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20期

诗人随笔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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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它们先天地、自然地同时产生,同时发展,同时存在着,互为依托。这既是诗的“发生学”,也是诗的“存在论”。
  
  妙语大成
  诗是做出来的,还是流出或溢出来的?诗情浓郁,得之于自然造化大于人生,蕴之于诗人之胸,诗满自溢,这是流出来的。诗情于竭,或只有若干陈旧情思,新意全无,硬要雕琢做作,窃吟成篇,这是做出来的。
  我比较倾向于自然形成的“流淌”,欣赏倚马千言,一挥而就,不惯于“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无诗找诗,喜欢由长期积累偶然得之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妙语大成。李白吟“黄河之水天上来”,语言的气势仿如自天而降,它的生成也似“天上来”的。“白发三千丈”,也不是在那里掐着指头,用尺子量来量去,推敲三千丈好还是四千丈好写出来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许多的名句都是如此地本真、质朴,其妙处便在于“天成”,在于诗、语言和思的天衣无缝地浑然一体,而不是苦心经营,刻意为之,死乞白赖地搜索枯肠硬“刮”出来的。
  天成的一种“状态”,是骤然而至。尼采在谈及“思想”在哲学家那里出现的状态时,说它仿佛“从外面,从高处或低处……朝他而来”,“它的脚步很快……以急板奔跑”。
  尼采说的是哲学思想,我觉得诗的语言生成也很有启发。“二句三年得”,“捻断半根须”的苦思冥想,刻意求工;兢兢然推敲来推敲去,把功夫全化在“炼字”、“炼句”上,重心放到了诗后的“做”,加工上,弄不好便落人匠气的巢臼,尤其当诗人处于“无诗找诗”的困境,欲以词语上的一字之奇来弥补诗思之先天的不足时,更易显出捉襟见肘的窘迫。尼采在对“思想”的难产者有过对照性的评述,说他们像是“一种缓慢、犹豫、类似艰苦劳动,往往要付出英雄饱学之士的汗水的活动,而根本不是那种轻松,来自天神,如此近乎于舞蹈和飞扬的快乐”。尼采所乐为的,显然是“让一个思想一气呵成”的这种状态。
  诗是在诗人头脑中自然形成的。当然,诗人的头脑之所以“出诗”,又要以他对世界,对人生,对现实生活之深刻而广泛地体验、感知为前提,以他丰富的知识修养,美学修养,和从古往今来的语言宝库中的长期熏陶,加上自身独特的语言创新潜力这些充分的积累为依托,才有可能。“功夫在诗外”,语言天成的“天”是隐藏在诗人的灵魂深处的。诗人的天赋加上长期的思想与美学修养,生活积累与创作经验,这一切“皆备于我”了,便有了“天成”的条件。
  里尔克最伟大的诗篇《杜依诺哀歌》之奇迹式的诞生是诗坛佳话。当时他住在杜依诺海滨,那天待在屋里写信,忽听得门外“布拉风劲吹,阳光洒在蓝的发亮,似披着一层银纱的海面上”。他起身朝下面的城堡走去,站在波涛汹涌的高处,蓦然觉得呼啸的狂风中似有声音向他喊叫“是谁在天使的行列中倾听我的怒吼?”他立刻记下了这句诗,“自己没费什么气力,就鬼使神差地续下了一连串的诗句”,他仿佛“跨入了语言神示的密封圈”中。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柯尔律治是在睡前读过忽必烈汗营造宫殿的记载,而在梦中“灵感勃发,一口气完成了一篇长诗”,醒来后奋笔疾书,成就了那首著名的诗篇《忽必烈汗》。超现实主义倡导“自动写作法”,或译作“下意识书写”,强调的是潜意识的作用。他们认为真正的诗就是表现真实的思想活动,就是表现“灵魂抒情运动”,他们写诗便是随着意识,潜意识的自由流动而记下“头脑里产生出来的各种感受和幻觉”。超现实主义诗歌开拓了人的潜意识深处的潜在诗因,是一大贡献,过分强调非理性,便难免于偏颇。而他对我们的重要启发,恐怕还是在于诗的语言之生成性的奥秘上。
  诗的语言是在头脑中“生成”的,而不是在纸页上拼凑的。尼采、里尔克、柯尔律治,以及超现实主义创始人布勒东的经验中,最值得重视的一点便在于此。诗、语言、思这三位一体的存在,常被忽视的往往是思。“妙语天成”的佳句,都是以完整的句式“白天而降”,并非一个字一个字地挤牙膏式地挤出来的。吴伯萧先生有一句话说得好:“一笔落纸,浓淡天成”。好的诗都是“功到自然成”。好的诗是写出来的,而不是改出来的。
  王家新说过:“看起来是诗人在写诗,但实际是诗在写诗人,是语言自身在通过诗人寻求它自身的发展”,是“语言突然间向我们奇妙地展示它自身”——“这种神助,只能出自一种语言达到成熟时的突然一跃”。我想,只有弄清了语言在诗中的这种“生成性”的规律,才能达到一种“天成”的水到渠成的最高境界。
  
