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画传:宋美龄传奇生涯25
宋美龄画传:宋美龄传奇生涯25
埃及之旅:
“三巨头”如何变成“四巨头”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美军太平洋基地珍珠港,这一事件彻底改变了中国抗战的性质与国际战略架构,亦使中国的外援情况有了根本变化。美英两国的对日宣战以及中国对抗轴心国的行动,使亚洲地区的战事纳入全球反法西斯战争的一环。自1942年1月5日开始,同盟国成立了中缅印战区,蒋介石为中国战区最高统帅。曾在北平当过语言教官的史迪威将军,获陆军参谋长马歇尔的推荐,出任中国战区参谋长。自1941年8月即已来华助战的一群美国志愿飞行员(即俗称的“飞虎队”),于1942年7月4日并入美国第十四航空队,陈纳德将军担任司令。
1943年11月18日,蒋介石夫妇率领的中国代表团远赴埃及出席开罗会议。代表团分乘两架飞机,自重庆飞往埃及途中,须越过喜马拉雅山,随行之国防最高委员会秘书长王宠惠,因年高体弱,一度昏厥。宋美龄目疾未愈,抱病远行。到了开罗后,英国中东事务大臣加赛欲为蒋夫人代约医生治疗眼睛,蒋嘱王宠惠婉谢之。会议期间,蒋夫人身体违和,丘吉尔的私人医生莫兰为她检查身体。当天晚上莫兰在日记中写道:“她不再年轻了,但她有一种高贵的气质,也有一些憔悴的魅力。”检查完后,宋美龄问医生:“有什么毛病?”医生答道:“没有。”宋再问:“没有?你认为我不久就会好吗?”医生说:“夫人,只有放松你的紧张生活之后,你才会好转。”
开罗会议全是男人的天下,惟独宋美龄“母仪开罗”,与蒋罗丘平起平坐,三巨头高峰会变成四巨头会议,官方照片即有三巨头与四巨头两种。有人说她的穿著、谈吐和举止是会场附近的金字塔和人面狮身像以外的最生动、鲜活的形象。
全程参与三巨头高峰会以及蒋罗、蒋丘对谈的宋美龄,在会议期间扮演了极为吃重的角色。中国代表团重要成员虽皆能操英语,如王宠惠、郭斌佳、董显光、朱世明等人,但宋美龄嫌他们为蒋所作的口译不够好,“无法转述委员长思想的全部意义”,常亲自重译蒋的声明和对方的谈话。蒋罗、蒋丘以及蒋和其它高级代表(如美方马歇尔、英方蒙巴顿)的对话,皆有宋美龄挑大梁,口译兼阐释,工作颇为辛苦。蒋介石在会议最后一天的日记上写道:“今日夫人自11时往访罗斯福总统商谈经济问题以后,直至霍氏(霍普金斯)离去,在此十小时间几无一息之暇,且时时皆聚精会神,未能有一语之松弛,故至十时已疲乏不堪,从未见其有如此情状也。”
丘吉尔对蒋罗漫长而又亲切的对话和宋美龄毫无暇疵的英语,感到颇不自在,他说:“英美代表团的对谈不幸被中国之情结搅乱,此情结复杂冗长而又无关大局……总统(罗斯福)立即与蒋委员长闭门长谈。(我们)希望劝说蒋及其妻去金字塔开心一下,等我们从德黑兰回来以后再谈的计划,皆成泡影。”但丘吉尔表面上对蒋宋还算客气,蒋在日记上说:“宴会中丘氏与夫人谈笑,夫人亦以幽默言态应之……”丘吉尔问宋美龄:“夫人是否认为我是一个很老的人?”宋答:“我真的不知道。阁下相信殖民主义,我不相信。”不久,丘又问宋对其看法如何?宋答曰:“我认为阁下说的时候比做的时候要凶。”丘吉尔在回忆录中提及他和蒋夫人曾有颇为愉快的对话,“可看出她是一个非常特殊亦极有魅力的人”。丘吉尔对蒋夫人说,上次在美国未能晤面,实感遗憾。宋美龄于1943年上半年访美时,适值丘吉尔亦赴美访问,双双因各摆架子,故始终未晤面。蒋介石曾于1943年5月14日致电宋美龄:“丘吉尔即到华府,如能与其相见面,则于公私皆有益。此正吾人政治家应有之风度,不必计较其个人过去之态度,更不必存意气。但应必须不失吾人之荣誉与立场。
