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中国的外交政策 (5)

　　“非常时期，人心叵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早就让你们干掉张、罗，你们不听。现在可倒好，统统跑到共产党那里去了，让共产党如获至宝。”
　　蒋说着拿眼光一扫毛人凤，毛人凤非常尴尬。
　　“对阎锦文投敌是怎么处理的？”
　　“上海警备司令部撤退前发了通缉令，悬赏30根金条捉拿张、罗、阎。”毛森说。
　　“三颗人头，30根金条怎么够？共产党不像你们那么傻，早就把张、罗保护起来啦，好去开他们那个政协会。我让你们除掉张、罗，就是从战略上考虑的。倒是这个阎锦文，如不执行纪律必然涣散军心。这样吧，我再出100两黄金作为赏格。山猿，你亲自去，带一个行动小组到上海，追杀阎锦文全家。”
　　1949年5月29日下午2点，第三野战军二十军六○师一七八团的一个营进驻上海林森中路。部队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宿营问题。部队三令五申的进城纪律是不许入民宅。一连王连长站在马路上环顾周围，看到武康大楼对面有一幢带草坪的宽敞洋房，那里肯定不是民宅，像是国民党官僚的公馆，说不定人早就跑了，而且房间肯定宽裕。于是就下达了命令。
　　“一排长！”
　　“有！”一排长高声答应着。
　　“你们一排去那里宿营。”王连长一口山东腔，指着这幢住宅说。
　　“是！”一排长向王连长立正敬礼。
　　然后，一排长转过身来招呼自己的部队。
　　“一排集合！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
　　一排齐刷刷地来到这幢建筑前。一排长上前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穿着朴素干净，看样子有四五十岁的男人。他一看门口站着四五十位解放军，显然是吃惊不小。
　　“你们找谁？”这位男人带有明显的江浙口音。
　　“不找谁。”一排长说。
　　“那你们要……？”男人问。
　　“我们要在这里宿营。”一排长说。
　　“这里不能住。”男人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连长命令我们住在这儿！”一排长有点火了，在他的心目中，连长的命令是要不折不扣执行的。
　　“不能住，不能住。”男人连连摇头。
　　“不能住？开玩笑！反动派还不让我们进上海呢，老子还不是进来啦！告诉你啊，如果在下午4点以前还不腾空房子，我们就要派人把东西搬走。”
　　“使不得，使不得。”男人连连摆手。
　　一位穿着家居朴素旗袍，但气质却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从楼梯上一直走下来，走到门口，她显然是听到了争吵。那位男人见到她，立刻毕恭毕敬地让到一边，看样子她是这家的主人。
　　“你们要做什么？”这位妇女不怒而威。
　　“我们……要在这里宿营。”一排长心里有些打鼓，没有刚才那么理直气壮。
　　“我是宋庆龄。这里是我的公馆，你们部队不能住。”
　　一排长也弄不清宋庆龄是什么人，但还是被宋庆龄的威仪镇住了。
　　“连长命令我们住……”一排长嘴里嗫嚅着。
　　宋庆龄想起昨天刚接到陈毅要求来访的电话，她以身体不好推辞了。
　　“你们的长官……是不是陈毅？”
　　“是啊。”一排长说。在他的心目中，陈老总是好大好大的首长啊！比团长都大得多。可是，这个宋庆龄居然直呼其名——陈毅！
　　“实在要住，请陈司令打电话给我。”
　　门关上了。一排长转过身来招呼自己的部队。
　　“向后——转！齐步——走！”
　　一排一直走到王连长面前。
　　“一排长！”
　　“有！”
　　“怎么回事？怎么又给我带回来啦？”
　　“人家不让住！”
　　“开玩笑！不让住就不住啦？谁这么大胆子？”
　　“她说，要住，就让陈老总给她打电话。”
　　“陈老总，好大的口气！……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宋庆龄。”
