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帝王76
清代帝王76
其二
宣统元年,杨锐之子诣都察院上书,敬缴德宗朱谕。既奏上,监国询庆亲王奕云何。奕言不当宣布以伤孝钦后地下之心,乃仅付史馆敬藏而已。亦不敢恤杨锐也。是诏当时多录存者,荣县赵尧生熙、汾阳王书衡式通先后录以见示。足见德宗绝无废太后之心。特当时造谣以重变法诸臣之罪耳。诏盖戊戌七月二十八日所赐也。
诏曰:近来朕仰窥皇太后圣意,不愿将法尽变,并不欲将此辈老谬昏庸之大臣罢黜,而登用英勇通达之人。令其议政。以为恐失人心。虽经朕屡次降旨整饬,而并且有随时几谏之事,但圣意坚定,终恐无济于事。即如十九日之朱谕,皇太后已以为过重,故不得不徐图之。此近来实在为难之情形也。朕亦岂不知中国积弱不振至于阽危,皆由此辈所误。但必欲朕一早痛切降旨,将旧法尽变,而尽黜,此辈昏庸之人,则朕之权力实有未足,果使如此,则朕位且不能保,何况其他。今朕问汝可有何良策,俾旧法可以全变,将老谬昏庸之大臣尽行罢黜,而登进英勇通达之人。令其议政,使中国转危为安,化弱为强。而又不致有拂圣意。尔等与林旭、谭嗣同、刘光第及诸同志等妥速筹商,密缮封奏,由军机大臣代递,候朕熟思审处,再行办理。朕实不胜十分焦急翘盼之至。特谕同日赐康有为诏云:朕惟时局艰难,非变法不足以救中国,非去守旧衰谬之大臣,而用通达英勇之士,不能变法。而皇太后不以为然,朕屡次几谏,太后更怒。今朕位几不保,汝康有为、杨锐、林旭、谭嗣同、刘光第等可妥速密筹,设法相救,朕十分焦灼,不胜企望之至。特谕。此诏由杨锐带出。又八月初二日,赐康有为诏云:朕今命汝督办官报,实有不得已之苦衷,非楮墨所能罄也。汝可迅速出外,不可延迟。汝一片忠爱热肠,朕所深悉。其爱惜身体,善自调摄,将来更效驰驱,共建大业,朕有厚望焉。特谕。此诏由林旭带出,即康有为之所谓衣带诏也。
《宾退随笔》
门定鳌为德宗请脉
自经光绪戊戌八月之政变,而孝钦后欲再垂帘,乃谓德宗有疾,征医于各省。汉军医士门定鳌者,字桂珊,广州驻防,为广州将军所保荐。既入宫,请脉,所书脉案,征引《内经》、《素问》及各家学说甚详。然其时颇有疑孝钦有废立意者,驻华各使亦微闻之,或就定鳌私询焉。定鳌濡笔于砚,书“无病”二字以示之。未几,各使照会总署,以入觐为请,并荐西医,孝钦辞之。又未几,而宣布德宗疾瘳之诏下,然定鳌已于数日前佯称为狐所祟,策款段出国门矣。
《清稗类钞•艺术类》
光绪帝之几废
载?<之立也,实以慈禧独断,其母福晋,慈禧女弟,至相得,继颇疑之,福晋常引为憾事。载?<既长,奕时诫之,谓一家百口,皆老佛爷之赐,(宫中称慈禧为老佛爷,沿蒙古俗也。)载?<憨直如故。上书房总师傅翁同騄,亦频以民间疾苦外交之事,诱勉载?<。载?<尝言我不能为亡国之君,语侵慈禧,而废立之说兴焉。时坤宫与载?<弗睦,频以谗言达慈禧,故事机益迫。甲午清兵溃,军舰被掳。吴大澄、魏光焘督师关外,刘坤一督师关内。李鸿章议约多丧失,几定约焉。翰林学士文廷式习闻宫中诸事,知内忧外患交乘,国将覆,往见坤一,请力争约款。坤一未会意,谓弱国无权利可言。廷式请屏左右,以废立之说相告。且谓宫中蓄谋久,荣禄以疆臣督兵将不应恫之,慈禧有所作,每询疆臣等意思如何,是宫中滋忌者疆臣。疆臣资高负宿望者今唯公。某知争约必不成,俾内廷因争约,知废立之难行,则曲突度秦之效见焉。坤一嘱廷式代起草。而废立之谋因止。次年又有立溥鯭为大阿哥之事。先是将废立事询荣禄,荣禄谓须探外人暨疆臣意见。乃命李鸿章探外使,而法使首弗允(时外报屡腾废立之说即指此)。电询刘坤一,覆称君臣之分已定,中外之口宜防,扶危定倾,责任公等。而废立之事遂不成(是时华侨及沪商经莲珊、陈梦坡悉有电争)。
