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大搜捕(十)
女巫大搜捕(十)
回到住处后,我邀请英弗杜斯和我们一起进屋。“现在,英弗杜斯,”我说,“我们想和你谈谈。”“神灵请说。”“英弗杜斯,我们觉得泰瓦拉国王是个残暴的人。”“是的,神灵。哎!这片大地因为他的残暴而哭泣。今晚会有一场大型的女巫大搜捕行动,凡被查出会妖术的人,一律处死。没有人是安全的。如果国王觊觎谁的牲口,谁的妻子,或担心谁有造反的野心,那么加古尔和她手下的女巫就会闻出这人身上的邪气,将他处死。今晚月落前,会有很多人丧命。每年都是如此。说不定我也会遭此厄运。因为我善于作战,受到士兵拥戴,所以才活到现在,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泰瓦拉残暴无道,人们苦不堪言,民怨沸腾,对他和他的铁血手腕深恶痛绝。”“那人们为什么不反抗呢?英弗杜斯,为什么不干脆把他推下台呢?”“不行啊,神灵。
他是国王,如果他被杀了,斯卡加就会继承王位。你们有所不知,斯卡加比他父亲还要心狠手辣。如果他当了国王,我们身上的枷锁会更加沉重,日子更难过。哎,如果艾墨图,或者如果他的儿子艾格努斯没有死,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惜他们都死了。”“你怎么知道艾格努斯死了呢?”一个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我们惊讶得回头看,原来是安博帕。“你这话什么意思,年轻人?”英弗杜斯问道,“谁让你这么说的?”“听着,英弗杜斯,”安博帕接着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很多年之前,艾墨图国王在国内被杀,他的妻子带着孩子仓皇逃跑。是这样吗?”“是的。”“据说这个女人和孩子死在山里。是这样吗?”“是的。”“可是事实上,这个女人和孩子并没有死。他们穿过高山,遇到了一个游牧部落,于是他们跟着这个部落走出了沙漠,来到了一个有水有树的地方。”“你怎么知道?”“先听我说完。他们继续前进,走啊走啊,走了几个月,来到了阿玛祖鲁人的居住地。
阿玛祖鲁人也是库库安纳人的一支,因为战乱逃到此处。女人和孩子就在这儿安顿了下来。多年后女人去世了,她的儿子艾格努斯又开始到处流浪,最后到了白人居住的地方,并在此定居,还学会了白人的知识。”“故事说得真不错。”英弗杜斯满脸狐疑地说道。“这些年来,他当过仆人、士兵,但是心里始终没有忘记母亲对他说过的故土,他想在有生之年回到家乡,看看自己的族人和父亲居住过的地方。就这样他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了机会。他遇到了一群想去这片土地找人的白人。于是他自告奋勇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和白人一起踏上了旅途。一路上他们历经千难万苦,穿过炙热的沙漠,翻过积雪的高山,终于来到了库库安纳。然后他们遇见了你,英弗杜斯。”“你肯定疯了。”英弗杜斯惊讶地说。“我真的疯了吗?我给你看样东西吧,我的叔叔。我就是艾格努斯,我才是库库安纳真正的国王!”说完他猛地扯下腰间的短围裙,赤裸地站在我们面前。“瞧,”他说,“这是什么?”他指着腰间巨大的蓝色蛇形纹身。一条巨蛇咬住蛇尾,嘴巴正好在大腿上面。英弗杜斯万分惊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库姆!库姆!”他连声疾呼,“你是我哥哥的儿子,你才是真正的国王。”“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叔叔。
