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看病

　　“唉！起个大早赶个末班车。大清早人就这么多，人来人往的，简直跟逛街没什么两样。”旁边一个领着小孩的男人说。

　　“现在的人啊！也真会保养，有点病都知道抓紧看啦。”那个领着小孩的男人自言自语。

　　领着小孩的男人下了电梯快速来到眼科。一到眼科，他就傻了，人就是个多。屋里都快挤爆了。别说是看病了，即使没病也都挤出病了。

　　我所去的医院是一家三级甲等医院，该院医疗设备先进，医生医术高明，服务态度好，每天来这里看病的患者超过千人。基于这一点，我慕名来到这家医院。我领着女儿五点二十从家出发，坐公交，转班车，转火车，转出租车，好不容易才赶到这家医院，我们一头扎进三楼眼科诊疗室，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来。

　　我们找到眼医，眼医和蔼地对我们说：“你等等吧，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排队等候呢！”我一看心里就犯急，人山人海的。据说，有的患者还没等医院开门就早已在医院大门口等候了。

　　大夫，我3点40的火车，返程票都买了，不信我拿票给你看，说着说着我从兜里掏出了火车票。

　　哎，我相信你。可是医院有规定，我得照章行事，我不能开这个先例。眼医毫无办法。

　　我深深地看了医生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一时间眼医觉得话有些说过了头，接着她又补充一句：“放心吧，今天都让你们回家。”眼医许下诺言。

　　“该轮到我啦，我在这儿已经排了整整两个小时啦！”一位患者可怜兮兮。

　　“再等等，等我忙完这个儿再给你看病。”大夫和蔼地说。

　　那位患者当时就坐在我们的身旁，唉声叹气好一阵子。我们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安心地等候。

　　不经意间我看见眼医额头上爬满了汗珠，细细的汗珠晶莹剔透，如露珠般璀璨。她的脸色渐红，眼神有些黯淡。所有的辛劳顿时都融进滴滴的汗珠里。

　　眼医来这家地级市三级甲等医院整整13年了，13年来，她每天都要面对着接踵而来的患者和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患者，巨大的压力简直要把她给逼疯了。

　　她每天都这样忙，忙得焦头烂额。在医院里医生是最忙的，尤其是像她这样有临床经验的医生。在这家医院里唯独护士可以忙里偷闲。

　　看到眼医如此这般忙碌，我险些惊掉下巴。一种由衷的敬佩之情从我的骨子里不自然地发出。

　　“不好意思，您再等等。”眼医安慰我。

　　“好的，您去忙。”我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原来我只听说老师辛苦，却从来没见到医生这么忙，贪黑起早的。耳闻不如一见，这回我算真的领教了。

　　顿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思来想去。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觉得有些累，于是我就斜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我睡醒了。我看看时间已是中午了，眼医还在忙。一会儿，领患者检查；一会儿，领患者验光配镜子。

　　之后一段时间我始终没见到眼医，原来她去餐厅吃午饭了。她前脚刚跨进门槛，就听见有人在发牢骚：“看病就看病呗，动什么粗呀，骂骂咧咧的，公共场合，一点素质都没有。”旁边一个护士指指点点，比吃了顿美餐还来劲。

　　“哎，吃饭莫谈工作，谈点开心的事。”她提醒。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那个护士的心坎上，护士满肚子装的都是怨气，哪还有时间跟她搭茬。

　　这一上午，有个患者非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他也不信大夫说的话，还跟大夫大吵大闹的，纠缠不休。都什么素质？旁边又一个护士牢骚满腹。

　　眼医沉吟一会儿就撤了。

　　眼医路过我身边时亲切地告诉我：“对不起，您下午再来吧。我实在是忙不开啦。”眼医脸色渐红。

　　唉！都是我不好。白白让你等了一上午。眼医脸色红红的。

　　哎！真急人！女儿直跺脚。女儿的语气里除了娇气，更多的是无奈和可怜。

　　完了，票！这可咋办？

　　医院一点上班，我又不能走远，否则下午还是轮不到我们的。我矛盾重重。

　　票都买了，作废怪可惜的。

　　待我们坐公交到火车站退票时火车已经发车了。我和女儿一下子惊呆了，时间也真够残酷的啦！

　　票没退成，女儿的病也没看成，我们吃午饭的兴致立即减去百分之六十。

　　我们在医院附近找到一家旅馆住下了。女儿说定闹钟，我说到时间我来叫你。时间无情，我与女儿都睡过头啦。我们立即打车去医院。

　　你看都几点了？我不是让你一点钟来吗？

　　唉！我们睡过头了。我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眼医赶紧吩咐护士加班。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女儿患上了近视。眼医带女儿去处置室散瞳。就在走廊等候女儿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对面走来一个人，约摸50岁左右，走路蹒跚的样子。当她走近我的那一刻，我就注意到了她。眯缝着眼睛，眼睛好像有点睁不开的样子。她慢腾腾来到护士面前央求。

