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帝王79
清代帝王79
剥夺笔谈自由
光绪既被西后之虐禁,不得与臣工交语,其近支王公,亦无敢私谒者。帝乃久喑思语,秘置一小箱于南书房中,私与其弟醇王书,令彼此以书面交换。通信钥匙,则二人各一。外人不得开之。其书面大抵言外间琐屑事,以此笔谈而已。此事后亦为西后所知,怒而禁止。此后并此笔谈之自由,亦剥削矣。
光绪逝时,有人见其病室中陈列极陋,睡一大床,安置北京泥土火炉,裱糊之壁纸破裂霉烂,盖下等百姓家所居也。
《述庵秘闻》
遗闻琐记
驻跸太原多日,上仍求独归议和,太后及诸臣坚持不放。其实,是时早归,赔款之数可少,而外人所索保险之各种条件,皆可因倚赖圣明,而无须提出。公论昭然,怀、愍、徽、钦之祸,万万不容拟议,其理至显,而诸人因识见腐陋,不知此者十之九,明知而徉为不知者十之一,此十之一则为太后、荣、王、岑诸人也。时岑幕中有张鸣岐者,年少锐敏,力劝奉皇上回京,收此大功,岑词穷而不语。岑春煊素以夤缘太监得慈眷,至是因力主幸陕,得升陕抚,与袁世凯宠遇不相上下。高欢、宇文泰分道扬镳,非偶然也。
《德宗遗事》
其二
回銮未数日,大臣即议筹款建正阳门楼。皇上曰:“何如留此残败之迹,为我上下儆惕之资。”而太后以诸臣之议为是。月余太后即召外优演剧,外城各班名伶皆与焉。
故事,太后观剧开场之先,必皇帝华兖先入后台,出自上场门,作优伶式,环步一周,以表莱彩娱亲之意。其制不知始自何年。至此次入台,上羞之,小语曰:“这是何等时光,还唱得什么戏。”小阉怒曰:“你说什么!”上急求曰:“我胡说,你千万莫声张了。”嗣后太后频邀各国使馆妇女游园观剧,改变其防避外人之态,以掩纵拳之迹,于政务则专外观,腆然自大,而皇上益不得发言矣。
《德宗遗事》
八字空言
上虽久知韬晦,而英锐之气往往不能自抑。王士珍之补副都统也,上曰:“你这要与旗人共事了,他们都糊涂哇。”袁世凯之留京议订宪法也,上冷语曰:“你的心事我全知道。”袁不敢对。八字空言,耐人寻味。适足激成勾结乱党之决心,凡此等处实太后所阴喜也。
《德宗遗事》
西狩前后
前记珍妃事,引景善日记,妃称帝当留京一语,友辈或有以为疑。按当时德宗实欲留京,与妃意合,在当时不失为一策,则无可疑。曩瘿公既为《庚子国变记》,酬鸣又为书后一篇,有云:忆扈从某官云,西后自出险,恒语侍臣云,吾不意乃为帝笑。至太原,帝稍发舒,一日召载漪、刚毅痛呵,欲正其罪。西后曰:“我先发,敌将更要其重者。”帝曰:“论国法,彼罪不赦,乌论敌如何。”漪等颡亟稽,时王文韶同入,西后曰:“王文韶老臣,更事久,且帝所信,尔意谓何?”文韶知旨,婉解之。帝退犹闻咨嗟声,漪等出,步犹栗栗也。未几,刚毅恚而死,已定议再西,帝尤愤,抵潼关。帝云:“我能往,寇奚不能,即入蜀,无益。太后老,宜避西安,朕拟独归,否则兵不解,祸终及之。”西后以下,咸相顾有难色,顾无以折帝辞,会晚而罢。翌晨,乃闻扈从士嘈杂戒行,声炮,驾竟西矣。帝首途,泪犹溢目也。