现在我还不是国王,只有得到你的帮助,还有这些勇敢的白人朋友们的帮助,我才能夺回王位。加古尔那个老太婆说得没错,这片土地又会血流成河。她的话害死了我父亲,逼走了我母亲,我要让她付出代价。英弗杜斯,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你愿意和我联手,助我一臂之力吗?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前方的危险吗?你愿意帮我推翻泰瓦拉这个暴君和杀人凶手的统治吗?你是否愿意?你会作何选择?”老人摸了摸脑袋,想了想,然后站起来,走到安博帕,不,应该说是艾格努斯面前,双膝跪地,握住他的手。“艾格努斯,库库安纳真正的国王。此刻我们紧握双手,我愿意至死效忠于你。你小时候,我常常把你放在膝盖上逗你玩。现在我虽然老了,可是仍然愿意为了你,为了自由而战。”“很好,英弗杜斯,如果我成功了,那么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我失败了,你也必死无疑。起来吧,我的叔叔。”“还有你们,白人们,你们愿意帮助我吗?我该给你们什么回报呢?如果我成功了,并且能找到闪亮的宝石,到时候拿得动多少你们尽管拿。你们意下如何?”我翻译了他的话。“告诉他,”亨利爵士说,“他看错英国人了。财富固然诱人,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绅士不会为了财富而屈服。不过我一直很喜欢安博帕,在这件事上我会支持他。我很乐意与心狠手辣的恶魔泰瓦拉作战。古德、奎特曼,你们俩呢?”“这个嘛,”古德夸张地说道,“你告诉他,干掉暴君的确不错,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我愿意加入。我唯一的要求是允许我穿裤子。”我翻译了他的话。“太好了,朋友们,”以前的安博帕,如今的艾格努斯说道,“那你呢?马库玛扎恩,你是个老猎手,比受伤的水牛更聪明。你愿意和我并肩战斗吗?”我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儿。“安博帕,或者应该叫你艾格努斯,”我说,“我不喜欢革命。我崇尚和平,甚至可以说,我有些胆小。”听了这话,安博帕笑了笑,“可是从另一方面说,我对朋友忠心耿耿。你一直忠心追随我们,表现得也像个真正的男子汉,所以我会支持你。不过你要记住,我是个生意人,我得挣钱谋生,所以我接受你提出的宝石的条件,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另外,你也知道,我们此行是为了寻找因楚卜(亨利爵士的祖鲁名字)失踪的弟弟。你必须帮助我们找到他。”“那当然了,”艾格努斯回答,“英弗杜斯,你已经看到了我腰间的蛇形图案。你跟我说实话,是否有白人到过这片土地?”“没有,艾格努斯。”“如果有人见过,或听说过关于白人的事,你会知道吗?”“我肯定会知道的。”“你听到了吧,因楚卜?”艾格努斯对亨利爵士说道,“他没来过这儿。”“那好吧,”亨利爵士叹了口气,“我猜他也没来过。可怜的弟弟,可怜的弟弟呀!历尽苦难,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哎,听天由命吧。”“先说说眼前这件事吧,”我赶忙插话,转移这个伤心的话题,“你拿回王位是名正言顺的事,艾格努斯,但你想好了计策吗?”“我还没有。英弗杜斯,你有什么计划吗?”“艾格努斯,闪电之子,”他的叔叔回答道,“今晚将有盛大的舞会和女巫大搜捕。很多人会被抓走,处死。肯定会有很多人悲伤难过,万分痛苦,对泰瓦拉心怀怨恨。舞会结束后,我会和几个重要的酋长谈话。先说服他们,让他们再告诉手下的士兵。一开始我会对他们好言相劝,让他们明白你才是真正的国王。我想,到明早,会有两万人归于你的麾下。现在我得走了,好好想想,做做准备。
舞会结束后,如果我们都还活着的话,就约在这儿见面,到时候再商量详细的计划。最多和他们拼了,来场血战。”这时门外的守卫大喊一声,原来是国王派来的使者到了。我们赶紧把三个使者让进屋里。他们每人拿着一套闪闪发光的锁子甲,一把锋利的战斧。“这是国王陛下送给各位外星来客的礼物。”其中一人说道。“谢谢国王陛下。”我回答,“你们回去吧。”三人转身离开了.我们兴趣十足地看着锁子甲,精美的做工前所未见。整件护甲由无数细小的铁环紧紧相连,叠起来双手就能拿下。“这东西是你们国王制造的吗,英弗杜斯?”我问,“真是太漂亮了。”“不是的,神灵。这是祖辈传下来的。我们不知道是谁制造的,只传下来很少几件,只有皇室成员才能穿。这种衣服拥有神奇的魔力,打战时穿上它刀枪不入,毫无性命之虞。看来国王很喜欢你们,或者畏惧你们的魔力,不然他不会送如此珍贵的礼物。今晚就穿上吧,各位神灵。”接下来我们安静地休息,谈论目前的情况。最后太阳下山了,外面点起了几千堆营火,黑暗中只听见纷纷攘攘的脚步声和长矛的碰撞声,士兵们正赶往指定地点集合,为盛大的舞会做准备。十点钟左右,一轮满月升上天空,就在我们欣赏月色时,英弗杜斯到了,身着战衣,全副武装,后面跟着二十个士兵,护送我们参加舞会。我们听从他的建议,把锁子甲穿在衣服里面。令人意外的是,锁子甲一点儿也不重,穿上后也没有不舒服、不自在的感觉。显然,锁子甲是为高大身材设计的,穿在古德和我身上显得松松垮垮,不过亨利爵士穿着却很合身。穿好锁子甲后,我们把连发左轮手枪别在腰间,手里拿着国王送来的战斧。一切准备好后就出发了。
