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8期

寻找艺术的真谛

作者:蓝 野

字体: 【

注意到女诗人的创作,是一次集中的亮相、聚焦、凸现、关注。女性诗歌创作,或者说获奖的十位青年女诗人的创作情况非常不同。她们各自的创作理念和创作追求是不一样的。有的女诗人就非常强调作为女性的诗歌,强调她的性别特征,而有许多女诗人不喜欢而且不愿意这样,自觉地认为自己的诗歌更多地就是站在一个人的角度来创作的,不希望别人强化性别特征和差异。这些都是非常值得我们关注和研讨的,我觉得尊重这种女性诗歌的多个方向或者说多样性非常有必要,而且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有一次在珠海的一个诗歌研讨会上,有两位女诗人对“要身体写作还是不要身体写作”、“女性的写作还是人的写作”两个话题进行争论,当时有位先生意图用他丰富的学识为她们两个的争论找到互相可以理解的地方。我插了一句话,说两个女诗人谈论问题的时候希望男批评家闭上嘴。因为无论她们有多少分歧,总有一条会使她们在分歧的基础上对男性批评家们不屑一顾。这是个有趣的话题,但它实际上提出了非常认真的一个题目,就是女性诗歌、女诗人的创作有极大的区别,也有极大的相近相类之处。每一个女诗人的追求不可能有一把尺子衡量,新时期以来,中国诗坛涌现出如此多的女诗人,这是中国社会走向开放,走向平等,开始从一个只有一种性别色彩走出来的非常重要的一个特征。它展示了今天在人类进步的过程中,我们的女性积极参与人类共同的文明活动中所具有的潜能和才华。
  诗歌评论家吴思敬在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诗歌研讨会上做了关于“从黑夜走向白昼——新世纪的中国女性诗歌”的主题发言。他说,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是女性诗歌的复苏期。首先是舒婷,像一只报春的燕子,预示女性诗歌春天的到来。八十年代中期是女性诗歌的崛起期,这个时期以海男为代表的女性主义诗人掀起了猛烈的风暴。九十年代以来,直到新世纪初把它看成是女性诗歌的转型期,这阶段像蓝蓝,荣荣、路也、娜夜、鲁西西、杜涯,安琪、林雪等逐渐成熟,这些女诗人的作品以不同的表达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性别对抗的色彩,以深厚的人文关怀展示了新一代女性的创作心胸,给人以强烈的震撼。我们只有把新世纪女性诗歌放到百年新诗发展的大背景当中去,才能比较清晰地看出近年来女性诗歌出现的一些变化。八十年代中期,以翟永明、唐亚平、海男等为代表的女性主义诗人,在诗歌中确立了女性的主体意识,建立起女性诗歌的体系,特别是以身体语言为重要特征,以黑夜为标志的女性主义色彩充满了女性的自我崇拜和自恋情结,她们的作品或冷艳或圣洁,有一种可远观不可近亵的贞节感,在对女性成长的细腻描述中层示出一种真纯的女儿性……从黑夜走向白昼不仅是女性主义诗人的必然需求,同时也是女性诗歌的自然发展趋势。走向白昼的女性诗歌我认为依然是女人味十足的,只不过不再过分张扬黑夜历史,淡化了性别对抗色彩,而是表现当下社会女人的生存状态中的感情、愿望、生命体验,比起八十年代的诗人们少了亢奋的宣言和强烈的抗争色彩,新世纪的女性诗歌整体色调比较明亮,在对女性世界的复杂性不断探索的同时渗透了一种深厚的人义关怀……
  蓝蓝曾经写过一首叫《让我接受平庸的生活》的诗,比起小女子的青春烂漫这是一种对生活更深刻的理解。荣荣也曾在《诗刊》写过一篇短文,题目是《让诗歌拥有一颗平常心》,大意是诗歌更多地潜在我的内心,我写我的发现、感觉、心动,我的诗大是随感类的,很多是随手写下,唯一的好处是这样的诗不那么急功近利,不无病呻吟,不虚情假意,没有虚构的篇章,没有长篇巨制,我并不感觉特别遗憾。荣荣以女性最熟悉的厨房生活为题材,写出了一篇《鱼头豆腐汤》,生活中最平常的鱼、豆腐汤成了柴米夫妻现实生活的写照,你不能不佩服诗人的眼光,她能在最浓缩的生活中,在一般人认为最没有诗意的地方发现诗,这也印证了荣荣的诗观,特别喜欢那种由心而生的自然的诗,技巧总要退而居其次。荣荣这些年来,一步一步地沉静下来,她的诗在一步一步进步。
