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噜噜与晓晓
小小说：噜噜与晓晓
听到他们离婚的消息我并不感到突然。我老婆却大惊小怪，跺足捶胸，仿佛不杀左噜噜就不足以平民愤。她的理论是都快过一辈子了，孙子都有了，还离的那门子婚！纯粹没事找事，闲的。我笑着对她说，我说你才是闲的呢。人家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看把你气的，有哪个必要吗？她仍愤愤不平，和我说，侯晓晓那点赶不上他？他也不搬块豆饼自己照照。我越听越觉得可笑，觉得老婆先入为主，不分青红皂白就乱发议论。我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你搞错了。不是噜噜要和晓晓离婚，而是晓晓提出的离婚。谁说的？你可不行给晓晓造谣！要是她知道了，可饶不了你！你也不是不知道，晓晓那刀子嘴，绝不是吃醋的。被蒙在鼓里的老婆还在找理由为自己辩护。我越发觉得她愚蠢好笑。行啦，我告诉你吧，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别看他俩也是你的同学，你对他们的了解只是浮光掠影，蜻蜓点水，罩我差远了！尤其是对噜噜的了解，我可以不客气地说，深知其人。他们和我的关系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是无法相比的。要说这桩看似美满，实则无爱的婚姻我多少也是有责任的。但主要的责任是晓晓自己。为了让老婆心服口服，我只好实话实说，揭开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复课闹革命不久，东海舰队来我校征兵，我和左噜噜都报了名，也都都顺利过关斩将应征入伍。就这样我们就都成了中国人民海军的一员。当时人们非常崇拜解放军，海军这里的老百姓见得少，就更是高看一眼。当时当兵复员回来国家包分配，所以后来好多人都走后门当兵，花钱当兵。我们当兵走了之后，全国就掀起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高潮，在革命浪潮的裹挟下，聪明伶俐，满腔豪情壮志，却弱不禁风的晓晓也去了农村。艰苦的环境，繁重的体力劳动，实在让这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娇孩受不了，经常回家哭鼻子。本来父母就心疼她，不想让她下乡。她这一闹，父母心里更没底了。这时，父亲母亲凭借着老关系，到处托人走后门，想把女儿弄回来。可这么大的事，就他们那点神通根本不管用。想靠歪门邪道回城，谈何容易！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有人给他们出了个馊主意。听后，老两口恍然大悟，就在这方面动上了歪脑筋，打上了歪主意，下上了大功夫。没有经受住艰苦环境考验的晓晓也心领神会，不加阻拦，默认了他们的主张与做法。
三年后，我当上了司务长（正连级），左噜噜还是班副，和大头兵没什么区别。司务长是干部，班副还是兵，着装大有区别。干部冬天穿的是四个兜的呢子服，呢子大衣。兵呢，衣服裤子都是布的，上衣只有一个小兜，大衣的质量与款式和干部的也大有区别。这年春节我们一起回家探亲，左噜噜说看对象，要借我的军服和大衣穿，我没好意思不借。他的身体魁梧，很有衣服架。再穿上海军呢的军装，披上将校呢大衣，佩戴上红领章红帽徽，若光看外表，活脱脱就是个威武雄壮，气壮山河的大将军。会亲家时，左噜噜除了这身军装让他倍受青睐风光无限外，他还格外谨慎，很少说话，装得十分深沉。其实心怀鬼胎的侯家二老，心早已迷失方向，给女儿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有色的婚纱。身穿将校呢的左噜噜一进家门，就将侯家人镇住了。喝！太威风了！太雄壮了！未来一定是威震东海的大将军。错过时机，这样的乘龙快婿将来还上哪去找？情人眼里出西施。有了这样想法，真是看左噜噜哪都好。仪表人才，说话文质彬彬，前途远大，你说说，还差啥呢？没等晓晓表态，真正相处，从二老喜出望外的眼神，春风得意的面容，左噜噜就已经成足在胸了。接下来他不卑不亢的表演，吃饭时为了不脏衣服还特意围上了一块雪白时髦的餐巾（当时小城市的人还根本没人有这样的举动），更让少见世面侯家人感到大开眼界，心中赞叹不已。似乎一切都如愿以偿，无可挑剔。左噜噜走后，老两口首先表态，我看这小伙子不错，有发展。晓晓看了看爹，瞅了瞅娘，脸蛋微红，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晓晓，你看怎么样？父亲不好勉强女儿，还是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也没相处，看外表还行。晓晓实事求是地说。正好他一半天不回部队，你们就好好接触接触。如无大碍，他走之前最好定下来。防止夜长梦多。
侯家没拒绝，左家更没意见，噜噜主动约了晓晓几次，看电影，上酒店，去哈尔滨秋林商店卖衣服，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害怕留在农村的晓晓根本没有对噜噜深入了解，在噜噜归队之前就与他约定了婚期。暑期，晓晓去大连同噜噜旅行结婚。结婚后不久噜噜就转业回到地方，当了工人。后来知识青年开始返城，晓晓也找到了工作。噜噜当工人，晓晓当老师。时间一长，噜噜的好多毛病就都暴露了出来。如头脑简单，做事鲁莽，为人小气，缺少知心朋友，不愿学习，文化底子薄，修养差，工作不认真，不求上进等。而他的这些缺点，正是晓晓的长处。没有高山显不出洼地。明显的反差，让他们越来越缺少共同语言，在一起生活毫无乐趣，只有相互折磨而已。要不是父母一再阻拦，晓晓回城的第三年他们就离婚了。
多年后，晓晓郁郁寡欢而终。
噜噜吧嗒吧嗒嘴，也觉得婚姻失败，一生乏味，自讨苦吃，后悔莫及。
黑水冰天 2014年4月25日于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