《述庵秘录》
景帝之苦况
养心殿者,前清御朝之所也。严冬窗破北风吹面。景帝不能自支,因语立山以纸糊之,时立山方有宠于那拉后,悯景帝苦寒。遂不请那拉后,糊之以纸。明日那拉后大怒。诏景帝切责曰:“祖宗起漠北,冒苦寒立国。汝乃听朝而畏风耶。”午后召立山批其颊,祸且不测。李莲英素厚立山,即大呼曰:“立山滚出。”立山悟,因仰跌地上,果翻转数四,直出帘外,那拉后为之莞然。
景帝书室墙端纸制,有内务府某为之糊裱。西后闻之弗不善也。明日大赐内务府诸臣荷包。某不知,亦从人受赐。西后则赐之小狗。狗蹲某前,某乃免冠谢。太监争笑,以为对狗叩头也。
《清宫琐闻》
德宗被虐
清隆裕后之丧也,内外人士,皆表哀悼崇敬之意,此亦亡朝史所未有也。记者历访通习清宫中情事者,汇志于左,其所言,敢保证其八九也。
清隆裕后为西太后之内侄女。西太后自以由西宫出身,故必欲以家人为德宗后。德宗最先已有专宠珍妃,又颇不属意于后,顾以西后强迫指定,遂勉奉之。德宗既不见悦于西后。自戊戌变政后,囚置瀛台,身同俘虏。隆裕既非其所悦,一日盛怒,乃至亲将其发簪掷碎。簪盖乾隆时遗物。隆裕乃以苦诉于西后,西后亦无多语,但令移居己之别室。自此一事以后,隆裕盖与光绪隔置,其年月虽不可考。盖终帝之身亦十年矣。隆裕入宫之后,几同离异。又值西后淫威之下,故隆裕之轶闻遗事,莫可得闻。惟德宗(光绪)被虐之惨况,则颇有闻于外者。
昔汪君穰卿与一宫中修电线者相识,此人历述禁闻,汪君之笔记,乃至一大册子。中有二事,颇骇听闻。一日城内某牙医家,忽有一人以脱齿一枚令其镶配。医谓非面见脱齿之人,无法镶治。此人乃携以偕往。至宫中一极远极深之处,见一人服青布袍,独坐座上,面色惨黑,痛苦之状,目不忍见,口齿上津津血液溢露。医乃为之镶配而出。初意但以宫中太监,不知其为谁某也。翌日此导引之人来访,谓昨镶牙甚善,今已无苦,命我予君以一荷包,及四两银子。医谢而受之。至又翌日,忽另有一人仓皇来访,谓某日曾入宫镶牙,信乎!导引者我兄也,今已以此获祸,被扑杀矣。尸骸掷露,无钱买棺,如何如何。言已痛哭。医乃知牙痛者即为光绪皇帝,乃系被西后打脱,后又怒此监私引医人,为之已痛,故扑杀之也。又一日光绪往请西后安,后方食汤圆,问汝已食乎?不敢云已食,则谨跪对曰:“尚未。”后即赐食若干枚。问已饱乎?不敢云已饱。亦仅对曰:“尚未。”乃更赐食,如此者数四,腹胀不能尽食,乃尽以私匿之于袖口中。归而汤圆满袖,淋漓满于其身,乃命太监换小衫,而其私服尽为西后搜去。此时乃无衫可换,因忍其狼藉而著之。后由太监展转以外间小衫进,乃得易衣。溥伦曾有一次见西后,时亦遇后进食,所受之窘如光绪帝。归而腹满气塞,大病四十余日而后愈。盖西后极饕餮,若赐食不食,则震怒矣。
《述庵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