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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地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网络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5/5

    【目 录】   


  一个雨天的午后,我在某画展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一幅小油画。说“发现”未免有些夸大,然而,惟独这幅画就像被遗忘了似的挂在光线最幽暗的角落里,框子也简陋不堪,所以这么说也未尝不可。记得标题是《沼泽地》,画家不是什么知名的人。画面上也只画着浊水、湿土以及地上丛生的草木。恐怕对一般的参观者来说,是名副其实的不屑一顾吧。
  而且奇怪的是,这位画家尽管画的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却丝毫也没有使用绿色。芦苇、白杨和无花果树,到处涂着混浊的黄色,就像潮湿的墙上一般晦暗的黄色。莫非这位画家真的把草木看成这种颜色吗?也许是出于其他偏好,故意加以夸张吧?——我站在这幅画前面,一边对它玩味,一边不由得心里冒出这样的疑问。
  我越看越感到这幅画里蕴蓄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尤其是前景中的泥土,画得那么精细,甚至使人联想到踏上去时脚底下的感觉。这是一片滑溜溜的淤泥,踩上去扑哧一声,会淹没脚脖子。我在这幅小油画上找到了试图敏锐地捕捉大自然的那个凄惨的艺术家的形象。正如从所有优秀的艺术品感受到的一样,那片黄色的沼泽地上的草木也使我产生了恍惚的悲壮的激情。说实在的,挂在同一会场上的大大小小、各种风格的绘画当中,没有一幅给人的印象强烈得足以和这幅相抗衡。
  “很欣赏它呢。”有人边说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觉得恰似心里的什么东西给甩掉了,就猛地回过头来。
  “怎么样,这幅画?”对方一边悠然自得地说着,一边朝着这幅画努了努他那刚刮过的下巴。他是一家报纸的美术记者,向来以消息灵通人士自居,身材魁梧,穿着时新的淡褐色西装。
  这个记者以前曾经给过我一两次不愉快的印象,所以我勉强回答了他一句:“是杰作。”
  “杰作——吗?这可有意思啦。”记者捧腹大笑。
  大概是被他这声音惊动了吧,附近看画的两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了望。我越发不痛快了。
  “真有意思。这幅画本来不是会员画的。可是因为作者本人曾反复念叨非要拿到这儿来展出不可,经遗族央求审查员,好容易才得以挂在这个角落里。”
  “遗族?那么画这幅画的人已经故去了?”
  “死了。其实他生前就等于是死了。”
  不知不觉间,好奇心战胜了我对这个记者的反感。我问道:“为什么呢?”
  “这个画家老早就疯了。”
  “画这幅画的时候也是疯着的吗?”
  “当然喽。要不是疯子,谁会画出这种颜色的画呢?可你还在赞赏,说它是杰作哩。这可太有趣儿啦!”
  记者又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起来。他大概料想我会对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要不就是更进一步,想使我对他鉴赏上的优越留下印象吧。然而他这两个指望都落空了。因为他的话音未落,一种近乎肃然起敬的感情,像难以描述的波澜震撼了我的整个身心。我十分郑重地重新凝视这幅沼泽地的画。我在这张小小画布上再一次看到了为可怕的焦躁与不安所折磨的艺术家痛苦的形象。
  “不过,听说他好像是因为不能随心所欲地作画才发疯的呢。要说可取嘛,这一点倒是可取的。”
  记者露出爽快的样子,几乎是高兴般地微笑着。这就是无名的艺术家——我们当中的一个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从人世间换到的惟一报偿!我浑身奇怪地打着寒战,第三次观察这幅忧郁的画。画面上,在阴沉沉的天与水之间,潮湿的黄土色的芦苇、白杨和无花果树,长得那么生气蓬勃,宛如看到了大自然本身一般……
  “是杰作。”我盯着记者的脸,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
  (莲心摘自《罗生门:芥川龙之介中短篇小说集》)
  

    【目 录】   

2008年第07期目录
 懒有境界
 捷径+苦干
 不懒不将军
 妈妈们
 关于爱情的三种答案
 寂寞
 沼泽地
 心与手
 认命的人
 时间的光线
 本质的男人
 谁也不是谁
 琵琶与女人
 赤子情怀
 有个老头爱裸奔
 那个拥抱温暖了整个冬天
 勇敢者的勋章
 请放下你的“自杀武器”
 那青草覆地的墓园
 牛羚卡拉的悲哀
 在路上
 瓶盖上有几个齿?
 视线
 当你成了时间富翁以后
 她改变了一个国家的态度
 做人当本然
 上大学
 快的负面
 “艳照门”暴露出的社会不成熟
 我们靠什么认知自己
 你的家长是有钱人吗
 活着,还是死去?
 上海的现实主义
 谁能言富
 阿里高原上的故事
 我为什么握他的手
 MSN孤独症
 附耳细说
 小动作
 皮箱与柿子
 友谊是否在毁掉你的生活?
 雨林悲歌
 皮肤的暖意
 鞋子并非脚下事
 特殊讣告
 忧伤的年代
 不关音乐的事
 你是谁心头的宝
 梅德韦杰夫:普京的影子
 生命的祭奠
 沧浪之水(远古情歌等2则)
 高考志愿将如何填报?(12则)
 爱在我们之间升起
 
 照片之争,诚信之殇
 名人读《意林》
 都是《意林》惹的“祸”
 全无等3则
 高手指点等2则
 不值钱的头衔
 靴子有毒等5则
 历史人物的共同点
 恐怖事件
 你有什么吸引人的特质
 数独4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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