又新城王晋卿先生所序《王小航述德宗遗事》,第七节云:“太后之将奔也,皇上求之曰,无须出走,外人皆友邦,其兵来讨拳匪,对我国家,非有恶意,臣请自往东交民巷,向各国使臣面谈,必无事矣。太后不许,上还宫,著朝服,欲自赴使馆,小阉奔告太后,太后自来,命褫去朝服,仅留一洋布衫,严禁出户,旋即牵连出狩矣。”按原文续述:“銮舆出德胜门,暮驻贯市李家。明日至昌平,遇岑春煊以甘肃马队来迎,上求春煊分护太后西巡,上自回京议和。春煊仰体太后之意,佯不敢任,于是西狩之局遂定。”又第九节云:“驻跸太原多日,上仍求独归议和,太后及诸臣坚持不放,其实是时早归,赔款之数可少,而外人所索保险之各种条件,皆可因倚赖圣明,而无须提出,公论昭然,怀愍徽钦之祸,万万不容拟议,其理至显,而诸人因识见腐陋,不知此者十之九,明知而佯为不知者十之一,则为太后、荣王、岑诸人也。时岑幕中有张鸣岐者,年少锐敏,力劝奉皇上回京,收此大功,岑词穷而不语。”此两书所记皆同,大抵清之亡,虽有多因,而那拉氏实一力成之。牝晨专恣,帝后相仇,光绪中叶以后,一切政潮皆为此事。西后以其侄女为德宗后,即以钳之,德宗遂恶后而与珍妃谋,终德宗之身,虽迭受凌辱,中犹倔强,故西后弥留时,隆裕与崔玉桂等遂有先置帝于死地之必要。此一段因果相乘,亦事势有必然者。按德宗之非善终,戊申以来,世皆疑之,顾莫得左证,近日私家记乘迭出,旁证见闻,此事乃七八可信,当别详之。王小航(照)杂事诗一本,皆述德宗轶事,迩别有辑其注单行者,即上述之德宗遗事,其记珍妃事,与诸说稍有不同,今附录之。德宗遗事第六节云:“外兵逼京,太后将奔,先命诸阉掷珍妃井中,诸阉皆不敢行,二总管崔玉贵曰,都是松小子,看我去,于是玉贵拉珍妃赴井口,珍妃跪地,求一见老佛爷之面而死。玉贵曰,没那些说的,一脚踢之入井,又下以石。辛丑回銮后,上始知之,惟悬妃之旧帐于密室,不时徘徊帐前饮泣而已。”按王言珍妃死前未尝见西后,及德宗辛丑始知妃死,与各家说及宫监口述,皆不符,又无左证以自圆之,良有臆测之嫌。唯崔玉贵之凶悍,与德宗之凄恋,则于兹可见众口所同。异时有效陈鸿之传长恨者,或可别备一故实也。
《花随人圣庵摭忆》
德宗西狩琐闻
清德宗久制于孝钦太后,郁郁不得志。拳乱之始,帝心非之而不敢言,且朝贵咸党于太后,虽言亦不得从。及西狩,恒思援各省督抚以自助。勤王之师,陕西藩臣某最先,某故先朝旧勋之裔,帝颇重之,擢陕西巡抚。一日招某入,叩头毕,帝甫有言,而太后适至。帝色变,某亦汗下流背,乃乱以他语而罢,太后未之审也。
帝之西狩,衣履敝垢。一日,内侍以新制袜进呈,式劣,帝不悦。有顷,太后至,问袜佳耶?帝曰:“然。”太后又曰:“差长否?”帝曰:“然。”太后乃笑。
帝初莅长安,在行宫二重殿召见臣工。门作圆月式,垂棉布帷,王夔石相国趋入,辄为门限所阻,仆于室内,赵尚书舒翘继之。帝大笑,趣内侍扶起之。
回銮计定,帝命将新制二轿试坐,太后促之,帝??躅曰:“不敢。”太后笑曰:“汝略坐无妨。”帝面赤,乃作半跪式略坐即下。
《啁啾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