　　“宋庆龄，宋庆龄……”王连长在脑袋瓜子里转悠着，寻思这宋庆龄是什么人，说出话来这么冲。指导员要在就好了，可是指导员刚负了伤去了医院。
　　“她叫什么名字？”王连长又问。
　　“宋—庆—龄。”
　　“哎呀，坏了！我想起来了，宋庆龄是一位很大的首长！”王连长说。
　　“宋庆龄是孙中山夫人！”一排里的一位学生兵纠正说。
　　“那更坏了，咱们捅娄子了！这样吧，我去赔个不是。”
　　王连长跑到那幢住宅的门前，轻轻地敲门。一排长跟在他的身后。
　　开门的是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妇女，王连长估计她就是宋庆龄了。
　　“您是……宋、宋庆龄同志？”
　　“我就是宋庆龄。”
　　“我是刚才那些人的连长。对不起，不知道这是您住的地方，打搅您了。我代表我们连向您道歉。”
　　“没什么，没什么，‘不知者不为罪’嘛。”
　　1949年5月31日上午10点，在上海林森中路宋庆龄的寓所门口，停下来好几辆吉普车，下来了一批客人。他们是邓小平、陈毅、饶漱石、吴克坚、史良。
　　宋庆龄梳着传统发髻，身着黑绸镶边旗袍，在客厅里接待了他们。
　　“孙夫人好！”客人们见到宋庆龄时都说。
　　穿着军装的邓小平、陈毅、饶漱石给宋庆龄敬了军礼。吴克坚穿着与金仲华一样的咔叽布干部服，他向宋庆龄点头致意。宋庆龄知道他是****上海地下党的。
　　“你好！你好！……”宋庆龄微笑着跟大家握手，但弄不大清来访者都是谁。
　　“孙夫人，我是上海市长陈毅，”身材魁梧、大脸盘的陈毅，操着四川口音快人快语，“打电话的就是我。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总前委书记邓小平同志，这是华东局书记饶漱石同志，这是华东军政委员会秘书长吴克坚同志。”
　　宋庆龄微笑地颔首，虽然她弄不清这些来访者身份的确实意义，但她能够感觉到，他们是指挥千军万马的首长，是解放了上海这支人民解放军的最高领导。
　　“大家快请坐吧。”宋庆龄招呼着。
　　大家在客厅里坐定了。
　　“上海一解放，我们就想来拜访您。因为您当时身体不舒服，所以拖了几天。现在，****中央、毛主席让我们几个特来向您表示慰问。”陈毅说。
　　“谢谢，谢谢！”
　　“这是一个意思。第二个意思，前两天，下边的部队因为不知道这是您的寓所，来号房子，打搅了您的休息，多有得罪。我作为他们的司令员，再次向您表示诚挚的歉意。”
　　陈毅说着站了起来，向宋庆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且久久不放下。
　　“好了，好了，快请坐。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知道这件事以后，我很生气，已经批评了他们的领导。当然了，首先应当负责任的是我。”
　　“没关系，不知者不为罪。”
　　“这件事主要怪我们这些领导，不怪下面的同志。我们在进上海之前没有做好调查，打好招呼。如果我们事先跟克坚他们沟通一下，就完全可以杜绝这个事情的发生。”个子不高但很有威严的邓小平，也操着四川口音说，“同时，这件事也提醒我们，要很好地教育部队，严肃纪律，杜绝任何违反群众纪律的现象发生。这也是****中央、毛主席一再提醒我们的。”
　　宋庆龄静静地听着，她感受到了共产党人对于工作的那种认真。她不期然地想起了大革命时期接触过的那些共产党人，当时，孙先生对他们赞不绝口。
　　“孙夫人，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发生，市里想在您的住宅门口派警卫，您看……可以吗？”陈毅用商量的口气，小心地问。
　　“不用了吧，我这里用不着。”
　　“如果您不反对的话，就这样办喽。除了防止我们的同志再闯进来，更主要的是现在上海刚刚解放，特务还在暗杀、破坏。作为市长，我对您的安全有责任。”
　　“那……”宋庆龄稍微想了一下，觉得特务暗杀倒是需要防备的，“就谢谢了！”
　　“孙夫人的身体好些了吗？”陈毅问。因为三天前打电话的时候，宋庆龄说她身体不好。
　　“蛮好，蛮好。”宋庆龄微笑着说。
　　“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邓小平问，“有困难，找父母官陈毅。”
