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难说

我们生活在这社会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想做到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的，这既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主要标志，又是创造和谐社会最基本的或首要的条件之一。
　　
　　可是，讲说老实话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地容易啊，而且十分地艰难。
　　
　　这是因为，人与人之间，实话难说；人与人之间，秉性复杂；人与人之间，心思难猜。说老实话，不但需要良好的道德底线，需要一定的知识和丰富的智慧，需要一定的勇气和胆量，还需要一定的或必要的环境，又需要不可缺少的语言艺术，甚至还需要必要的语言行为进行包装。不然，即便你能够坚持客观真实地说老实话，别人也不一定能够领情和自觉地接受，说了老实话也达不到应有的社会效果，往往适得其反，或许因为不恰当的说了老实话，而令人反感，甚至会激化矛盾。譬如：
　　
　　象这样虽然是客观事实的实话就不能实说。某好友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欢喜。待到满月请客的时候，主人抱出来给客人们看时，自然是想多听美好的吉言。一个朋友说：“这孩子有福相，将来他要发财的。”于是，得到一番的感谢。另一个朋友说：“这孩子有贵人相，将来他要做大官的。”于是，得到一番的恭维。还有一个朋友说：“这孩子像平常人，将来他也是要死的。”于是，不但没有得到感谢和恭维，还挨了主人家的一顿痛打与痛骂。谁都知道，无论是多么有福的人，无论是多么高贵的大官，都会像平常的人一样要死去的，但是，在人家刚出生满月的时候，你就说“将来他也是要死的”，怎不令人讨嫌和生气呢？尽管那些说“将来他要发财的”和“将来他要做大官的”未必是心里的实话，或许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大家都乐意听，说出来皆大欢喜；而说“将来他也是要死的”人，既是实话又是符合客观事实的，但是，无论什么时候讲到人家当面都是不合适宜的，即便临到自己的头上时，此话也是不愿意听的。
　　
　　象这样虽然是帮人警醒的实话就不能实说。某好友家不惜花高价买了一套大房子，又不惜代价对这套房子进行了豪华的装修，一家人满心地欢喜。事后许多朋友前来纷纷表示祝贺。有的说，你这套房子所处的位置最好了；有的说，你这套房子价格真值了；有的说，你这套房子装修得真漂亮了；有的说，你这套房子以后准能够赚大钱的，等等，这些人都得到了主人的感谢和恭维。可是，有一位朋友讲的与别人都不同，他说：“你这套房子虽然不错，但是，如果遇到了火灾，如果遇到了大地震，如果遇到了泥石流或海啸，也会被损或夷为平地的。”结果，不但没有得到主人的感谢和恭维，还被轰了出来。尽管那些说房子位置最好的、价格真值的、装修真漂亮的和以后准能赚大钱的话未必是真心的，也未必是这回事，但是听起来让人舒心，主人自然高兴；而那位朋友说的“如果遇到了火灾、大地震、泥石流或海啸，也会被损或夷为平地的”完全都是符合客观事实的，虽然也是个警醒，可是让人听了心情不但不舒畅，而且易于引起情绪恼怒和嫉恨。所以，类似于这些完全符合客观事实的实话，比如朋友买了辆宝马车十分地漂亮，他很想让别人羡慕一番时，而你如果说“如今车祸猛于虎，你要当心啊！”，同样会使朋友反感的，也是实话不宜实说的。
　　
　　象这些虽然是意在用来教育人的实话为什么不能实说呢？比如经常就可以在新闻媒体上看到这些用来教育人的数目字，很是让人纳闷。即有些人很会利用数目字对比教育人和说服人，而把发展的形势进行无限地夸张，却往往又不是全方位的讲，或说一半留一半，或只说其一不说其二，就达不到真实有效教育人的目的。最常见的比如单拿新中国成立初期时的财政收入数字与现在的财政收入数字进行直接地对比，还有在讲我国的人均工资收入时也是拿新中国成立初期、或改革开放之前时收入的数字与现在的收入数字进行直接地对比，都不对物价涨价因素进行扣除和说明，实事求是地全方位地进行比较。殊不知这样一比，无论是国家的财政收入数字，还是个人工资人均收入的数字，都是成为了数百倍甚至数千倍地增长率。