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志愿者服务

一
　　
　　78岁的顾老太一次小中风，在医院里住了有半个多月，终于出院回家，但儿子和媳妇都要上班，孙子在大学住校读书。于是，家属向芙蓉新村小区居委反映，母亲瘫在床上，基本上不能动，脑子有些糊涂，有老年痴呆症状，白天需要用人护理，希望居委帮助解决。经过商议，小区居委会同意派志愿者参与服务。
　　
　　胖妈和顾老太儿子协商后确认时间：每天上午7点至下午5点，派2名志愿者轮流服务。其中：上午的，从7点开始，至12点结束；下午的，从12点开始，至下午5点回家。上午的比较辛苦，要烧菜、烧饭带看护；下午的比较方便，只要看护好就够了。
　　
　　芙蓉新村小区居委志愿者服务组长是胖妈，她在账本上查找合适的人选，准备明天开始正式安排人选服务的对象。
　　
　　“哟，55岁的阿珍和59岁的阿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胖妈分析着。
　　
　　胖妈50多岁，高高大大，又胖，人称胖妈，大多人不知道她姓啥名啥。她住在这个小区，负责这项工作已经15年了，她认真、踏实，做事一丝不苟。在她的日常安排下，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各种类型和项目的志愿者服务，她已经组织有几千人次，每一次都是操作成功的，时间银行储存，累计也有几十万小时呢。她组织的服务事项，基本上是志愿者和服务对象，双方都能满意的。
　　
　　胖妈这次认为：她们中阿珍中等身材，略微胖点，身体结实，力气大，肯做，又笑口常开，服务态度非常好，已经做了志愿者服务有3年多了。她的服务经验非常丰富。阿妹瘦长，做事踏实，善于和病人交谈，她做志愿者服务也有1年多时间，几次获得了康复病人的满意，或者家属满意，人也是不错的啊。在上一次的搭档中，阿珍和阿妹两人合作做得很好，为一个老年男子重危肝癌病人服务了3个月，一直服务到临终，深受这家服务对象的家属称赞，二人还收到了旌旗一幅呢。最近，她们休息了一段时间，都提出过随时可以安排再次志愿者服务了。
　　
　　胖妈打电话与二位志愿者联系，很顺利，仅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圆满落实。
　　
　　二
　　
　　第二天早上7点，阿珍来到顾老太家，与老太儿子交接护理的事。顾老太的儿子，将要烧的菜和饭告诉阿珍，房间、橱房情况等交待清楚，又让阿珍先坐在顾老太床边，自己就去上班去了。
　　
　　阿珍做志愿者几年了，虽然退休不久，但觉得在家无事可做，心中不免也闲得慌，想到可以发挥余热，到居委瞧瞧，看到志愿者服务，可入时间银行储蓄，蛮有趣的，就报名参与志愿者服务了。她和顾老太相比，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徒弟。她们俩相识，阿珍曾经向顾老太请教过经验，因此说，师徒相称，实不为过。只是一个年老，一个年轻。现在，年轻的，在为年老的服务。
　　
　　几年前，海城市的记者对普大区的芙蓉新村志愿者服务和时间银行的事，进行过专题采访，人们大致认为：其实这是一种激励机制。有人先是付出，以后可以得到回报的。但是，做好事也不一定会得到全额回报，有的甚至一点也没有回报的。比如：先付出的志愿者，如果突然死亡、遇到车祸什么的重大事故，不需要后人帮助，就一点也得不到回报了。有的以前在这儿做过志愿者，也服务过，以后离开此地，搬到其他地区或很远的地方，就无法联系服务回报的事了。但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机制，就可以鼓励一批有闲人员，特别是退休人员，觉得自己还年轻，可以奉献的，让他们去做，而且做出特色，做出成绩，做得轰轰烈烈，做得可歌可泣，做得让人不能忘怀……报纸上电视台上报道过这样的许多事迹，也总结了一些经验，愿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好机制、好方法，不断涌现，为百姓所津津乐道，并前赴后继，让大家争着去做。
　　
　　不过，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一些问题，在海城市积极推广的普大区中，也仅有不太多的居民小区在长期组织和执行着，要是大家一起搞，各个小区、各个新村的居民点都搞，又可以网上联网，那么其规模、范围、声势，就能更大、更多、更好了，志愿者服务的人更多了，其积极性将一定更高啊。
　　
　　此时，阿珍坐在顾老太床边，开始说话，问老太有什么需要，告诉老太，生病其间，星期一至星期五的早上，她每天来服侍。还讲到下午，听胖妈说，有阿妹来关照的。她按老太的意思，倒了杯茶，让她呷上一口，湿湿嘴。
　　
　　二个人随便地聊天。只是顾老太有点迷湖，嗯嗯啊啊的，有点说不清楚，但阿珍明白，志愿者服务，就是要适应各种环境，做各种事情。她做这一类的事，知道吃苦，有时还很脏的。但她从没有怨气，总是高高兴兴地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三
