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如新(三十五)
洁如新(三十五)
他对我说:“何旭这可人儿似有心事。”
我不作答,因为他并不想我发表意见。
那天回到店内,发觉老金换了个样子:他剃了个平顶头,刮清胡髭渣,换上合身干净的白衬衣与卡其裤,我惊喜:“老金,此刻我们像两兄弟了。”
他腼腆,“我倒想。”
“怎么一回事,是什么叫你洗心革面?”
“腻了一副脏相。”
我大力拍他肩膀,“这下子好了。”
“小哥,你也振作些。”
我一愕,强笑说:“我有何不妥?我开心得不得了。”
“小哥,你不像是自欺欺人那种人。”
我顾左右,“老金,祝你脱胎换骨,心想事成。”
老金把我拉到镜子前,我一看,呆住,多久没好好看自己,吓一跳,天,我衣裤稀皱,脸皮也一般打摺,看上去像流浪汉。
我明白了,我走到附近理发店,叫师傅替我剪平头打理皮肤。
第二天早上回到学校,我又是一条好汉。
中午,何旭来找我,“一起吃中饭如何?”
别看这样简单一句问话,她一定思量良久才说出口。
我据实说:“我约了大姐到她家吃午饭,你若不介意,可以一起来。”
她踌躇一下,“我去买些水果。”她答应了。
老史佯装生气,“是我先看到她。”
“不如你也一起来。”
老史说:“你整理过自己,是为着她吗?”
“是为着我自己。”
“那才是正确的做法。”
我们挽着一篮子水果到长娟家,门一开,小伊安摇摇晃晃走出来欢迎客人,这孩子总是满脸笑意一团欢喜,我一手抱起他,“可怜的小灵魂,你学会走路了,你双脚接触红尘了?”
大姐看到何教授,热情招呼。
午餐很简单,不过是一大盘肉丝炒面及一窝白粥,大家却吃得津津有味。
大块头与何旭一见如故,谈起中东局势。
大姐抱着孩子问我:“什么关系?”
“同事而已。”
这时伊安用小手努力扯我的脸皮。
“是该从头开始了。”
我不出声,在亲人面前,也不掩心酸。
大姐警告:“年纪略大,可能心思复杂。”
我看看时间,“我要送她回学校。”
何旭又一次不愿离开,她在教伊安手语,她把手掌张开放脸旁,“妈妈”,又指着嘴,“肚饿”。
终于上了车她把视线放得很远,轻轻说:“每到春来,惆怅还似旧。”
我给她接上去:“……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她微笑,“你若喜欢宋词,就会嫌莎翁噜苏。”
一路上杨花给吹得一天一地飞舞,春色盎然。
我在校舍前停车。
她没有下车,只是说:“我没来之前,就听说这里有个王志一。”
我不大明白。
“女生都崇拜你。”
我解答:“十八九岁小女孩对任何事与人都有三分钟热度。”
何旭说:“你们一家人都长得漂亮,小外甥像安琪儿。”
我说:“你太客气。”
她看着我,“你们都不自觉,所以大方可爱。”
“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我欷歔。
有她说的十分一那么好,阮津不会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