来到早上国王接见我们的广场时,我们发现这里被两万士兵围得水泄不通。士兵被分成一队一队的,每两支队伍之间都留出了一条通道,进行搜捕的女巫可以自由穿梭其中。手持武器的士兵整齐地站在空旷的广场上,场面非常壮观。他们安静地列队站立着,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举起的长矛上,伟岸的身躯上,飘动的羽饰上,还有五颜六色的盾牌上。四下望去,全是一排排模糊的脸庞和闪闪发光的长矛。“整个部队都在这儿了吗?”我问英弗杜斯。“不是,马库玛扎恩,”他回答,“这只是三分之一。每年有三分之一的部队参加舞会。另外三分之一集合在外面,以防屠杀时发生意外。还有一万多人的部队守在卢城周围,剩下的部队留守各个村庄。你们看得出来,这支部队人数庞大。”“他们全都这么安静呀。”古德说道。的确,这么多人集合在一起却鸦雀无声,让人感到十分压抑。“布格万说什么?”英弗杜斯问道。我翻译了古德的话。“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人,当然安静了。”他冷冷地说。“他们中间有很多人都会被杀吗?”“相当多的人都难逃一死。”“看来,”我说,“我们将目睹一场残忍的格斗表演。”听了这话,亨利爵士不寒而栗,古德则想马上离开。“告诉我,”我问英弗杜斯,“我们有危险吗?”“我也不知道,神灵,不过别害怕,我想没有。如果你们今晚平安无事,一切都会好的。士兵们私下都对国王抱怨连连。”我们边说边向前走,来到了广场中央。那儿放了几个凳子。我们注意到,从王宫的方向走来一群人。“那是国王泰瓦拉,国王的儿子斯卡加,以及老太婆加古尔,其他几个都是侩子手。”英弗杜斯指了指大约十二个凶神恶煞的大个子,每人一手执矛,一手握棍。
国王坐在中间的凳子上,加古尔蹲在他的脚边,其他人则站在他身后。“你们好,白人,”当我们走上前时,他大声说道,“请坐吧,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今晚的时间很紧,有很多事要做。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将会看到一场精彩的表演。看看你们四周吧。”他转动他那只邪恶的独眼,将队伍扫视一番。“你们星球上也有这样的场面吗?瞧啊,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已经怕得瑟瑟发抖了,他们畏惧上天的审判。”“快开始!快开始!”加古尔扯着尖细的声音大喊,“鬣狗已经饿了,它们嚎叫着要吃食物。快开始!快开始!”接下来又是一片寂静,似乎预示着将发生可怕的事。国王举起长矛,突然两万只脚同时抬起,重重地踩在地上,坚实的大地仿佛被震得微微颤抖。重复三次后,从远处传来如泣如诉的声音,反复地唱着:“女人生下的男人,他们的命运将如何?”所有士兵们异口同声地高声回答:“死亡!”一队一队的士兵轮流唱了起来,最后所有人一起合唱。到后来我听不清歌词,只知道表达的是不同的人类情感:激情、恐惧、欢乐。一开始是缠绵的情歌,然后是威严的战歌,又变成伤悲的挽歌,最后歌声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号中嘎然而止,留下余音环绕。空地上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国王举手示意,队伍中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群奇怪可怕的身影跑到我们面前。原来是一群女人,大部分都上了年纪,一头白发,用小鱼鳔装饰,在身后飘扬着。她们脸上画着黄白相间的条纹,背上披着蛇皮,腰间系着几串人骨项链,满是皱纹的手里拿着一根木叉。这群女人一共有十人。