　　
　　上午10点半的时候，阿珍为顾老太检查了大小便的情况，还调换了成人用的尿布，为她揩了揩身子。接着，她要老太休息，说自己要做饭了，便到橱房里开始烧菜。
　　
　　老太在床上迷糊，仿佛在梦中一般。她的脑海中浮现出15年前的事了。脑海中的一幕：她的老伴，生了尿毒症病危，躺在病床上，医生匆忙地医治着，她在丈夫身边服侍了二个多星期，没能挽救男人的生命。唉，生病时间不长，就这么远离亲人了啊！那时，她和儿子媳妇不住在一起，她觉得很孤独，又很悲伤，有时痛苦得甚至有失去了生活的勇气……这时，小区里开始试行志愿者服务，存入时间银行的事。居委办事员的胖妈，上门希望她参与志愿者服务的事，说是推行“时间银行”养老模式，由低龄老人为高龄老人提供护理，并将时间“储蓄”起来，到年迈时享受同等时间的护理服务。这让她心动，一方面可以缓解失去丈夫的悲痛，一方面也可以做些有意义的事，将来自己老了，也可以有人为她服务。
　　
　　开始是做些简单的事，如连续几年帮助别人做家政、买小菜、洗衣的简单生活护理，志愿打扫小区卫生，还帮助邻居接送小孩上下学。“储蓄”了不少时间。
　　
　　后来开始陪护生病、瘫痪老人的服务。最长的一位癌症老人，她和另一位志愿者连续服务了1年多。另一搭档调换过3次，可是她坚持着，1次也没有换，并和老人和其家属结下了很深的情谊。要说顾老太，自己有3个子女，其中2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都生了子女。可是她并没有很好地帮助他们领养孩子，都是孩子们自己解决的。自己也有许多事情和困难，总想办法自己解决。但她一接到了志愿者服务项目，就总是认认真真，任劳任怨，千方百计地做好。
　　
　　顾老太买过一本小簿子，不断记录自己做了志愿服务的内容和让别人签字确认的情况。也经常到居委志愿者服务组长那儿核对自己工作的记录。
　　
　　顾老太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美女。现在老了，美丽的轮廓还非常清楚。瓜子脸上，二只美丽的大眼睛，还是非常有神，二个酒窝，眠着觜笑，也是挺好看的。她美丽，更有一颗美丽的心灵，让人非常羡慕。她做志愿者服务，一做15年，从不间断，虽然平均1天1小时，每年扣除节假日，但竟然结累了4500多小时志愿服务时间。她上过报纸和电视台报道，服务对象多次送过旌旗，还有许多次获得居委、区和海城市的各种先进个人和优秀志愿者服务称号呢。
　　
　　哦，时间银行中存有4500小时储蓄，如果每天服务以10小时计算，可回报服务450天啊！扣除星期六、星期天和节假日，每年按300天计算，那就可以回报服务1年半呐！如果身体好点后，每天服务5小时计算，那就更多，可以回报服务3年呐！
　　
　　四
　　
　　阿珍烧好了饭菜，自己快速吃了一点，再喂顾老太吃饭。下午，阿妹替换了阿珍。阿妹见顾老太睡着，就也在老太床边打顿。
　　
　　老太还是迷糊，一直仿佛在梦景中。顾老太确实自己在思绪着，虽理不清，但回忆着，仿佛沉浸在幸福的意境里……
　　
　　没有想到的是，顾老太自己，现在也要别人为她服务了。看来自己是太老了的缘故吧！想想自己以前在小本子上的记录，真是她15年来志愿者服务的记载，记录了她一次又一次工作的内容，很多有意义的事啊！她想到了记者采访后，曾经有3次在报纸上宣传她的事迹，有2次还上过电视台跟踪报道呢！……
　　
　　顾老太睁开眼睛醒了，阿妹喊了二声，并介绍了自己，就喂她喝茶，以及问了药片的事。阿妹给顾老太喂药。顾老太一面点头，一面吃药，一面又好象不断有些叹息。
　　
　　阿妹很会说话，尽量说些好听的话给顾老太听。阿妹是新来这个小区不到2年的人，但对志愿者服务很有兴趣。虽然她对小区里志愿者服务的优秀者不太了解，但胖妈告诉过阿妹一些关于顾老太做志愿者服务的事迹。现在，阿妹故意问顾老太以前做志愿者时的情景，激发起顾老太的兴奋。顾老太想讲，就是讲不清。阿妹就说：
　　
　　“不急。以后照顾您的时间长着呢，有空慢慢说好了……”
　　
　　“嗯，喔……”顾老太着急应着，但说不清话语，也只能这样了啊。
　　
　　说实在的，顾老太这次中风，虽然医治快，效果好，估计能慢慢地恢复，但现在好象真的没有力气，连说话也感觉吃力。不过，她的样子，好象一直有话要说。
　　
　　阿妹看了情况表示：“你现在尽量不要说话，我知道你现在刚从医院里出来，身体很虚弱，以后毛病会好的，到时我们可以好好聊的。”
　　
　　顾老太的嘴有点歪，又是刚出院不久，讲话十分困难。可是，她有话非说不可。不过，阿妹又听不出她说些什么来。她将头弯下，耳朵贴近顾老太的嘴旁，认真地听，听了好长时间，终于领会了，她对顾老太道：
　　
　　“噢，你的意思，我有点听明白了。意思是病好了，再去做志愿者，是吧？”
　　
　　“嗯。哈……”顾老太激动地点头。
　　
　　两人笑了，为双方的理解笑了。
　　
　　接着，阿妹开始将胖妈对她介绍过的关于顾老太做志愿者服务的先进事迹，举例讲了起来。她把听来的故事，有点夸张地复讲给顾老太听。顾老太听清了阿妹在诉说自己以前做过的事迹，认为这是别人在善意地夸奖她呢，竟然感动地在眼角上不断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