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 (5)

　　“祝我永远健康的良好祝愿，听了使人快意，但在事实上，人总是要死的。我从来不喜欢奉承人家，但别人对我却有许多奉承，我也觉得很厌烦。我说的中国共产党成熟了，苏联人和欧洲人要向你们学习的话，并不是奉承你们，不是客气话。西欧人由于骄傲，在马克思、恩格斯死后就落后了。革命的中心由西方移到了东方，现在又移到了中国和东亚。今后在国际革命运动中，苏中两家应多承担些义务。我们对西方多做些工作，你们对东方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多做些工作。”
　　“今天，你们称我们为老大哥，但愿弟弟能赶上和超过哥哥。这不仅是我们的愿望，而且也是合乎发展规律的，后来者居上。”斯大林举起了酒杯，“请大家举杯，为弟弟超过哥哥而干杯！”
　　这是斯大林的敬酒啊！几乎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只有一个人是例外，这个人就是刘少奇。苏联的同志都围上来劝刘少奇接受斯大林的祝愿。
　　“兄长总是兄长，老弟总是老弟，我们永远向兄长学习！”刘少奇说。
　　“难道弟弟不应该超过哥哥么！我的意思是说，弟弟应该加倍努力，力求上进，争取超过兄长。现在，中国不是孤立作战，这会使你们将来的发展更快，应当承担的国际义务也会增多起来。”斯大林说。
　　但不管斯大林怎么说，刘少奇始终没有接受这杯敬酒。
　　宴会结束后，会谈继续进行。
　　“第一次国共合作时，国民党叛变，我们毫无准备，”刘少奇回顾说，“受到了很大的挫折、失败。第二次国共合作时，我们的头脑清醒了。所以抗日战争结束后，蒋介石叛变，我们是有准备的。”
　　“这是敌人教训了我们。”斯大林说，突然他又说，“在你们进行斗争中，我们是不是扰乱过或者妨碍了你们呢？”
　　“没有。”刘少奇回答说，“******可以不去重庆，有恩来就够了。但是******到重庆后结果是很好的，使我们立即有了政治上的主动权。”
　　“******到重庆去是有危险的，CC等特务有谋害******的可能。”斯大林说完又一次问，“你们在美国人参与的和平运动中是否受了损失？我们妨碍了你们？”
　　“在和平运动中，****中央的头脑是清醒的，只受了若干不大的损失。但那次和平运动很有必要，孤立了美蒋，使我们后来能够推翻国民党，打倒蒋介石。没有一个人说我们做得不对。”
　　“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凡是胜利了的都是正确的。中国同志总是客气的，讲礼貌的。我们觉得我们是妨碍过你们的。”斯大林以深感歉疚的语气说，“你们也有意见，不过不肯说出来就是了。你们当然应该注意我们讲的话正确与否，因为我们常常是不够了解你们事情的实质，可能讲错话。不过，如果我们讲错了，你们还是说出来好，我们会注意到的。”
　　****中央代表团的同志们都没有说话，沉浸在对斯大林自我批评精神的感动中。
　　“解放军什么时间进军新疆呢？”由于新疆与苏联接壤，斯大林十分关心新疆问题。
　　“明年。”刘少奇说。
　　“为什么那么迟呢？解放新疆不宜太迟呀。”
　　“盘踞西北的马步芳的力量还是很强的，他的骑兵很厉害，红四方面军西进的时候吃过大亏。”刘少奇说。
　　“不要过高估计马步芳的力量，用炮兵对付骑兵是很容易打垮的。你们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给你们四十架歼击机，歼灭这股骑兵。”
　　“解放新疆最大的困难是，从甘肃到新疆要经过漫长的没有粮食和饮水的沙漠地带，我们缺乏必要的交通工具。如果解决这个问题，解放新疆的时间就可大为提前。”王稼祥说。
　　“交通工具我们可以考虑帮助。根据可靠的情报，美国为了保存它的势力范围，纠合青海、宁夏、新疆等地的地方军阀和反动势力，策划在新疆建立一个独立的‘伊斯兰共和国’，宣布脱离中国。这一阴谋如果得逞，将会增加解放新疆的复杂性，给中国革命事业带来很大危害，对苏联也很不利。因此，我们建议解放军加速向新疆进军。为了配合解放军的行动，可以利用三区的革命力量，从军事上牵制国民党军队。”斯大林说。
　　“谢谢您提供的重要情报，我们将尽快报告****中央，采取有力的措施。”刘少奇说。
　　1949年8月4日上午10点，邓颖超到上海林森中路拜会了宋庆龄。