她们走到我们面前停下来,其中一人举起木叉对着蹲在国王旁边的加古尔大喊道:“母亲,老母亲,我们来了。”“很好!很好!很好!”心狠手辣的老太婆大叫道,“伊萨努斯(女巫),你们擦亮眼睛了吗?在黑夜里是否一样火眼金睛?”“母亲,我们擦亮了眼睛。”“很好!很好!很好!伊萨努斯,你们竖起耳朵了吗?能否听见无声的话语?”“母亲,我们竖起了耳朵。”“很好!很好!很好!伊萨努斯,你们的嗅觉和其他感觉是否灵敏?能否嗅出血腥味?能否分辨出对国王、对邻居心怀不轨的人?你们深得我真传,你们尝过我的智慧之果,喝过魔法之液,你们准备好了执行上天的审判吗?”“母亲,我们准备好了。”“那就去吧,兀鹫,别耽误时间了,瞧那些刽子手,”她指着身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刽子手,“他们已经磨快了长矛。远方来的白人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快去吧。”女巫们大叫一声,像一个破裂的贝壳似的立刻向四面八方奔去,腰间的人骨项链随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们跑向人群密集处,我们无法看见她们所有人,只能紧紧地盯着最近的一个女巫。她走到离士兵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来,开始疯狂地跳舞,飞快地旋转,尖叫着“我闻到了坏人的味道!”“他就在附近,他毒死了自己的母亲!”“我听到了他的心里话,他想对国王不测!”她越跳越快,整个人完全疯了,双唇抽搐,口吐白沫,全身发抖,眼珠几乎要蹦出眼眶。突然她停住了,全身上下变得僵硬,好像嗅到了猎物味道的猎犬。然后她伸出木叉,悄悄地朝前面的士兵爬过去。士兵吓得慌了手脚,浑身发抖,我们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很快她像狗一样爬到士兵面前,停下来指了指,又继续向前爬了一两步。然后她尖叫一声,一跃而起,用木叉碰了碰一个高个士兵,站在他身旁的两个士兵立刻抓住他,一人架一条胳膊,将他押到国王面前。高个士兵没有反抗,双腿好像瘫痪一般,手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长矛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浑身软弱无力,好像一个刚死的人。这时两个狠毒的刽子手走到他面前,回头看看国王,似乎在等待国王下令。“杀!”国王说道。“杀!”加古尔尖叫道。“杀!”斯卡加干笑一声,附和道。话音刚落,恐怖的一幕发生了。一个刽子手举起长矛,直插高个士兵的心脏,另一个刽子手则举起棍棒猛击他的头部。“一个。”泰瓦拉数着,用古德的话说,泰瓦拉就像德法奇太太一样。尸体被拖到几步远的地方。高个士兵刚刚被杀死,又有一个可怜人被揪了出来。就像屠宰场里的牛群,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杀。这个人穿着豹皮斗篷,看来还有些身份。随着泰瓦拉无情地一声令下,又一个人倒地死去。“两个。”国王继续数着。骇人的游戏继续进行着,我们身后堆起了几百具尸体。我听说过凯撒大帝的角斗表演,听说过西班牙的斗牛表演,但我敢说,这两者还不及库库安纳女巫大搜捕的一半恐怖。至少角斗表演和斗牛表演是为了取悦观众。但是如果知道下一个送死的是自己,即使最喜欢制造耸人听闻事件、哗众取宠的人也唯恐避之不及。
中途我们曾经站起来抗议,却被泰瓦拉严厉地制止了。“让法律说话吧,白人。这些坏东西用妖术惑众,为非作歹,统统该死。”这是泰瓦拉给我们的唯一回答。大约午夜时,搜捕暂时停止。女巫聚在一起,显然被血腥的屠杀弄得筋疲力尽。我们以为屠杀就此结束。可谁知并非如此。令我们大为吃惊的是,蹲在国王旁边的加古尔老太婆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朝广场中心走去。这个可恶的秃顶老怪物身体几乎弯成直角,像她那些毒辣的徒弟一样,前前后后不停地跑,嘴里还唱着什么,最后她突然冲到一个站在队伍前面的高个子面前,用拐杖碰了碰他。队伍里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显然高个子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然后队伍里出来两个士兵押着他去受刑。