比如讲，新中国成立初期财政收入只有62亿元，到1978年时只有1000多亿元，而到了2012年就已经到了11.7万亿元；新中国成立初期人均工资收入只有10几20元，到了1978年时只有30来元，而到了2012年就已经到了几千近万元。众所周知，无论是中国国家经济发展的总体水平，还是个人工资人均收入的水平，的确都是向好向上的发展趋势，实事求是地讲都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点是肯定的。但是，仅仅利用这样的数目字前后进行比较，不对物价涨价因素进行扣除和说明，就不是实事求是地科学地态度。可是，有些部门为什么有意回避不对物价涨价因素进行扣除和说明，主要是为了能够显示所取得的成就巨大，能够引起大家的震惊感；如果一旦扣除了物价涨价的因素，显然数目字对比就没有这么大这么多了。但是，这在有知识和有智慧的人看来，这样如此有意隐瞒实情的话就不能说，说了就是不科学的，就不是实事求是地态度。连一个普通地老百姓都明白，改革开放之前时工资收入虽然只有30或40元，但那时的物价水平比较低，无论是蔬菜或是粮食价格都很低，一个月收入30或40元的工资就能够养活一家四五口人，现在就是月收入3000或4000元工资的人也休想养活一家四五口人了，因为在工资不断上升的同时，物价也在不断地上升着。
　　
　　象这些无论是伟人或平民百姓的实话为什么需要进行有意包装而不能实说呢？的确，实现生活中不管是伟人还是平民百姓，对于他们的语言时常需要进行包装，因为，如果不进行必要的包装，不但是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而且往往会惹出许多麻烦来。所以，星云大师曾经指出：“语言也要包装，没有经过包装的言语不够优美、不够艺术。尤其一些平凡的话语，不能引起别人的重视，所以聪明的人说话，都懂得包装一下，语言就会更加动听。”“不流于粗俗，都能增加语言的魅力。”例如，前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出访英国在公众面前演讲时虽然出言不逊痛骂人之后却赢得了掌声就是一例。据介绍，1956年，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首次访问英国。会谈时，在英国领导人热情洋溢地致完欢迎词后，轮到赫鲁晓夫发言了。他先问候了对方，然后就开始义正词严地抨击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完全忘记了之前所准备的讲稿。他竟然大声地喊到：“我们一定要把你们埋葬！”他对英国的言辞如此的激烈，显然忘记了场合。此时，翻译官特罗扬诺夫斯基本该将赫鲁晓夫的讲话当场翻译，可他深知如果这样将会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于是面色凝重地思考起来。不料赫鲁晓夫此时捅了捅他，催促和提醒道：“快译！”只见翻译官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事先准备的讲稿译文，照着翻译起来。赫鲁晓夫不时地继续痛骂对方，而翻译官不管这些，仍然照着原稿进行翻译。庆幸的是，这些英国代表中竟没人懂俄语，而赫鲁晓夫的训骂被“翻译”之后，竟引来了阵阵的赞许和掌声。当会谈结束后，翻译官正担心“篡改”讲话要被问罪。这时，赫鲁晓夫走过来问：“我似乎说了些不妥的话？”翻译官诚惶诚恐地答：“是，您没按准备的文稿发言。”他把赫鲁晓夫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紧张地说：“我担心英国人不能正确理解，所以还是按事先的文稿作了翻译。”赫鲁晓夫这才明白自己痛斥对方却赢得掌声的原因，便热烈地拥抱着翻译官，不无动情地说：“你在重压下仍能够保持冷静，做出有利于国家的选择，是大智慧！”此后，赫鲁晓夫对特罗扬诺夫斯基委以重任，后来使他成为了优秀的外交家。试想，假如这位翻译官对于赫鲁晓夫当面痛骂英国人的话不进行包装，而是坚持按照实话实说地翻译起来，那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难以收拾的结局呢！世界又会为此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同样，对于平民百姓也时常需要进行语言上的包装的。例如，医院的医护人员在对待住院的病人称呼上就非常需要这样做的包装。