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2期
大地辽远的钟声(组诗)等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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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的皱纹说:
“花纹”!
那一刻
我想对那个将陪伴我一生的男人说!
我是五岁女儿心里的一件瓷器
依赖
我的手冰冷
泪水涌动
我有点脆弱
我想把我的心
放进你的身体里
父老乡亲(组诗) 杜志峰
稻草人
我们都认识这个人
右手是父亲的
胳膊折过还举得那么高
左手是母亲的
多冷的天也不会袖起来
一个人总是傻傻的在风雨下
分明就是不多话的叔叔
天黑了还在埋头干活
裂开嘴的草帽那是爷爷
偷吃粮食的虫鸟都怕他的尖眼
这儿看不到聋了的奶奶
可是能听到从春到秋的唠叨
听不明白却清楚她说什么
在穿过田园的道路两边
到处都有亲人的身影
只是在秋粮入库鸟兽归窝
寒霜落地的季节来了
他们才回家喘口气过冬
三月的精神
先是从姐姐洗手时认出她的
刚刚用小溪似的手臂甩掉雪衣
整个树林齐刷刷的就亮出了青春
又从妹妹的眼神里得到信息
小小的草牙在背坡上吊开嗓子
竟然赛过了白居易古老的名句
我那哮喘的父亲这时也挺起了驼背
杨和柳吐絮一样推开朝阳的大门
眼看奶奶就要过高寿的生日了
大山似的伸个懒腰抖掉一冬的雪尘
兄弟们开着咚咚响的拖拉机
后面坐着没扎头巾的老母亲
借着晨曦朦胧的霞光向山冈走去
要植树要施肥要开渠要引水
清明的田园在瞬间就成了一幅水墨
于是每年三月在我的身上
突然就有一股劲像锄头像镰刀
像加足了马力的小四轮
和天不明就叫了三遍的公鸡
苦楝树
无论谁提起苦楝树
奶奶都会站在我的面前
院子里那棵树是她栽的
却比她长的高大粗壮
蓬大的树冠让我们躲雨
为我们遮阴 胳膊似的树枝上
每年秋后都拎着子孙满堂的玉米
树腰牵着的铁丝
一年四季拉扯我们的衣被
直直的站了几十年
记得奶奶走的时候
这棵树也跟着倒下了
父亲用它打了一口棺材
比房子还结实的棺材
让奶奶在里面好好的休息
老牛与父亲
一封电报
那号啕的雨便落了下来
坎坎坷坷的哽咽
一路酸辣的回到家里
父亲没有等到我的现代化
他去了那古老的最后的地方
在他圆圆的新房外边
我以一生的泪向他忏悔
旁边的老牛也哭了
它是我父亲最孝顺的儿子
咀嚼着粗糙的草料
望着模糊的新坟和周围的土地
也是在怀念它的父亲
怀念犁耙播种驾辕收割
上会赶集那平平仄仄
闲忙自得的日子里
偶尔 也偷着饮醉
一阵似曾相识的风吹来
搂着慈祥的老牛继续呜咽
突然哞——一声长鸣
兄弟也在寻找它的父亲
老糊涂父亲
变成了蜜蜂
独自一个在坟头
那落满枝头的雪花上
急着采蜜
一根红头绳
看到这个标题
许多人都会感到北风那个吹
雪花那个飘
想起年三十剪窗花的喜儿
写下这个标题
让我抄作业的同桌王艾霞又活了
几十年前的一个春天
她捏着一元钱买盐打醋后
用一毛钱买了一根红头绳
是那种挽着蝴蝶结的红头绳
只顾如花似玉的跑着飘着
把盐与醋都忘在了集市的角落
为这价值五毛钱的东西
父亲给了她两巴掌
母亲三天没有和她说话
在第四天她本命年的那一天
到村南头清朝打的老井边
扎好蝴蝶结纵身跳下时
我的手就颤抖起来
再也写不下去
蓝制服袄
打开我的衣柜就能看到
那件被岁月的水洗得发灰的
蓝色中山装 如果我不说
它就会被当垃圾扔掉 如果说出来
千里之外的老姐就泪流满面
为了能穿件像样的制服
高中开学的那天我逃学了
早就出嫁的爱哭的姐姐听到了
我断定那次她没有流泪
而是拎着给外甥女滋补的一篮子鸡蛋
一脚风一脚雪踩到五七干校的田头
与面黄肌瘦的曾经是干部的人做生意
他们用穿得暖的衣服
偷偷摸摸换当地人吃得饱的食物
姐姐带回的那件蓝制服袄
是涤卡布做的中山装
它让我羞愧的挺起了少年的体面
伴我念完了中学也度过了大学
上课时交头接耳逛街时左顾右盼
都与这蓝色的信心有关
最风光的是在乡下的那几年
伙伴们相亲订婚办大事都借过它
一点蓝色幽默竟带来一片红色喜悦
于是它成为我最贴身的知己
我宁愿淋透雨也不让它湿着身
我情愿擦烂骨都不让它刮破皮
总把它放到最好的地方保管
一闪而逝(组诗) 李林芳
九仙山上的芦花
因为芦花 我记住了那次山行
记住了那个秋天 芦花沿着小径斜插进山
的鬓角
这些天堂里的羽毛 随遇而安
一道素白 一抹在壁刃上
波澜起伏的温软
九月的风吹过来 芦花矜持 内敛 低眉
顺眼
和遍野茅草一起低下去低下去
低到我芜杂的内心里
那么纯净 那么柔和 那么温暖
风渐渐硬了 它们低下去低下去
低到夕阳之下
低到秋天深处天泉水撤下试剑石
孙子的剑锋隐到暮色里
芦花 我看见了你低下来的等待
作别了临水而居的天堂里的故乡
追随前世的英雄 把自己低到凡尘里
冬天已在路上 芦花
我看见你收拢内心的羽毛
轻盈地低下来的飞翔
山里的小屋
我宁愿把这里叫做我的家
把一个人的白天和夜晚
简化成苍茫的山峦和宁静的炊烟
那个在崖壁上隐身的男人
是我的英雄 我用缠绵磨砺他的锋刃
用溪流润他的千疮百孔
用温柔的夜用柴烟熏透的农妇的容颜
用拢在干草里的日子里的暖
拽住他的衣袂
大风一样狂野 峰线一样犀利 阳光一
样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