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衙门知县姓田,为官正直,断案如神,在城里很受人尊敬。小月在衙门里做久了,听大家说起他来个个都竖大拇指,于是留了个心眼,想让田知县亲手来破孙家肚兜这个蹊跷案。这天,趁田知县下堂的当儿,小月口喊“冤枉”,一步就跪在了知县老爷的面前。 田知县听小月把前后事情一说,觉得这个案子确实不太一般。他沉吟半晌,决定顺藤摸瓜,非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他立马派人赶到成都府,将蒋玉春缉拿回衙,果然见他贴身穿着金丝肚兜(第2页)。田知县问他:“你可认识荷儿小姐?”蒋玉春根本不知荷儿为何人,自然摇头。田知县又指指小月:“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位女子你认识吗?”蒋玉春自然还是摇头。田知县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刁民,金丝肚兜(第2页)乃荷儿小姐的贴身之物,是她夫君孙意兴孙家的传世宝贝,为何到了你的身上?还说是你娘子所赠?” 蒋玉春这才知道自己被拿之因,他大喊冤枉,说这肚兜是他花一百两银子买来的。田知县不解:“你一个大男人,买这种女眷用物有何用?”蒋玉春犹豫了半天,要求田知县将左右退下,这才吞吞吐吐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蒋玉春自小就喜欢做男扮女装,为这没少挨父亲的打骂。长大后,他越发有了做女人的心思,蒋老爷逼他在自己开的当铺学做生意,可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一天,当铺里来了个人,说是要当肚兜,伙计正好心烦,就没好气地说:“去去去,别胡来,这种女人贴身东西,本铺不当!”可谁知那人前脚走,蒋玉春后脚就悄悄追了上去,硬是花一百两银子,把他手里的肚兜买了下来。回到家,蒋玉春躲进自己房里,打开肚兜一看,做工精细,金光闪闪,心里不由越发喜欢,待夜深人静之时,他戴上肚兜,又化了女妆,对着镜子轻歌曼舞,觉得自己就是貌若天仙的女子,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晚上非得戴肚兜才睡得着觉。再后来,他看到戏班唱戏,心想:若是在戏里,我不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穿上女儿装了吗?于是就去找戏班班主。班主看他扮相俊秀,说话声音又绵软,让他学唱几句,还挺像模像样,就答应将他留下。可他回家和蒋老爷一说,差点没把老爷气死,将他痛打一顿不说,还把他锁进了房里。可蒋玉春去意已决,当晚就跳窗从家里逃出来,随戏班跑了。直到前不久碰上孙意兴,他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爹,就托孙意兴带银子回来,哪知这人竟就是肚兜的主人! 田知县问:“那个当肚兜的人,你可认识?”蒋玉春摇摇头:“不认识。小的只记得他大约三十岁年纪,身材瘦小,穿一件黑袍。”田知县问:“如果再见到此人,你可认得出他来?”蒋玉春肯定地点点头。田知县当即派人把孙意兴喊了来,孙意兴得知事情经过,捶胸顿足,觉得对不起小月,说:“都怪我当时气急攻心。现在想想,如果蒋玉春真和荷儿有什么,在客栈我告诉他名字时,他该躲着我才对呀。” 田知县一边听一边点头,他沉思着:用什么办法能尽快找出那个当肚兜的人呢? 戏中有戏 隔了几天,绵州戏班回来搭台唱戏了,戏名就叫《金丝肚兜(第2页)》,蒋玉春唱女角,消息传开,全城轰动,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来看。戏就是根据孙家传世肚兜的事写的,可谁知第一天,演到肚兜的来历刚交代完,戏就结束了,说是明天再接着唱。第二天,来的人更多了,可是戏唱到丫环顶罪又没了。大家以为戏完了,都骂丫环恶毒,因为戏里没说丫环为什么要顶罪。这时候,班主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说是好戏还在后头,明天剧情还有新的发展。大家一听还有好戏看,非常兴奋,都纷纷猜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第三天,戏台前人山人海。 这天,台上演到蒋家少爷被打入大狱、县老爷升堂审问时,大家一看乐了:怎么台上升堂的竟是田知县啊?只听他大声喝令:“带人犯!”衙役便用绳子绑着一个又小又瘦的男子上了戏台。田知县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可知罪?”那男子双膝着地,汗如雨下:“大人饶命啊,罪民姓吴名飞,人称‘草上飞’,小人正是偷金丝肚兜(第2页)之人。”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这是假戏真审啊!再听下去,才知道这双膝跪地的男子原来叫吴飞,轻功甚是了得,是这一带的惯偷。 那天荷儿泡澡,肚兜搭在竿子上,吴飞正好从孙家房上踩点经过,一眼瞥见,心痒难耐,就此下了手;拿回家一看,他知道是值钱的东西,就送进了当铺;当铺不要,而蒋玉春却追着要,他自然就换了银子;这几天听人说戏班在演女人肚兜的戏,又听说戏里那丫头就是偷肚兜的人,这引起了他的好奇:怎么戏班唱的戏竟会和自己做的事这么相像?听说后头还有好戏,他不知道下文会是什么,于是今天就混在人群里来看。他哪里知道,其实唱戏只是诱饵,这是田知县故意设下的计谋,他在台下那副鬼鬼祟祟又探头探脑的样子,早被蒋玉春认出,并报告田知县盯上了。 案子真相大白,金丝肚兜(第2页)自然又回归孙家。至于有情有义的小月后来深得田知县疼爱,终成田夫人的故事,这里不提。而蒋玉春,则和绵州戏班走遍了大江南北,《金丝肚兜(第2页)》成了他们的压轴好戏。 (题图、插图:黄全昌) 上一页 [1]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