜
  它用小小的针,刺出了我们的血珠
  直到现在,我在远离乡村的城市
  一到阴雨天,手指还有隐隐的痛
  
  背景
  一个人下山
  山成了人的背景
  人从背景中走下来
  像一场大戏的谢幕
  等待徐徐拉开的
  是另一场的开始
  夕阳已经下山
  夕阳的灯已经吹灭
  天空骤然暗下
  成了山的背景
  而人的小
  就像滚动在绿叶上的水珠
  一路滴答着
  最终滚动在
  一棵草的注视中
  
  陈人杰作品 生活的秘密(组诗)
  
  位置
  一个位置上坐了十年
  又一个位置上又坐了十年
  我看见门口的松树挪了一步
  我看见钱塘江伸了伸懒腰
  等了十年 又等了十年
  红头文件已装订成一本书
  我把报废的电脑
  搬回家
  我看见了缓缓行进的队列
  像静静铺开的战争
  虚拟的冠冕篡夺了权力
  一个小小的空间容纳了我
  而椅子 是支撑这空间的真正骨骼
  
  汽车的眼泪
  挡风玻璃像一块冰
  挂在没有窗帘的睫毛下
  明亮的大眼,替我看见了宁静而厌倦的早晨
  喧哗的人群和结晶的煤渣又进入视野
  零度以下,太阳仍然像一根烙铁
  生活啊,有多少焊点,多少接触不良
  在身体的加速运转中
  在没有记忆、冷如图纸的楼群中?
  挡风玻璃上,冰凌开始融化
  汽车的眼泪,我脱口而出
  在十二月明亮的大街上,我放慢了速度
  因为悲伤袭来,我的汽车正大声哭泣
  
  工地琴声
  寂静的夜
  水草幽闭在虚弱里
  贝蚌幽闭在坚硬里
  我幽闭在空洞里
  如同爱慕的钟声
  寻找一粒激情的渔火
  忽然听见 如缕如泣
  从暗影瞳瞳的工地
  从遥迢的码头
  谁
  这已经不再重要
  漫步于它的孤独
  它内心的火
  它的影子
  我愿意记起
  那个忙碌的生活在青春里
  那个忍饥挨饿
  被昏暗 缄默 疲惫
  压疼了
  点燃的缤纷的梦想
  一生仅仅是一个逗号
  被忽略的命运
  有呜咽 有熊熊燃烧的篝火
  有所钟爱的门槛
  曲折的生命从来都是一种假设
  我愿意
  完成今夜的聆听
  而不问演奏者的尊卑
  然而,是什么磨钝了我的听觉
  隐身于空调的客房
  享受口中的珍肴
  廉价的眼泪给以脚手架上的歌者——
  我是言不由衷的人
  我是冷漠的旁观者
  被冷漠旁观
  我是高傲的遗弃者
  被高傲遗弃
  
  老屋
  在玻璃幕墙的大镜子里
  加快了衰败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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