　　“蛮好，蛮好。”宋庆龄客气地说。
　　“实际上，孙夫人是客气，她不好意思提出来，”史良觉得这么多领导在场，是解决孙夫人目前困难的好机会，“孙夫人现在身体有病，经济上也很困难，她的资金来源很少，但她的福利基金会要负责很多孩子的生活。”
　　“孙夫人，有什么困难就直说，不要客气，不要拿我们当外人！”陈毅想了一下，“这样吧，明天我让副市长潘汉年送些钱来，先送一百万人民票，解一下燃眉之急。以后，我们当陆续供给。”
　　第二天，华东局就打电报向****中央报告了这次拜访宋庆龄的情况。很快就接到了****中央的复电：“要保存孙中山先生在上海的旧居，以资纪念；从优供给宋庆龄的日常费用及实物。”
　　1949年6月5日下午4点半，天气闷热，空气潮湿，有一种蒸笼的感觉。下雨时凉快一会儿，雨一停就又热了。
　　宋庆龄正在寓所的书房里，用英文打字机写信。秘书柳无垢进来了。
　　“夫人，您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血压高好些了，讨厌的荨麻疹还是老样子，浑身痒得要命，又不能挠，真是痛苦万分。只有睡着了的时候不痒。”
　　“有没有什么能根治的特效药？”
　　“没有。目前只能服苯纳德雷，但吃了以后又让我昏昏欲睡，我真不喜欢这个样子。”
　　“真希望您的病早些好。”
　　“谢谢，我也很想尽快治好，能出去见朋友。亚子先生现在还好吧？”
　　“好，爸爸现在在北平，住在颐和园里，准备参加新政协。”
　　“代我问他好。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一定转告。夫人，今天收到了三封北平来的电报。一封是李济深先生的，一封是沈钧儒、章伯钧、黄炎培、张东荪、周新民五位先生的，一封是邓颖超、何香凝、蔡畅三位先生的。这三封电报都就上海解放向您表示慰问；前两封电报还请您命驾北上，共商国是。”
　　柳无垢说着把电报递给了宋庆龄。宋庆龄读了之后又把电报还给了柳无垢。
　　“大姊，麻烦你替我回电吧。对他们的慰问表示感谢；对敦请北上的，说明我因为身体有病，只能暂缓北上，请他们谅解。”
　　一听说陈铭枢要去北平开新政治协商会议的消息，司徒雷登马上托人给他捎话，让他来一趟南京，帮助将一些美国文件传达给****中央负责人。
　　1949年6月10日下午3点，司徒雷登在原美国大使馆的院门口，迎接陈铭枢的到来。两人一见面，就亲热地握手寒暄。
　　“真如先生，欢迎，欢迎。”
　　“司徒先生，我正要去北平，一接到你捎的话就来了。”
　　两人在客厅里坐下。陈铭枢兴致勃勃地打量了一下房间。
　　“听说当兵的都闯进你大使馆里来了？我可在上海亲眼看见他们官兵都睡在洋灰路面上，啧啧啧，”陈铭枢不胜感叹地摇着头，“哎呀，真是秋毫无犯呀。我带兵的时候，就没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确实是闯到我的卧室里来了呀。”司徒雷登用辩白的口气说。
　　“告诉你吧，攻南京的这个部队呀，不久前还是国民党军，刚造反过来的，学解放军还没有学到家啊。”
　　“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司徒雷登点着头。
　　“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可以告诉你，”陈铭枢脸上的表情有些神秘，又有些得意，“当初，为了策反这个军，我找军长吴化文谈过好几次哪。”
　　“是嘛，怪不得你现在可以去北平参加重要会议呢。”司徒雷登的语气里甚至有些羡慕的成分。
　　司徒雷登拿出了四份很长的文件，这些文件回顾了中美关系的历史，谈到中美贸易，对比了中美条约和中苏条约，核心观点就是证明美国对中国的帮助非常大，为中国做了很多好事；中美关系对中国非常有利，也非常重要。
　　“真如先生，请你把这四份文件和五点意见转交给******和周恩来。”
　　“好，好，好。”
　　另外，司徒雷登说：“请你转告******和周恩来，如果****与苏联保持距离，我可以向美国政府建议给他们几十亿美元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