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可以制造,外商为什么不可以制造?一个异想天开的点子,竟引发了一出阴差阳错的荒诞剧…… 1. 招标外商 坞山县北靠大坞山,南临濯玉河,是个经济落后的偏远山区小县。 可隔河相望的邻省天马市却是另一番景象,招商工作搞得热火朝天,城市就像个发酵的面团不断膨胀。 坞山县的头头脑脑们望着天马市,就动起心思,决定也把招商工作好好搞一搞。 于是,坞山县领导班子,带领各部委、各科局以及各乡镇的头头脑脑们,大车小车几十辆,前往天马市考察。从天马一回来,县里立马召开全县三级干部会,会上向各科局和各乡镇分派了招商任务和指标。 文化局的招商指标是五百万。文化局局长叫詹四斤,望着这五百万指标,他搔起了头皮。 詹四斤,生着个五短身材,走起路来往上一冲一拱的,很活络的样子。他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对当官还是很向往的。 他中专一毕业,就当了干部。从组长一直做到乡长。在乡下干了十多年,就要求回城。要求回城的干部多,僧多粥少,不好安排。好的科局去不了,就来到了文化局。 詹四斤走马上任不到一个月,就遇到县里掀起的招商热潮,并下了招商指标。眼看其他局的招商工作都已行动起来,一会儿听说这个局招来了开兽药厂的,一会儿又传来那个局招来个开洗脚城的,詹四斤那个急啊。 特别是听说去年和他一起从乡里调回城,到铁路办当主任的巴公楚这小子,竟也从温州招了个开卡拉OK的,詹四斤觉得心里特不舒服。 说到这个巴公楚,和詹四斤可是死对头,他们曾是同一个乡的同事,前些年,两人为争乡长的位置,一直明争暗斗。后来詹四斤当了乡长,巴公楚便和他闹别扭,处处较劲作对。 去年他们又一起调回城,詹四斤到了文化局,巴公楚调到铁路办。文化局虽然穷,但兵多将广,年轻姑娘一大群。 巴公楚调到铁路办当主任,虽说升了半级,可铁路办是个挂名单位,出门连辆车都没有,只有一枚公章一个“兵”,那女“兵”虽然眉目清秀,却长了一个蒜头鼻。但这回招商,巴公楚竟跑到了自己前头,詹四斤听了,哪能舒坦? 面对县里下达的招商指标,詹四斤急得抓耳挠腮。任务完不成可不行,县里下了死命令,年底工作总结,完不成招商任务的,一票否决,财政拨款减半。 詹四斤别的都不怕,就怕财政拨款减半这条。文化局各单位工资本来就到不了位,倘若财政拨款减半,那这个局长怎么当? 就在詹四斤急得团团转时,戏工室主任胡通走了过来。这胡通原来是剧团唱丑角的,脑子活络,点子多。詹四斤到文化局虽说还不到一个月,但胡通私下里和局长早就喝了几次酒,成了好朋友。 胡通对詹四斤说:“詹局,别急,咱要招就招个货真价实的外商。” 詹四斤鼻孔一拱,说:“内商都招不来,还外商?做你的大头梦吧!” 胡通神秘地把嘴巴凑近詹四斤,一阵叽咕,詹四斤听着听着,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脸上就变成了个笑菩萨。 几天后,坞山县爆出了大新闻,说是文化局招来了一个真正的外商,叫乌尔马,是一个阿拉伯国家的大富翁,资产有几十个亿,不是人民币,是美元。 县里的头头一听这消息,就问詹四斤,此事是真是假? 詹四斤说:“千真万确!过几天,外商乌尔马就要来坞山实地考查。项目嘛,炼油厂!” 县里的头头说:“好!好!咱这坞山地面儿也不小,濯玉河水深,叫他们把炼油厂建得大大的,好好炼!” 2. 外商失踪 建炼油厂的外商说来还真的来了。 这天,詹四斤安排全局所有人员去迎接外商,各单位拉起横幅,打着彩旗,剧团的演员们化了妆,打着腰鼓,扭起了秧歌舞。 詹四斤还叫胡通到县实验小学,弄来了鼓号队。青年们鼓着腮帮子,把那队号吹得震天响,鼓手把大鼓小鼓敲得地动山摇。市民们听见鼓号声,都涌到街头来看热闹。 不一会儿,一辆小车从省城方向开了过来。小车一停下,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很高的阿拉伯人,那人头上包着阿拉伯格子方巾,身上穿着阿拉伯长袍,罗圈胡子爬了个满脸满腮。 