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黄花落满地 |
作者:玫瑰碎 文章来源:网络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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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初遇白加良,我16岁。
那时,我疯狂迷恋上文学,读王小妮的诗,看黑格尔的哲学,而最让我迷恋的是胡兰成。
胡兰成;那个张爱玲一见倾心的男人,她只有见了他,才把头低到尘埃中去,而我只有见了白加良,才会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这个长我5岁的男子,注定是我的一场桃花劫。
高二,我16岁。他毕业于河北师大,然后做我班主任,21岁的他,留着平头,牙齿那样白,笑容那样灿烂,衣服永远是白衬衣牛仔裤,讲的课永远那样生动灿烂。
第一次遇到,是在二楼楼梯,已经打了预备铃,我发疯一样往上冲着,他叫住我,同学,你的裙子染色了。
我回过头去,看到自裙子上有一块玫瑰红,我的脸红透了,我以为,他是我的男同学。
又跑下楼去,到超市买了卫生棉,换好后再跑向教室,上课铃已经响了。
暑假开始的第一节课,我便迟到了。
我喊了报告,一声“请进”,很磁性的声音。我看到了讲台上的他,十分钟前我遇到的人,我的脸,红成一片四月桃花,一扭身我坐在自己座位上,他恰好点我的名字:田小楼。
到。我又站了起来,他笑了笑,眼睛那祥明亮,我也笑了,却充满了羞涩,原来,原来他是我的班主任啊。
我的心,扑扑地跳着,外面的蝉还在叫着,九月,正是秋天刚开始的时候,薄薄的雾气中,我只觉得弥漫着花香。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②……
我盼望所有的课全是语文课,即使我一句不听他讲什么,我只要痴情地看着他就够了,只要能看到他。
就那样决绝地看着他,不给自己留后路,躲开我的是他。他不看我,眼睛总是看着远方,于一个21岁的男子来说,这样的注视是不是不能承受之重?
终于,他提问我。
啊?我站起来,一脸茫然。
是的,我没有听他讲什么,一句也没有听到。
后来才知道,他问我段落大意,我只剩下张口结舌,羞愧得无地自容。
晚上,停电了。我们点着蜡烛上自习,每个人的桌子上一支红蜡烛,一个身影飘过来:田小楼,麻烦你跟我来一趟。
我抬起头,看见那张年轻的脸,我跟在他后边,一步步,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亦点了两支红蜡烛。烛影摇曳中,我只看到那个年轻得让人心跳的男子,他离我一桌之遥的距离,他刚问为什么你上课……我便哭了,哭得那样伤心,一哭再哭,如果不是那样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心猿意马?唯一可以流露的东西只有眼泪,它是自由的,就那样流吧,把所有委屈全流出来吧。
给,他递给我一块白色的手帕。是他的手帕,淡淡的百合香。我接过来,揩着眼泪和鼻涕,有人说,用手帕的男子是温情的,我喜欢这散发着百台香的手帕。
那条手帕我拿走了,我说,洗好还你。
我食言了,洗好后,我合不得了。我把它包好,放在被子下面,用纸包着,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他写了一封信给我,听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回了信给他,只一个字,好。
期末考试,我的成绩,全班第一名。
③……
17岁,我受他鼓励,开始投稿。4月5日,这天的黄昏,我收到杂志社的用稿通知。
我把那封夹着用稿通知的信抱在怀里,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我只知道,我一直往北跑着,是的,北面,那是他的宿舍!
