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佛前有个约会——我是佛前一只鱼76
我和佛前有个约会——我是佛前一只鱼76
他是我的董郎。
我喜欢这样叫他。有一点书香文绉绉,却感觉亲切。
董郎在一个城市。我在一个城市。
他的城市在海边。蔚蓝、干燥的天空和灿烂的阳光。一些不知名的海鸟扑啦着翅膀,听说那叫“精卫填海”。
我的城市在山城,湿漉漉的。隐讳的天板着脸,委屈得想哭。闭塞的流浪着的风怯弱地在山城里流窜。
他习惯搂着我的腰,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们相拥着,旁若无人的,走过空白与哀怨的陌生人群。这样我们会很幸福。有时候,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下巴离我这么远,我在他的怀里又是那么的娇小。仰望着看他的眉宇,没有一丝混乱。镇定就像一棵伟岸的树。
我承认,我们很相爱。爱到渗入对方最深最真最痛处。可我却不知道,这样的爱到底算不算是爱。他可能也不知道。十指相扣的爱,窒息的爱,暗夜纠缠都知道疼痛,却还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
他把我的手握在掌心里。“鱼儿的手真冷,我来给你暖暖。”我的董郎总是这样的温柔体贴。我轻轻一笑,俯身吻在他的掌心。恰好一滴泪在三条掌纹交叉处。在他的眼睛里,我看见流水如月光般真诚。任何的尘世烟火都抵不过他的一个眼神。我笑,“董郎,你的秘密全在你的掌心,始终是交叉。”他揉揉我的耳朵,问我:“交叉算是秘密吗?两个人的心交叉在掌心是幸福的。”哦,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他喜欢我的左手。肌肤光洁,几乎透明。骨感也纤细。他的指肚在光洁的左手上亲吻。左手小指指甲上有一只垂死的黑蝴蝶。董郎轻轻触过:“好惊艳的黑蝴蝶。”我把自己往他怀里使劲地靠拢,犹如耳语:“化蝶入梦,忘了今生前世”
乖乖靠在董郎的怀里,呼吸着花妖的香。在躁动不安的人群中,安然入睡。睁眼醒来,却发现董郎已白发苍苍。有点浑浊的眼睛里,依然是我。我低头看自己的左手,失去了青春的颜色,泛起难看的皱皮。董郎牵过我的左手,放在唇边想吻。突然害怕,我缩回左手,他生硬地拽过我,往左手上一个深吻。“鱼儿,一觉醒来,我们都老了”
冷汗淋漓,原来南柯一梦。靠在董郎的肩,无辜的表情,闭上眼却是两行泪下。这样有温暖吗?喃喃自语:“董郎,真想一觉醒来与你共白头。”他紧紧拥住我,“嗯,鱼儿,董郎也盼一觉醒来与你共白头。”我的眼泪掉下来,在幸福的语句里。
冬天来了。在我们还未察觉的时候,就悄悄袭来。
呼吸踩在鞋底,挣扎着喘息。冰冷的街头,闪烁的橘黄。旁边偶尔走过的情侣。
董郎和我面对面地站着,我的双手插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取暖。什么话也没有说。纠缠的梧桐红了,倒影在我们的影子上。无人的街头,无人作证。我们相拥。我在他的颈项上吮吸出一个清晰的吻痕。心形吻痕。“我爱你”吻在他的肌肤,刻一个烙印。万一吻痕没了,他会不会继续爱我?闪烁的橘黄,在我的眼睛里独自成双影。
“董郎,只有我洛小鱼才能吮吸出心形吻痕,这是我洛小鱼做的记号。董郎是我洛小鱼的。”忽略了撕咬的疼痛,傻傻的情话。我是多么小心的,用冰冷的手去抚摩带着唇温的印记。指肚的皮肤能感觉到微微的抽泣。
“董郎是洛小鱼的。”他也好肯定。
情话,一些酸性词语。两个人相爱的时候,有点白痴却极其聪明的表现。
有一些活泼的孩子,手拉手的做游戏。董郎说,孩子是天堂里最可爱的天使。我抬头看看雾蒙蒙的天,想掉泪。我看不见我想看见的最可爱的天使。他点燃一支烟,烟灰就要到了尽头,却忘了抽上一口。他看孩子看得忘了其他。
那个游戏的名字叫找朋友。“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看着那些孩子唱着单纯的儿歌,有着简单的举动。“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简单就是好,只要敬个礼,握握手,我们就可以找到一个好朋友。看着董郎快要烧到手指的烟,我突然在想,寻找爱情要是也如此简单就好了。也许寻找爱情是简单的,寻找正确的爱情才是艰难的。我看见他的眉头偷偷一皱,却又很快假装没事地舒展。
“董郎,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转身揽我入怀,“喜欢女孩,跟我的鱼儿一样。”我笑。“董郎,鱼儿为你生一个孩子吧,生一个女孩,好不好?”几乎恳求。他像逗小孩一样点头:“好,鱼儿为董郎生一个女孩。”我破涕为笑,挽着他的胳膊:“董郎,鱼儿给你生一个女孩,取个名字叫就叫董小宛,呵呵。”
“好。”我喜欢看他眼睛里没有欺骗的真实。
“我们给小宛漂亮的玩具,教她怎样爱我们,教她怎样用积木搭一个透着橘黄灯光的家”挽着他的力道加重,生怕他会逃跑。
“好。”他轻轻把我的长发挽到耳后。
“我们给小宛讲好听的童话,就说秋天来了,枯黄的梧桐在一夜都化做了蝶,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恰巧有一叶枯蝶落在了他们错过的瞬间”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似乎也在听我说的这个美丽童话。
“晚上还有狗狗陪小宛呼呼,我们把狗狗洗得干干净净的,让我们的小宛枕在狗狗毛茸茸的肚子上乖乖呼呼”我想一定是天真的想法吸引了他,他看着我的眼睛,找不到一点点玩笑的意味。
“好。”他还是这样坚持。
董郎一句也没有反对,只是一个劲地点头说好。真好。我知道他心疼我,他说过要把我宠成不会哭泣的女孩。所以我企图忍住眼泪的冲动。
我突然跳到他的身后,费力地伸长了手蒙住他眼睛,在耳边轻轻一问:“可是,董郎,我们能给我们的小宛一个我们的家吗?”我轻轻松开蒙住他的双手,感觉掌心和山城一样湿漉漉的。只有环抱着他,靠着他的脊背,和他一起感受他全身的颤抖。
然后,左心疼痛,右眼哭泣。
董郎要回他的海边城市了。而我仍然在山城。突然明白,原来我这尾鱼真的是游不到他的那片海的。蔚蓝蔚蓝的海。于是,海成了鱼儿的梦想。“精卫填海”原来也只是因为盲目的追从而得不到。
挣脱他紧握的左手,看着他眼睛里的怜惜,我真的好想把他留下,想说一句:“董郎,鱼儿真的是好爱你!”可抬头,他已转身人群。交织的人群中,陌生与陌生忘了时间,忘了空间,而我却忘了自己。混合在走远的人群中。
唉,也罢,他又不是我的丈夫,不过别人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