　　“夫人，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一些了。”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的关心。”
　　“那天看孩子们表演的时候，我看您特别开心。”
　　“是啊，我就是喜欢孩子。只要一看到他们那天真活泼的小脸，就什么烦恼、痛苦都忘了。”
　　“您这么喜欢孩子，那当初……没有考虑自己生一个吗？”
　　宋庆龄被触到了隐痛，黯然神伤。
　　“考虑过，都怀上了，在陈炯明叛变的时候流产了……”
　　“对不起……”邓颖超带着歉意地说。
　　“没关系。”宋庆龄摇了摇头。
　　有好一阵儿，两人相对无语。邓颖超打破了沉默。
　　“我也怀过一个，在广州四一五政变的时候流产了……”
　　“是吗——？那后来……”
　　“后来就不行了。我总觉得对不起恩来。恩来批评我有封建意识，说全国的少年儿童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干革命，不就是为了他们嘛。”
　　宋庆龄慢慢抬起头来，眼中溢满泪水。
　　1949年8月7日，在苏联的刘少奇、王稼祥收到了******8月4日的复电。
　　我曾以甘新路上的情况及何时可以向新疆进军电询彭德怀。接彭8月3日复电说，‘自胡宗南主力被歼后，两马节节后退，我一路已占平凉、固原，另路日内可占天水，接着即向兰州进军，八月底或九月初可能占领兰州，那时即可准备进取新疆。’
　　看得出来，******对他们上封电报反映的美国策划“伊斯兰共和国”的情况和斯大林关于尽快进军新疆的建议非常重视，而我军进军新疆的时间也比过去的设想大大提前了。
　　在这封电报里，******还指示，你们可以考虑派人携带电台从苏联直接去新疆，与三区联系，以配合解放军进军新疆。刘少奇与王稼祥、高岗商量，决定派****中央代表团的工作人员邓力群作为****中央联络员，带三个同志和电台去新疆。
　　邓力群34岁，湖南省桂东县人。曾任延安马列学院教育处处长、****中央政治研究室组长，****吉北地委宣传部部长，****中央东北局巡视员，东北财委办公室副主任，****辽宁省委政研室主任。此时任刘少奇秘书。
　　1949年8月12日，蒋介石的官邸里，毛人凤将一封信呈给蒋介石。
　　“校长，保密局西南特区截获了杨杰替民革策反的证据，这是他叫秘书策动刘文辉部一个团长倒戈的亲笔信。”
　　“噢？”
　　蒋介石马上拿过信展读。
　　“我一向是很器重杨杰的，把他当做国民党的军事权威，让他当过我的参谋长、陆军大学教育长。人心叵测呀。你赶快让西南特区把他扣押起来，****的中上级军官多是他的学生，以免动摇军心。”
　　“不行了，杨杰已经跑到云南卢汉那里去了，以卢汉现在对中央的态度……”
　　蒋介石想了一会儿。
　　“昆明有保密局的人吗？”
　　“有个云南站，站长是沈醉。”
　　“好，不能扣押就密裁。告诉沈醉，除了杨杰，云南民政厅长安恩溥、保安司令部参谋长谢崇文、保安旅旅长龙泽汇、大学教授陈复光这四个人，一并处理。”
　　“是，我马上通知沈醉。”
　　“共党在北平都忙些什么？”
　　“筹备他们的政治协商会议。”
　　“孙夫人去了吗？”
　　“没有。还在上海。”
　　“看来，孙夫人还是有些骨气的。”
　　“不过匪共的《人民日报》也登了孙夫人拥护匪共的文章。”
　　“也不一定是孙夫人写的，是共党的宣传战。”
　　“是。”
　　“要严密监视，有北上投共的迹象，就采取断然措施。”
　　1949年8月13日上午10点，刘少奇和师哲应邀来到孔策沃别墅，斯大林穿着休闲的便装，在院子里迎接了他们。
　　“斯大林同志，我们来向您辞行。”刘少奇说。
　　“什么时间走？”
　　“明天上午。”
　　“这么快，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本来想多留你们住些日子……”
　　“我们也想多参观一些地方，但国内的事情太多……”
　　他们边走边说着，斯大林领着刘少奇和师哲参观了孔策沃别墅全园的景色。庭院中的参天大树投下密密匝匝的浓荫，小鸟在树间悦耳地鸣叫着。花园里盛开着艳丽的郁金香和玫瑰，蜜蜂和蝴蝶在花蕊间飞来飞去。果园里的苹果树挂满了青青的果子，桃树上的果实已经泛白了。小溪里的水急急地流着，池塘里能看到浮到水面上来吃食的鱼。菜园里长着西红柿、豆角，也长着谷子这类农作物……