（心灵驿站 www.fox2008.cn）据介绍，上海市曙光医院过去对住院病人叫号的称呼，一直习惯于叫床号，或是喊挂号的数字，或叫某房间的老几，而不叫病人的姓或名字。这让病人非常地反感，为此弄得医护人员和病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地紧张。或许有的朋友会说，这有啥，我们的医院几十年来医护人员不都是这么称呼病人的吗？不是都这样过来了吗，叫号又有啥关系呢？然而，就是这个直呼其号的称呼，有时弄得病人及亲属场面很尴尬，甚至双方很不愉快。难怪有的病人朋友说：“床头上明明填有病人姓名和基本情况卡，医护人员为什么不叫姓名或能体现尊重人格的称呼呢？”有的病人朋友说：“本来患病住院治疗，心里就很烦躁，情绪很不好，如果医院的医护人员再不给个使人温暖具有人性化的称呼，更加地让人心里难受。这不利于治病和病情的恢复。”上海市曙光医院在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坚决改正了对住院病人不叫姓名的称呼，不再喊床号，很快便恢复了良好的医患之间的关系。这很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象这些可能会影响脸面的实话有些人为什么不敢和不能实说呢？例如“我不知道”这句话，就是很多地人都存在的又是难以启齿的。因为每个人的爱好不同，生命时间有限，所学习和掌握的知识更是十分有限的，所以，对于很多地事情，自己不了解或不知道，都是极为正常的。可是，就是在这些自己不了解或不知道的事情上，在一定的环境里许多人硬是不敢大胆地说出“我不知道”几个字来。因此，西方著名作家伽利略就曾这样警示大家：“与其夸大胡说，不如宣布那个聪明的、智巧的、谦逊的警句：‘我不知道’。”可见用心良苦。明明自己已经学习和掌握了一定的或许多方面的知识，明明自己已经摸索和总结了一些或不少的经验，明明自己已经能够适应和了解了某种专业技术方面的知识，而还要自己向世人说“我不知道”这样的话，在有的人看来是不是不实事求是了呢？这是不是太过于谦虚了呢？我们不能这样的看待。恰恰相反，世界具有无限的知识领域象大海一般，我们每个人所了解和掌握的知识只不过是一滴水而已，所以，能够勇敢地向大家宣布：“我不知道”，这不仅是个勇气的问题，更是一生难得的一切从零开始、永不满足、奋发进取的积极向上的精神，也是一个人诚实、纯朴、谦虚而伟大高尚品德的象征。正如著名作家契诃夫所讲的那样：“对自己不满足，是任何真正有天才的人的根本特征。”卢梭也曾经这样说过“把已学过的东西视为零，这是聪明的人的一大优点。”然而，“伟大的人是绝不会滥用他们的优点的……他们的过人之处愈多，他们愈认识到他们的不足。”与此相反，有的人对已学过的东西非常地留恋，他们总是把自己已知的东西当成好朋友。这才是最危险的。我们所需要的求学态度是，不是把已知的东西当成好朋友，而是视为敌人，而且还要藐视它。法国生理学家贝尔纳就曾这样讲：“构成我们学习上最大障碍的是已知的东西，不是未知的东西。”然而，令人可怕的是，在现实当中不少地人总是经常地把自己已知的东西当作骄傲的资本，来到处炫耀自己，而对自己不懂的东西，或生活最需要的东西常常有碍于情面，就是不敢启齿说“我不知道”，把“我不知道”视为有碍自己的身份和形象来看待。而且，这种思想还是比较地普遍和根深蒂固的。所以，不管自己已经知道了多少东西，要想继续地前进，用丰富的知识不断地充实和填补自己，就应该像巴甫洛夫那样：“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要以为自己知道了一切，不管人家对你的评价多么高，你时时刻刻要有勇气对自己说：我是个毫无所知的人。”
　　
　　要讲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三者之间的关系，它们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影响，三者是一个整体，既不能分割，也不能缺少其中的任何一项。比如，人不说老实话，就不可能会办老实事，更不可能会做老实人；要想办老实事、做老实人，就必须从说老实话开始；能够做到说老实话和办老实事，这就是做老实人的基本前提条件和具体的表现。因此，观察一个人是不是个老实人，就是这样一个环节接一个环节的检验与证明的。
　　
　　既然揭开了实话难说的面纱，那么，我们就不应该为说实话而感到十分地为难了。
　　
　　周广生
　　
　　2013.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