  春天,白鲸浮现及其他
  宋烈毅
  
  白鲸作为一种动物已经在大海中不常见。——这是我在安庆师范学院白鲸诗社十五周年庆祝活动之诗歌朗诵会上讲的一句话。这一天我有些语无伦次,这一天是2008年4月4日,清明节的晚上,在安庆师范学院一处偏僻的会议室里,下面是空旷的食堂,是一群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学生,他们不知道上面有一群人在围着“白鲸”诵读、歌唱,沉浸在对过去时光的回忆里面。
  这个春天夜晚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可以挤出一滴滴的水。会议室里的灯光昏暗,一个个面孔浮现。李潇,这个白鲸诗社的老社长,他的头发已经有了一些霜色,他曾经是那个写“驾鱼而歌”的少年。漠子在沉默中,一头长发,是一头诗歌的猛兽,我记得在他毕业离开白鲸诗社的那个告别之夜,他一首接一首地唱着郑钧的歌,伤感而迷茫。何冰凌这个声音轻柔的女孩子,如今已经做了母亲,在合肥的一所中学教着书、写着诗。她的皮肤依旧很白,苍白,眼睛大得惊人。
  这个发生在大学食堂上方的诗歌朗诵会是在一种拘谨和矜持中开始的。那个身体娇小而丰满的女学生,似乎是羞涩地藏在一个大话筒的后面,主持着这场内部积蓄着风暴的诗歌朗诵会。苍耳几乎是夺过话筒冲到台上去的,他写的《猛士的第二故乡》和《一个人的墓史》震撼了很多人,其实他自己也是一个猛士,在这个空气沉闷得可以滴出水来的晚上,每个曾经写过诗或正在写诗的人都想发出一声呐喊,冲着这个大雪过后的春天,冲着这个灯光昏黄的夜晚。骚动终于开始了!夏春花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子,她写了很多语言很有韧劲的诗句,她的活泼让我总是感到她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的,嘴巴里含着一支棒棒糖。她有女孩子的那种甜。苍耳是有福的,他和这个活泼且甜的女孩子合作朗诵了一首“白鲸”的诗歌。沈天鸿站了起来,他是一个严肃的人,他的鼻梁上的大眼镜是他相貌上的一个标志,他用他的望江话朗诵了自己的诗歌,他曾经做过渔民,他的朗诵贯穿着芦苇、水和鱼腥气。
  在这个春天的夜晚,这个与“白鲸”有关的诗歌朗诵会渐渐地有了狂欢的意味。我们在香烟的烟雾缭绕和各种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中,返回了往日的青春热血中。在“漠子来一个,漠子来一个”的喊声中,披着长发的漠子上台了,他扭曲着身躯,唱着摇滚歌曲,他可以在这个地方放开自己,怒放成肉体的花朵。我想起了那些年,我们分别居住在这个长江北岸小城巷子里的旧房子里的时光。那一天,我们去找漠子,在一片即将拆迁的旧房子中,我们来到了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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