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拒收的孩子 |
作者:萧雪桦 文章来源:网络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5/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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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一个星期目的早上,我接见了另一名报读哈佛大学的年轻人,今年最后的一个。在家门前道别了这名女孩子,看着她与母亲驾车离开了,我走到街道尽头的海滩跑步去。
这是个很特别的冬日,清冷,潮退,浪高,而阳光灿烂;沙滩,我独占了。我边跑边想:又一个出色的孩子进不了哈佛。每次接见后,我都这么想。
我过去总为此难过,但我改变了。
过去十年来,我大概接见了四十个这样的孩子,全国的哈佛校友都这样做。但无论我的推荐信写得多么热情,这么多年来,只有几年前一名女孩子进去了。我可没有向那些满怀期望、得到很多人诚意推荐的高中生们说明这事实。
我接见他们时,他们其实都已经摸透了有关制度的门路。个别人通过Google找到我,以为交结上我可以提高胜算。有些人事后会寄来手写的感谢信,说能见到我多么荣幸。
这可能是真的。
过去,我对这些讨好、巴结的言行很不以为然。但自从见到自己的孩子受到同样的折磨之后。这些言行就变得感人了。他们每个人都那么恳切。
我接见他们的原因,也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改变了。当初,我的孩子还小,以为这么做,将来对孩子申请进入哈佛会有点儿好处。事实不是这么回事。大儿刚进大学,没有申请哈佛。两名孪生子刚念高中,也不会申请。
我们可不是故意怠慢哈佛。大儿是四个孩子中最能读书的,他的学校成绩和联招(SAT)成绩都差了一截。他的联招分数与我三十五年前的一样,却是大约差了一百分上不了线。
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接见这些孩子呢?和这些聪慧而进不了哈佛的年轻人会面是很触动心灵的事。最近的新闻报道让事情变得更令人难免伤感了:今年,遭多家常青藤系大学——包括哈佛——拒诸门外的学生人数破了纪录。
实际上,和这些即将被拒收者会面,使我对年轻人充满了希望。比起我同样年纪的时候,他们的成就大多了;毫无疑问,他们到哪儿都可以干得非常出色。
对照之下,我好像见证了人在这三十五年间某些重大的进化,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旧石器时代的哈佛申请人,进化到今天新人类的申请人。
有个女孩子,暑假时每天早上七时就出门坐两个小时的火车,到一家著名大学整天工作,为太空总署进行一个最尖端的老鼠无重状态实验。
念高中时,我十年级的科学实验不过是植物的向旋光性实验,用鞋盒子盛上泥土种豆芽,看豆芽向光屈生。
暑假里,这些进不了哈佛的孩子,乘着帆船去研究海洋生物学,到中美洲为穷人建房子,随着精英交响乐团到欧洲巡演。
而我在那段日子,白天只会为本市的渠务部挖沟渠,晚上则到公园卖热狗。
听着他们说,我眼前出现了他们父母为子女成才努力不懈的不同画面。一个女孩子告诉我,她的父亲如何让她看总统布什和参议员克里在2004年总统竞选大会上的演说。然后说哪一个演说得好些,原因是什么。
另一个可爱的男孩子,联招拿到一千五百六十分。他在暑假做癌症实验,会演奏两种乐器,参加了三个交响乐队,自己作曲。他的一篇论文是重新设计一个计算机操作系统。他喜欢烹饪,着手写一本烹饪书;一个拿手菜式是茶煮红鲔配面饼。
在同样的年纪,我饿了只会啃白面包涂花生酱、果酱,就这样啃进了哈佛。
有些孩子报读了十个大学预读(AP)课程,全部拿了最高的五分。
我只读了一门课,只拿到三分。
我看着这些孩子,又看看我自己当年是怎样考大学的,发觉他们进化了许多,可是我决不愿意和他们换一个位置,他们受到的压力太大了。
我过去都在家门前与这些孩子道别,但自从我的孩子也长到同样的年纪,我会送这些孩子到汽车旁去,他们的父母在那儿等着。我总是跟他们的父母说:“你们做得很出色,应当为自己自豪。”
可是我不会再为这些孩子被拒收难过了。当我四个孩子还小的时候,我期望会有两个能进入哈佛。我鞭策他们,但当两个孪生子读完初中,起码可以清楚看到,两人不是那块料子。他们反叛,我得认识他们是怎样的人。
我开始明白,我盯着哈佛,并不是目光远大,而是目光狭窄。我是在一个自成一角的蓝领环境中长大的。我看不到多少可以突围而出的途径,有限的途径之一,是拿好成绩、进名牌大学。
我的四个孩子则成长于中上阶层的世界,他们环视四周,有很多上进之路。我妻子的两个兄弟读的是主流大学,都干得不错,一个做推销员,一个做建筑工人,都找到自己的最好出路,都卓然有成。
那天,我在沙滩上边跑步边思索的当儿,一个声音把我怔住了。“老爸!嘿!老爸!”是我两个孪生子之一,森米,他可能会进入不错的州立大学。他正在冰点的气温中滑浪,浑身都湿了。除了我之外,沙滩上就只有他。他高声呼喊:“多好的日子!”他的快乐沁透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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