　　“下班了。”护士说。

　　她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央求。

　　你看现在都几点了？护士拉长声音。

　　那位妇女顿时火冒三丈。医生不就是给病人看病的吗？今天你不给我看病，我就找你们院长去。此时医院的走廊里只能听见妇女大吵大闹的声音。

　　我们真的下班了。不行你去挂急诊吧。

　　不行也得行，行也得行，我就在这儿看了。

　　挂号了吗？

　　没有。

　　不挂号不能看病，这是医院的规定。

　　不管他妈什么规定老娘就在这儿看病。那位妇女声音高八度。护士白了她一眼：“愁死人了！有点素质行吧！”

　　实在没办法，护士将妇女领到大夫那儿。

　　她又想玩什么把戏？那位妇女心里揣测。

　　其实那时医院真的早已到了下班时间。

　　“一大把年纪的人啦，忍耐性还这么差。真让人受不了。”护士越想越生气。

　　护士狠狠地一顿足，生气走了，眼医来收拾“残局”。眼医什么话都没说就领她去做眼部全面检查，她患上了青光眼和严重的结膜炎。眼医对症下药给她开足了药。眼医叮嘱她要按时服药，半个月来复查一次。那位妇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经过一番折腾，眼医最终确定了女儿所配镜子的度数。忙完那阵子后，我发现时针已指向七。

　　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不好意思，今天没能让你回家。眼医心里很愧疚。

　　“明天一上班你就来找我。”眼医再三叮嘱。

　　“好的。”我顺口答应着。话音刚落，眼医就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半天不吭声。

　　我被吓得两股战战。

　　过一会儿，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说：“没事的，天天都这样，习惯了。”

　　第二天一上班，当我们信心满满地跨进眼科诊疗室时，却发现眼医不在。我眼前一阵黑，却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不是昨天……”我真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

　　就在万分焦急的情况下，护士进屋了，还是昨天给女儿散瞳的那个护士。

　　护士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急匆匆地告诉我们：“于大夫在对门给患者检查眼底呢。”

　　“啊，不急。”我随口应道。

　　不一会儿，于大夫就进屋了。她乐呵呵地对我说：“走，给孩子配镜子去。”

　　眼医还没歇脚就领女儿配镜子去了。

　　临走时她再三叮嘱：“第一次戴近视镜眼部肯定不适应，等你带上个三、四周后就好了。半年来复查，别赶暑假来。”

　　“好的，谢谢于大夫。”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一忙活儿就是十四、五个小时。那天她回家睡觉已是晚上9点了。白天还没感觉，一到晚上睡觉腰腿酸痛得厉害，疼得她直哼哼。

　　“这几天也不知是咋地啦？看眼睛的特多创历史新高。原来看心脑血管的多，现在看牙、看眼睛的也不少。就连5岁的小孩都开始戴近视镜了。这是怎么啦？”

　　“也许是科技太发达了。”丈夫开了句玩笑。

　　暑假前夕，我领着女儿又去了那家医院复查眼睛。一进三楼眼科诊疗室，我们就惊呆了。护士说：“于大夫不在。”护士还是原来的那个护士，只是大夫换了新大夫。我急切地问，为什么?护士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轻轻一声叹息。

　　一天应付那么多的患者，各种类型的，难怪她吃不消？

　　于大夫心脏病又犯了，住院了。那天我们在病房找到了于大夫，她心情很好，她还是那么热情、和蔼可亲，我们聊了好一阵子。

　　在生命面前，医生与患者都是弱势群体,在生命与患者面前她毅然决然选择了患者。她做到了一名医生应该做到事情。治好患者的病，对她来说，比生命还重要。

　　作者：扎赉特旗音德尔第五中学 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