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通一回头,詹四斤说:“先把发票放在这里。”然后便对胡通交代,要他把侯五的事好好处理一下,不能让这家伙像个牛虻似的,老叮着文化局这头牛背。 不知胡通是咋弄的,反正县里终于知道了外商之所以离开坞山,是因为侯五把他当嫖客,给抓进了派出所。县里头头很生气,把公安局长叫去训了一通,并说,此人要严肃处理。公安局长挨了训,窝了一肚子火,回来就把侯五的副所长给扒了。 等到寒假时,詹含辛回到了坞山,一进门,就交给詹四斤一封信。詹四斤问:“谁写的?” 女儿说:“你自己看吧。” 詹四斤打开信封,信是乌尔马写的,再一看,顿时目瞪口呆。为啥? 原来乌尔马是个真外商。乌尔马的父亲老乌尔马是个有眼光的商人,早就盯上了中国这个大市场,见儿子喜欢汉语,就把他送到中国留学,让他熟悉中国国情,为日后打入中国市场做好准备。 乌尔马来中国不久,就爱上了詹含辛。但乌尔马的父亲对他要求很严,除了基本生活费外,零花钱得让他自己挣。 所以詹含辛一直以为乌尔马是个穷光蛋,但她做梦也没想到乌尔马家族的资产,真的如同胡通瞎编的那样,有几十个亿,而且是美元。 上次来坞山,乌尔马当天就看出,詹四斤请他来,并不是在拍什么电视剧,但其动机究竟是啥,却搞不清楚,他也不想搞清楚。 但乌尔马对大坞山和濯玉河确实很感兴趣。他研究了濯玉河的水文资料,知道这濯玉河水位很深,直通长江黄金水道,可以建个深水良港。而大坞山上的石头,则是生产水泥的上等原料。 他经过几天调研,搜集了不少大坞山和濯玉河的资料,正准备回国一趟,向老乌尔马汇报,并想请父亲也来坞山实地考查一下,在坞山建个大型彩色水泥厂。 谁知,就在乌尔马准备在坞山大干一场的时候,侯五竟把他“请”进了派出所,这让乌尔马很伤心。要不是詹含辛出面,乌尔马定要打赢这场官司,讨个说法…… 看到这里,詹四斤的肠子都悔青了,恨自己瞎了眼,竟把个已经引进门的亿万富翁,给硬生生地逼跑了。 詹四斤当天就想去省城,再次把乌尔马请回坞山来。 可女儿说:晚了,晚了!乌尔马早回国了。 6. 鱼鳖争斗 再说侯五,他早就盯着正所长的位子了,可如今连副所长也被扒了。他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出,心里恨死了詹四斤:要不是这家伙弄个假外商,自己哪能落到这地步? 侯五跑到文化局,要找詹四斤算账。可一打听,詹四斤出差去了。侯五气得牙痒痒,便跑去告了他一状。 詹四斤出差回来,还没下车,就接到县里头头的电话。詹四斤满肚子狐疑地走进头头的办公室。 就见头头脸色铁青,指着他大发脾气:“你詹四斤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弄个留学生蒙骗县里!” 一听是这事儿,詹四斤松了一口气,忙说:“是谁说我招的是个假外商?乌尔马先生是货真价实的外商!” 头头更来气了:“到这时候你还嘴硬?” 詹四斤说:“不是我嘴硬,乌尔马先生是个留学生不假,但他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外商!领导要是不信,我可以拿出证据来!” 詹四斤说完,就急匆匆回家,拿着乌尔马的那封信,又赶回到县委大院。 头头看完乌尔马的那封信,好半天没作声,然后打电话叫来了侯五。 侯五一走进头头办公室,见詹四斤低着头,坐在那儿,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哈哈!詹四斤,你也有今天! 头头看完侯五当时审讯乌尔马的笔录,一时拿不定主意,搞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便沉着脸对詹四斤说:“你必须尽快地把那个阿拉伯人给我找来,不然……” 詹四斤和侯五各怀心思,走出县委大院。 詹四斤心想:得赶快把乌尔马请回来,不然这头上的乌纱帽就要被风吹走了。 而侯五万万没想到那个阿拉伯人竟真的是个大富翁,心想:倘若让詹四斤把那阿拉伯人再次招到咱坞山来,真的在坞山建起个彩色水泥厂,那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詹四斤一回到局里,就连忙给女儿打电话,得知乌尔马已经回到了学校,便连忙借了一辆桑塔纳,急匆匆地往南华大学赶去。 侯五一边往派出所走,一边想:自己错把那阿拉伯人当嫖客抓了起来,虽说狠狠敲了詹四斤一笔,但眼下如不赶紧采取补救措施,惹恼了县里头头,自己今后只怕没得好混的了! 