真实的情况是:有一天罗斯福总统对丘吉尔说:“我想介绍你见蒋夫人,她是一位漂亮的女人。”罗斯福立即打电话给蒋夫人,邀她第二天到白宫来与丘吉尔一道午餐,但宋美龄拒绝了。她说,丘吉尔要先打电话请她,她才会答应,午饭终于没有吃成。
罗斯福说,蒋介石是他所看到的“第一个真正的东方人”。这句话的涵义乃是罗斯福过去所接触到的东方人,尤其是亚洲政治家和知识分子,几乎全受过英美教育,多多少少带一点洋化,唯独蒋介石是个十足的“难以理解的东方君主”。但是1945年春天,罗斯福告诉记者斯诺说:“开罗会议期间,我无从对蒋有任何看法。我后来想一想,才了解到我所知道的有关蒋的事情和他的想法,全都是蒋夫人告诉我的。她老是在那儿回答所有的问题,我了解她,但不了解蒋这个家伙!我根本没有办法识透他。”
会议期间适逢感恩节,但蒋氏夫妇不克参加晚宴,他们先行拜访罗斯福,在花园帐篷下饮茶。罗斯福的儿子伊利奥说,大部分的时间由蒋夫人发言,她说到改革中国文字,使其简化成1200个或1500个“基本中文”,她也提及中国的未来。在蒋氏夫妇告辞前,蒋夫人为蒋介石翻译了他们日前已达成的国共合作问题。
蒋氏夫妇有一次在行邸举行鸡尾酒会,伊利奥代父参加,丘吉尔之女亦与会。伊利奥说:“蒋夫人走到我们身旁,一下子把我带到两张椅子上坐下。我觉得她像一位老练的演员。在半个多小时里,她生动地、风趣地、热心地谈着——而她老是设法以我为谈话中心。这种恭维与魅惑功夫是多少年来别人在我身上所施展不开的。她谈到她的国家,但所谈的范围只是限于劝我在战后移居到那儿去。她问我是否对牧场有兴趣,她说中国的西北是我的理想去处。她为我描绘出一个有能力、有决心的人在中国的苦力劳动中所能聚积的财富金色画面以后,就把身子向前靠,闪亮的眼睛看着我,赞同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把她的手牢牢地放在我的膝上。在最初几分钟,我极力对自己说:这位夫人只是对我们之间的谈话感到浓厚的兴趣,而在她的心中并无其它进一步的动机。可是在她的神态中却有一种与纯粹的真挚并不相融的锐利之光。我完全不相信她会认为我是如此重要而必须征服我,俾使我很快地变成她的好友,作为将来某种目的而用。不过我却相信蒋夫人多少年来始终是以一种征服人的魅力与假装对对方的谈话发生兴趣的方式来应付人——尤其是男人——这种方式现已变成她的第二性格。我会害怕看到她的第一性格发作,老实说,那会吓坏我。”在酒会中,伊利奥亦与蒋介石寒喧几句。
酒会结束后,罗斯福问他的儿子酒会如何,特别是对蒋氏夫妇的观感。罗斯福皱着眉头听完伊利奥的描述后说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像你一样反应那么强烈。她确实是个机会主义者。我当然不愿在她的国家变成她的敌人。然而,在目前的中国,谁能取代蒋的位子?就是没有新的领导人。尽管他们有那么多缺点,我们还是要依恃蒋氏夫妇。”
中国在开罗会议的国际声望,虽达到了抗战以来的最高峰,且被列为四强之一,但在国力上仍属“地大人多”的弱国。中国抗战迈向了国际化,成为整个太平洋和东南亚战争的一环,但在美英两国的战略布局里,中国战区仍被视为一消极地“牵制日军”的战场,其目的乃在于“使中国继续作战”。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珍珠港事变、蒋夫人访美以至开罗会议,中美关系之密切、热络殆为亘古所未有,但亦种下了美国介入错综复杂之中国事务,并导致蒋介石与史迪威失和、马歇尔调处国共冲突失败的“毁灭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