　　“这谷子的种子是从中国东北引来的，是我自己种的，”斯大林指着谷子兴致勃勃地说，“等谷子成熟了，拿来款待你们，多有意义呀！遗憾的是你们不能久留，很快就要离开我们了。”
　　他们一边散步，一边交谈着。连孔策沃的工作人员都说，最近很少看到斯大林这样高兴了。中午，他们回到大厅进餐，采取的是那种温馨的家宴形式。
　　“你们打算什么时间成立中央政府？”斯大林问，“因为国民党政府实际上已经瘫痪了，而你们现在已经具备了掌握政权的一切条件。”
　　“我们目前正集中力量解决华南各省的问题，成立中央政府在明年1月。”
　　“既然长江以南指日可下，为什么政府成立那么晚？无政府状态不能长。解决重大问题时固然要稳妥，但更重要的是不可错过时机。我想提醒你们，注意防止敌人可能利用所谓‘无政府状态’进行干涉。这是极毒辣的一着，不可不防。”
　　“谢谢斯大林同志的提醒，我马上转达给****中央。”
　　1949年8月14日下午3点，李济深坐着一辆黑色轿车来到香山公园门口。
　　“请问，双清别墅在什么地方？”
　　“在那儿。”看门人指着高处的一幢建筑。
　　汽车朝着双清别墅开去，到了双清别墅的下面，司机停了车。
　　“坡度太大，只能开到这儿了。”
　　李济深下车后沿着石径往山上爬。
　　在山上担任警卫的阎长林望见了，马上跑到******办公室。
　　“主席，有一个老先生正在往山上爬。”
　　正在写文章的******立即放下笔出门迎接。李济深气喘吁吁地上来了。
　　“润之先生。”
　　“任潮先生，怎么车子不开上来呀？”******有些奇怪。
　　“坡度太大，司机说上不来。”
　　******恍然大悟，拍着脑门儿。
　　“噢——抱歉，抱歉，我一时疏忽，让你受累了。”
　　“没什么，没什么，爬爬山，对身体有好处。”
　　******上前搀扶着李济深进院，同时回过头来吩咐阎长林。
　　“一会儿张澜先生也要来，他是七十大几的人了，爬这个坡会更困难。你们把吉普车开到公园的大门口迎一下。”
　　******刚把李济深送进客厅，听到外面有吉普车的声音，马上出院迎接。
　　吉普车刚一停稳，******亲自拉开车门，一手护着张澜的头顶不要碰到车门，一手搀着张澜下了车。
　　“表老，劳动你的大驾，实在是不好意思，失礼了。”
　　“不，润之先生，我来你这儿，也是应当的。”
　　******搀扶着张澜走进院子，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人民解放军正在向全国进军，估计到今年年底，全国就能基本解放了。”******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一口说，“现在要尽快召开政治协商会议，成立中央人民政府。表老和任潮先生都为中国革命做过不少工作，对中国共产党有过很大支持，我们不会忘记。中国共产党决定提名二位任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做些领导工作。今天请二位来，就是想当面听听意见。”
　　“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李济深说，“我过去是反对共产党的，犯有很大的错误。以后我看到蒋介石反动派丧权辱国，腐败无能，使中华民族长期陷入贫困落后、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才觉悟了，认识到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现在，大半个中国已经解放，全国解放的日子也不远了，我真心诚意地拥护中国共产党，我们的全体同志都拥护中国共产党。共产党的领导干部都很谦虚，毛主席、周恩来先生都这么谦虚。我们来北平的同志都是这样认为，并不是我个人吹嘘。”
　　“今后，我们就要在一起工作了。我们都是老朋友，互相都了解，不要多夸奖，应该多提意见，多提批评。这样，才能使我们今后相处得更好哇！”******说。
　　“润之先生，你们太谦虚了。”张澜说，“我经过几个朝代，终于在晚年看到在贵党领导下，中国有了新的气象。我的年纪大了，但是我很高兴能看到今天的胜利。看到了今天的胜利，我也能多活十年。”
　　“表老，你要保重身体，咱们要共同努力合作，建设伟大的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