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21期
每月诗星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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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把你的遗嘱读给很多人听
你的平静让我学会不动声色
巍巍太行我的家
高高松树下睡着我的亲人
给你哼的歌子总是忘了歌词
射出去的子弹根本不需要枪支
捧给你的米,永远都是生的
从骨头上刮下的思念,我发誓
它们都是会动的
谁听到大风雪直接的叩问
谁看到一个人对一群人灵魂的凿击
杀死我吧,用你的镊子和手术刀
杀死我体内的恐惧、自私和浮躁
杀死蒙在脸上的耻辱
暗藏鞋底的背叛
你必须不远万里
援助我的荒凉
援助我放下自己
继续爱这个冷漠的世界
如今我已成为你的秘密通道’
在生死之间来回穿梭
这两个被反复虚构、复制的世界
时间的话题仍然坚硬
巨大的石头滚动不停
它把日升月落变成了刀子
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你
外表平静
内心庄严
当我在2007年的清明
领着女儿,摊开一纸世界地图
指给她看加拿大的遥远
面前是你的雕像,,身后是我的祖国
那一刻,每一片树叶都低下了头
我想念瑟瑟秋风中的一粒酸枣
大片荒芜中一滴血红
我想念一地槐花平静的铺陈
它们颗颗都是你——
高尚、纯粹、脱离低级趣味的心
光洁的额头高出松柏的肩膀
假如生命不短不长
有几人能慢慢地想,慢慢走路
慢慢地靠近敬畏和忧伤
有没有一种感动
像我踩在脚下的花瓣
肯让我说出一声:谢谢
有没有一种拥抱
生来就没有过错
有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不问理由、不求回报
不划界限、不计安危
你抛,出的是火、是弧线、是散射
是蓝色地球对应宇宙的黑暗
尾声
六十多年过去了
当一位加拿大游客
仅仅因为背包上一句:
——我来自白求恩的故乡
而享受了全程免费接待
当“青年志愿者”、“奥运志愿者”、
“西部志愿者”、“助残志愿者”
一个个发光的微笑照亮城市乡村
那一刻,你在微笑吗?
或温柔或犀利的目光
正通过每片树叶的晃动
一下子送达每个人的面前
你一定是骑着白马飞走的
你一定是被双手捧着交还天堂的
那里不需要药箱
没有病历可找
再没人和你提及苦难
眼泪都变成了清泉
希波克拉底的身旁,你端坐
默默注视曾经硝烟弥漫、马革裹尸的人间
注视你爱过的国度,正像一棵新鲜的植物
一天比一天靠近太阳,你说
——请来跟随我
一名医生,画家,散文家
医改倡导者、医学发明家、艺术品商人
志愿者,忠贞的爱人,国际主义战士
——诺尔曼·白求恩
记住的,不应该仅仅是一个名字
不应该仅仅是一个国家的代称
人群尚在厚土之外流连
江水日夜奔涌不休
槐花铺床,十指相扣
我们安睡
安睡着与人群顺流而下
没有尽头
风声,风声在头顶不停地回旋
它吹干所有的潮湿
附耳上来——嘘!
死亡只是开始
而战士永生
注:所引部分均选自白求恩医生手记。
上帝是不掷骰子的 胡茗茗
第一次读到这句话是在二十年前朋友的书中,如今他已去世多年。再次想到它是在2008所谓的情人节的夜晚,我头顶风声,倚床而卧,大概春天不远了。回身后望,这中间是条隧道,遍布时间、生死和诗歌,而骰子几乎是个动词。
上帝始终袖手旁观我写字以来的夜晚,永远是床头灯下,独自与内心对抗与世界对抗,终至和解,这过程既充盈又悲伤。我压榨生活里的水,提取结晶,它们犹豫而零散地落在纸上,初衷不为其他,只想给多年后长大的孩子留点什么——迷狂的青春、扭曲的爱情、花朵攀爬枝头的过程、虫鸟来过的千万姿态……我的视角发生了变化,习惯探询事物的背面,甚至五官也生发出冷峻的线条,游离物我,日渐沉默。
诗歌是我间断的自然分泌;而世界竟给予我那么多,那么多……山涧落花、僧庐听雨、石上清泉、笔下风沙……我时常感到自己能够幻变,腾挪于无形。小到成为蚂蚁背上的一粒草籽,深到地心里沸腾的熔浆,高到俯瞰众生的悲悯,而身后,无论走多远的路,甚至十年之久与分行文体隔绝,总有一堵可以倚靠的墙一路跟随,那还是诗。于是我置身于这高贵的手工活儿里,形容优雅,举止散淡。
文字是能给人下蛊的。我曾在一首诗里表达了此种自信和期待:“你们将被我带走/不可名状地恍惚/神情信赖,起身环顾/会发觉身上不知何时已悄悄落满/我的文字,我的雪花/不要以为我在,其实不在/不要以为你们不在,其实正在……”。就像我的皮肤比我更了解爱情的距离一样,我的身体比我更直接和透彻地接近真实。我用舌尖、嘴唇、心脏、血液来靠近温度和色彩,承接宇宙时空和生死悲欢,像一只鼓胀的水囊,只需轻轻扎个小孔,那水便会缓缓而出。
我庆幸自己多年来生活在河北优秀的诗歌圈子里,他们给予我无尽的滋养和善待:睿智冷静的陈超、温暖纯净的郁葱、高傲智性的简明、通达风趣的大解;启蒙引领我的边国政、刘章;兄长般的刘小放、姚振函、杨松霖、刘向东。这是一群边缘地带的精英,更是充满生命力的有尊严的诗人。简明曾在他的读诗笔记中写到:“认识论将人大体分为两类:对于真理,第一类人或多或少与之保持一段距离,表现出一种思想高度上的谦卑或行为逻辑上的迟疑,这种人居多:第二类人则千方百计寻求与事物同步的可能,表现出一种深刻的洞察,这种人极少。他们终因出众、超群、责无旁贷,而成为领袖或诗人”。我认为他是以犀利的口吻道出了当下对诗人这个称谓鲜有却必要的尊重。
法国诗人让·贝罗也曾如是说:“诗歌中贯穿着一根火线:终止绝望,维系生命”。我想我同样找到了与内心与世界息息相通的火线,当我握至手心,夜幕四合,与每一个鲜活的文字互相燃烧,这一刻,上帝依旧会在注视,但眼神一定微含笑意……
“以冲刺速度朝心中的方向奔跑”
张德明
胡茗茗的诗歌创作起步很早,至少可以追溯到1989年。在1989年到1994年这五年内,她连续创作出了《双手合十》、《撒旦诗篇》、《风从哪里来》、《天界》、《隐衷》等在当时诗界引起关注和反响的作品。不过,由于某些原因,胡茗茗从1995年起就歇下笔来,一停就是10年。直到2005年接触网络,她的诗歌创作热情才被重新唤醒。“归来”后的胡茗茗显得异常执著和勤奋,在2005—2007年不足3年的时间内,她一连写出了近二百首诗,而且几乎篇篇都达到了不俗的艺术水准。这种惊人的创作高产从某种程度上正反映出诗人“以冲刺速度朝心中的方向奔跑”(胡茗茗《床上的早餐》)的高度诗性自觉与强烈表达冲动。我将这种创作现象视为一种“井喷”式书写。这种创作“井喷”体现着诗人对个体与世界的近距离逼视,实现了生命的集束式爆破和情感的瞬间性释放,那由字句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