阿拉伯人在一位小姐的陪同下下了车,胡通扛着台摄像机前后奔跑。詹四斤紧挨着阿拉伯人,向县里的头头介绍道:“这就是乌尔马先生!” 巴公楚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夹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外商,他见乌尔马非常年轻,就既眼红又疑惑。他凑到县里头头身边,小声嘀咕:“乌尔马先生这么年轻,资产有几十个亿?还美元?” 县里头头一听,忙把詹四斤拉到一旁,小声问:“乌尔马先生这么年轻,该不会是……” 詹四斤耸耸肩,说:“外国人不比中国人,大老板一般都很年轻。”他顿了顿又说,“乌尔马先生是总经理,董事长是他老爸!” “呵—”头头长长地吁了口气,放心了,指示詹四斤,“要用最高规格好好招待外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合同。” 詹四斤设宴招待乌尔马,县里的头头都来作陪。然后,在县城最高档的宾馆“翠云楼”订下一个大套间,让乌尔马住了下来。 第二天,乌尔马当着县里头头的面对詹四斤说,他想先到全县看看,然后再看看濯玉河。还叫詹四斤把濯玉河的水文资料拿来,他要好好研究研究。 詹四斤见昨天一天的吃喝住宿招待,就花了五千多块,现在又要他拿濯玉河的水文资料,心想:这外国人名堂多,真难弄! 胡通一见头儿的脸色,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詹局,就按他说的办。” 詹四斤跺了一下脚,没吭声。 县里的头头听说乌尔马要到处看看,就知道来的外商货真价实,高兴得直咧嘴,忙说:“好的!好的!就叫詹局长陪你到处看看!” 县里的头头发了话,詹四斤只得叫胡通借了辆桑塔纳,带着乌尔马在全县跑了一圈之后,又绕着濯玉河看了好几个来回。 当乌尔马望着那清粼粼的河水时,竟兴奋得哇哇大叫,和陪他一起来的姑娘又说又笑。胡通扛着摄像机,跟在乌尔马身后,屁颠屁颠地来回跑,忙得满头大汗。 晚上,乌尔马研究了一夜濯玉河的水文资料。第三天一大早,乌尔马一个人跑到河边来回晃了好几趟。吃过早饭,又找詹四斤要车,说是要再去一次大坞山。 詹四斤听说又要去大坞山,心想:这大坞山满山的烂石头,树没一棵,就连茅草也比瘌痢头上的毛多不了几根,有啥看头?便支支吾吾地好半天没开腔。 乌尔马见詹四斤不吭声,忙用夹生的汉语说:“詹局长,我真的很想再去看看大坞山,请您方便方便!”说着,把手往胸前一放,头一低,向詹四斤行了个阿拉伯礼。 詹四斤只得把手一挥,让司机把局里的破吉普开了出来。 乌尔马倒也不计较,连司机也不要,自己开着车,一颠一颠地,和那姑娘高高兴兴地上了路。 在大坞山上转了一整天,到太阳快落山时,乌尔马才恋恋不舍地下了山。下山时,他像捧着宝贝似的,怀里还抱着一大堆山上的石灰石,回到宾馆。 乌尔马走后,詹四斤怔了好半天。一想起乌尔马那兴奋的样子,就觉得胸口憋闷,便走到窗前,“哐”地打开窗户,朝着外面吐了一口气:真是的,划不来! 詹四斤掏出手机,刚要给胡通打电话,却见胡通气喘吁吁地跑来说:“詹局,不好了!外商……外商不……不见了!” 3. 招商费心 外商咋会不见了呢?这话还要从头说起。 原来,那个一直陪着乌尔马的姑娘叫詹含辛,是詹四斤的女儿,在省城南华大学读大三。 当胡通见詹四斤为五百万招商指标发愁时,他忽然想到电视里正在重播一个叫作《明星制造》的电视剧。头脑活络的胡通,便想起了詹含辛,想起了南华大学。 他想南华大学是全国知名的大学,知名大学肯定有留学生。外商是外国人,这留学生不也是外国人吗?明星可以制造,外商为什么就不可以制造?我们先制造出一个外商,在县里头头们面前显摆显摆,然后想个法儿把他弄走,到时完不成招商任务,总不能怪文化局无能,将财政拨款减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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