我没有喊报告,直接闯进了他的宿舍。我以为,这样的幸福,只有他配和我一起分享。但推开门的刹那,我愣住了。
屋里有一个女孩子。一个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很漂亮,穿得很洋气,她正在给他熨衣服。
有事吗?他问。
没,没有……
我转身跑了,尴尬、委屈、难过、伤心、绝望……我以为可以让他欢心,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隔段时间,我又有了信,取信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一封。我一起拿了,那封信,字很娟秀,应该是那个女孩子的吧。
那是我做的最无耻最大胆的一件事,我拆开了那封信。
白,她叫他。
我的手脚冰凉,里面的词语让我瞬间到谷底,他与她,已经好了一年多,在商量着一起贷款买房子。
那封信,我撕掉,扔在湖中。我坐在湖边,绝望地哭,彼时离高考还有3个月,我突然病倒,一病不起,查不出原因,成绩更是一落千丈。高考时,我形销骨立,发挥失常,只进了石家庄一个末流大学。
毕业聚会,我离他好远,他和女同学跳舞,一支叉一支。最后一支,他伸出手。来,田小楼,我请你跳舞。
我摇了摇头,果断而忧伤地拒绝了他,不,我不和他跳舞,我怕自己崩溃在他怀里,自加良,你可知道我多么爱你。
那是忧伤的九月,我与他告别,从此,天各一方。
④……
我的学校离他曾经的师大极远,每个周末,我坐14路倒5路车来找同学,师大有我的同学,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三号食堂,我听他说过,是他常常去的食堂。
彼时,我上大一,他已新婚,23岁,他已经为人夫。
我寄明信片给他,一张,又一张,没有留地址,我用左手写的字,之所以没有留地址,是因为,一怕他知道是我不回,二怕他左右为难。
一次次,我告诉自己忘掉他,但我一次次否定自己,我忘不掉,那流年岁月中的点点滴滴已深入我骨髓,梦里曾几度与他相随,他仍旧是那翩翩美少年,我的初恋,是一个人的事情。
我不知寄过多少张明信片给他,大三时,有同学说,他有了一个女儿,大四时,我知道他不再教课,做了教导主任。之后,我毕业去了南方,与他音尘永绝,我知道,注定,他会是我的伤我的痛,那么让我远远走开,去疗伤吧。
22岁,我遇到林琅。
那天我醉倒在深圳街头,他背着我回家,问我,你的爱为什么让你伤得这样重?我放声大哭,从此决定,放弃,因为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想,应该散场了。
⑤……
2005年夏天,有人组织毕业十年聚会。
彼时,我是深圳一家公司的主管,穿时装,用粉底,不再是那个白衣白裙的少女。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上到二楼时,我听到后面有人喊我。
田小楼。
回过头去,我看到了他。
33岁的他,胖了,头发少了,他的笑容不再干净……但我的心,是那样柔软脆弱,如被弹片击中,哗啦啦,散做一雄。
白老师,我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一切都如同10年前,班长起着我的哄,说,谁暗恋过你,你就要和谁喝酒。
好好好,我答应着。一杯杯喝过去,半个小时之内,我醉倒了,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吐。走出卫生间,后面,又飘来一个人影。
田小楼,他叫我,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震得差点晃倒。
我哭了,多少年的委屈,多少年的压抑,直到哽咽,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哭吧哭吧,我知道你的心情,可那时你是我的学生,后来,我想,也许,你只是一时的感觉吧。
不不,不要再说了……我在心里呐喊着,只想时光如果能够倒流多好。
电话响了,是我的恋人,他说,北方天气凉,多穿衣。
好,我说。
猛然间,我知道我是谁了,我是那个订了婚纱的女孩子,我的梦里,已经没有他了。
第二天,我早早离去,没有与他说再见。回到家里,我打开一个纸包,那里面,包着我认为最无价的东西。
是那块白手帕。
多少年来,我一直不曾打开,在打开的瞬间,我呆了。
手帕不再是当年的手帕,它掉色了,很斑驳的颜色,它皱巴巴地在我的手上,如受了委屈的孩子,那么无助那么难看,我的眼泪再次落到了上面,一滴,又一滴。
我突然掩面,我爱过他吗?我爱的,只是青葱年华中的自己啊,我怀念和不能忘记的,只是那一段有着青涩味道而不再来的光阴啊。
又是九月,我打开窗子,一朵朵黄花飘落,一片片树叶凋零,我知道自己内心,已然禅意芬芳,那是放下,不是舍弃,而是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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