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高个子腰缠万贯、地位显赫,原来他是国王的表兄弟。他被处死之后,国王数到了一百零三。加古尔又开始来回乱蹦,慢慢地朝我们靠近。“我敢说,这回她是冲我们来的。”古德惊恐地说。“胡说!”亨利爵士说道。看着这个老魔鬼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吓得大气不敢出。瞟了瞟身后堆成小山的尸体,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加古尔一边跳着,一边朝我们步步逼近,就像一根被魔法控制的弯柄手杖,可怕的双眼闪着最最邪恶的光芒。她越走越近,广场上每一双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她的动作,空气紧张地快要凝固了。最后她停住了脚步,伸手一指。“她指的是谁?”亨利爵士自言自语。很快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老太婆猛地冲到安博帕,也就是艾格努斯面前,碰了碰他的肩膀。“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邪气,”她尖叫着,“杀了他,杀了他。他是个恶魔,杀了他,否则这片土地会因他而血流成河。杀了他,国王。”这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我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国王陛下,”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叫道,“这个人是您客人的仆人。谁要杀他,就是要杀我们。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吗?我一定要保护他。”“加古尔是女巫之母,她既然闻出了他身上的邪气,他就得死,白人。”泰瓦拉恼怒地回答。“不,他不能死,”我毫不让步,“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叫他先死。”“抓住他!”泰瓦拉朝已经杀红了眼的刽子手大吼一声。
刽子手立刻朝我们走来,却又犹豫了一下。艾格努斯早已拿起长矛,准备决一死战。“后退,你们这群走狗,”我大叫,“如果你们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就给我后退。只要你们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要你们国王的命。”我拿起左轮连发手枪对准泰瓦拉。亨利爵士和古德也举起了枪。亨利爵士瞄准了准备行刑的刽子手,古德则故意瞄准了加古尔。我的枪管直直地对准泰瓦拉宽阔的胸膛,他明显地退缩了几步。“那么,”我说道,“怎么办呢,泰瓦拉?”他说话了:“放下你的魔管。既然你要我遵守待客之道,那我就放了他。不过你记住了,我这样做可不是因为怕你。你们走吧。”“很好,”我满不在乎地回答,“我们厌倦了屠杀,想睡觉了。舞会结束了吗?”“结束了,”泰瓦拉一脸阴沉地说,“把这些扔给鬣狗和兀鹫。”他指了指成堆的尸体。很快整个部队静悄悄地撤离了广场,只剩下拖走尸体的士兵。我们也站起来,向国王行了个礼,不过他却怒气未消,对我们视而不见。行完礼后,我们转身回去了。回到住处后,亨利爵士先点了一盏库库安纳人用的油灯,灯芯是用棕榈叶的纤维做的,灯油用的是澄清的河马油脂。他说:“天啊,我真是恶心得想吐。”“如果说之前我还对要不要帮安博帕造反犹豫不决的话,”古德插话,“现在我完全肯定了。大屠杀时,我只能静静地坐着,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被杀。我想闭上眼睛,可还是在不该睁眼时睁眼了。英弗杜斯哪儿去了?安博帕,我的朋友,你应该感谢我们,你差点就没命了。”“各位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永世难忘。英弗杜斯很快就来了。我们必须耐心等待。”安博帕回答。于是我们一边抽烟,一边等着英弗杜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