侯五走进派出所,一见院里那辆警车,顿时心里一动:有了!何不抢在詹四斤之前赶到省城,把那阿拉伯人请回坞山。只要能把乌尔马请回来,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头头一高兴,自己想当个所长还不是小菜一碟? 想到这儿,侯五一伸手,拉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侯五开着车,把警笛摁得“呜呜呜”直叫,一路风驰电掣地驶出了县城。 可一上到去省城的国道,侯五心里不由又打起了鼓:自己曾得罪过那阿拉伯人,我这一去,能把他请回来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恨起了当初那个举报人。该死的,都怪这人多事,如今害得老子像个被人驱赶的老鼠,一刻也不得消停! 侯五边开车边想,可是一出县界,路况逐渐平坦,侯五的心情就渐渐变得快活起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子先赶到省城再说,至于事儿能不能办成,只好听天由命了。 这么想着,侯五一加油门,警车一溜烟地在国道上飞驰起来。只见他一边手握方向盘,一边还嘟着嘴巴吹起了口哨《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吹着吹着,警车就驶入了邻县一个交叉路口。 这路口在一个下坡处。这时,只见侯五的车头往上一抬,紧接着就车身朝下,向岔路口猛冲而去。谁知快要接近路口时,一辆吉普车从斜岔里的一个加油站爬上了主干道。 侯五一看吉普车,好像是文化局詹四斤那辆破车。 一见吉普车“吭吭哧哧”地在前面爬,侯五不由心中一喜:幸亏有远见,看来詹四斤也是去请那阿拉伯人。但他那辆老爷车哪跑得过老子的警车? 侯五这么一想,当即加大油门,朝吉普车猛冲过去。到了跟前,侯五猛按喇叭。不料吉普车不让道,还在路上扭来扭去,不让他超车。 侯五生气了,口哨也不吹了,用手拍打着方向盘,骂道:“詹四斤,你找死啊?” 其实,侯五是骂错了人,这会儿坐在吉普车里的并不是詹四斤,而是铁路办的巴公楚。 巴公楚咋会坐在文化局的吉普车里呢? 原来,当巴公楚亲眼看见詹四斤招来一个外商时,就觉得闹心,总想挫挫詹四斤的锐气。 那天,是他让蒜头鼻躺到乌尔马的床上,然后就给侯五打了电话。 乌尔马走后,他听说乌尔马原来是个冒牌货,顿时喜得他胡子翘上了天,心想:詹四斤,有你好瞧的! 谁知,巴公楚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前天他的一个在天马市工作的亲戚告诉他说,自己正在联系一个阿拉伯外商,这外商叫乌尔马,是个亿万富翁。 巴公楚一听,惊出一身冷汗,心想: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原以为那阿拉伯人是个假货,谁知是个真外商,万一今后县里知道当初是自己给侯五打的举报电话,那还得了? 等亲戚一走,巴公楚连忙打电话给他在文化局开车的姨外甥,要借车子一用。他想抢在亲戚之前把乌尔马弄到坞山来,将功补过。 姨爹要车,姨外甥哪能不从?他见詹四斤借了一辆桑塔纳去了省城,就把局里那辆破吉普开出来,送巴公楚上省城。 当然,巴公楚也知道侯五和詹四斤都在打乌尔马的主意,此时,他见侯五在后面拼命想超车,哪能给他让道? 侯五见吉普死活不让道,不由火了,心里暗骂:就算把你挤到路边摔死,老子也要超过去。 于是,他一扭方向盘,强行超车。眼看就要将吉普车逼到路边,哪知一辆桑塔纳从省城方向急驰而来。 刚好这时,路面有个急转弯,三辆车同时来到转弯处,桑塔纳司机哪知道前面的吉普车和警车在国道上表演“秧歌舞”?毫不知情的他还是一个劲地急驰而来。 侯五见对面突然来了一辆桑塔纳,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伸脚去踩刹车,不想忙中出错,竟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警车朝前猛冲过去,只听“咔吱吱”一阵闷响,警车和桑塔纳的“肚皮”做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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