  比荣荣、蓝蓝更年轻的路也也在批评那些凌空蹈虚的诗作。路也认为一个诗人不该把自己架空,害怕那种大而无当的诗,连谈场恋爱都那么虚幻,仿佛爱的对象是万里高空的云,写诗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离地球越来越远,离天王星和火星越来越近吗?路也曾经说过,我从来都认为诗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写诗要让自己痛快淋漓,否则我不快乐,不愿意写。从这样的表述中我们可以领略到她和八十年代的女性主义诗人以象征为主要表达策略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由关注身体的欲望写作,到关注精神的灵性写作,是新世纪女性写作的另一重要变化。诗人因为经历的不同会有不同的人生经验,但是这些具体的经验永远不能满足诗人理想与情感的饥渴。她们渴望超越。
  灵性书写就是诗人超越精神的一条途径。对女性诗人来说,诗是与世界对话的一种方式,是由身体通向精神的桥梁。蓝蓝从小生活在农村,她的不少诗作是以农村的寻常景象为题材的。她的诗作《歇晌》,让人很自然地想到了王维的《鸟鸣涧》,蓝蓝实际上也深悟动与静的对比,以知了的鸣叫、驴子的动作、鸡雏极细小的响动来反映世界的寂静。全诗通透、明亮,一种对人生的彻悟油然而生。
  鲁西西也是一位善于从平凡的生活现象中得出并不平凡的人生体悟的诗人。一、二、三是幼儿园的孩子就认识的最简单的数字,鲁西西却从中发现了诗。叫作《创世纪》这么大的一个题目,鲁西西写来却是举重若轻,在她看来,“一、二、三”是一切事物的起点,却通向无穷,通向永恒,诗人用三个简单数字架构全诗,这是老子《道德经》上说的,一生二,二生二,三生万物,这个正是中国诗人笔下的创世纪。《礼物》一诗,表面上写的是清晨所见所感,却不同于一般的即景之作,人与自然是那样和谐,充满了一种博大的胸怀和感恩的信念。我觉得鲁西西这点上在女诗人中是比较难得的。
  娜夜是一个远离女性主义风暴中心的诗人,作为一个孤独的、敏感的女人,她顺从内心感觉的召唤,她的先天的素质以及对诗的真诚使她能通过对自身的体悟达到与自然的某种契合。《起风了》是一首奇妙的诗,她认为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只要投入地去爱,并且细心地体味这爱就行了,不必问为什么,爱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自然的意象跟诗人的内心体悟就这样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在新世纪十佳青年女诗人评选活动中获得最高得票的女诗人蓝蓝,在座谈会上很灭恳地说,女性诗歌在创作上相对于男性诗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差距的,比方说视野不够开阔,在艺术的自觉上,很多人可能不如男性诗人。男性诗人会非常认真地像一个手艺人一样精雕细琢地对待自己的写作,他们的文学野心往往会让我们目瞪口呆。可能女性写作是女性生活的一种补充,至少我自己没有把诗歌作为一个要命的事业,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诗歌,我肯定做不到,我要家、要孩子、要洗衣服做饭,这些对我来讲可能比写诗更重要,所以我觉得男性诗人的自觉,和对自己写作难度的要求是很多女性诗人达不到的。这并不是说女性诗人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价值,她们有她们的表达方式,男性诗人和女性诗人真的有着不同,大家可能有

[1] [2]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