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 (2)
第53章 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 (2)
“玉阶,这可不敢当啊,”张澜连连摆手制止,“不要折杀老夫。现在不同过去,你已经是……解放军的总司令啦。”
“不管我现在当什么,总还是您的学生嘛。”朱德不以为然地说。
周恩来也走上前来,紧紧地握住张澜的手。
“表老,您好!您为我们担了风险,受惊啦!谢谢您对我们的支持!”
“我也感谢你们对我的营救!”
1949年6月25日上午10点,民盟、民建举行了黄竞武烈士追悼会。会场布置得庄严肃穆。正面的墙壁上挂着黑布的横幅,上面贴着九张白方块纸,纸上用黑色的美术字写着“黄竞武烈士永垂不朽”。横幅下面挂着黑边的镜框,里面是黄竞武的正面照,年轻、英俊、端庄,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人们。照片的下面摆放着几个大花圈,挽联上分别写着“中国民主同盟敬挽”,“民主建国会敬挽”,“****上海市委员会敬挽”……还有不少小一些的花圈是个人送的。其中一个写着“竞武儿安息!黄炎培”。
很多人都发言了,他们是黄竞武的同志、朋友,他们缅怀着死者的英勇事迹,平时的为人,控诉着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暴。
“现在,我们请任老讲话。”主持人说。
黄炎培忍受着老年丧子的巨大悲痛,颤颤巍巍地走到台上。他肃穆地望了一下所有到场的人,低下头去,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代表我们全家,代表我的儿子黄竞武,谢谢今天所有来参加这个会的人!谢谢!竞武于前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六月十日生于川沙。那时候,我在川沙办小学,因在南汇县演说,被捕下狱,两江总督电令就地正法。而在此电令到县之前一小时,得救出走日本。那个时候,竞武出生还不到二十天。料不到我活了七十二年,到今天我的头还在颈上,而竞武年纪轻轻却被惨杀了。竞武死了,倘若他预先能知道在他死后第八天,上海六百万市民就得到了解放,全中国四万万五千万人民将先后都得到解放,竞武!”黄炎培哭着,大声地仿佛是对儿子说,“你虽死得惨,也可以安心啦!”
看着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听着这年逾古稀的父亲对正值壮年的儿子的撕心裂肺的话语,就是有着铁石心肠的人,恐怕也很难不落下自己的眼泪。
1949年6月25日下午2点,在双清别墅的办公室里,******正在批阅着文电,李银桥进来给他的茶杯里续水。
“银桥,张澜先生昨天到北平了,咱们去看望他。张澜先生为中国革命做了不少贡献,在民主人士中很有威望,我们要尊重老先生,你帮我找件好点的衣服换。”
李银桥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了。
“主席,都带补丁,怎么办?要不要去借一件?”
“不用了,”******想了一下,“有补丁不要紧,整齐干净就行。张老先生是贤达之士,是不会怪我们的。”
******乘车来到了北京饭店,见到张澜,紧紧地握着他手。
“表老,祝贺你成功脱险!”
“托毛主席的福啊!要不是你巧妙安排,老夫早就驾鹤西行喽。”
“表老过奖,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杨虎先生出了大力。”
“还是****面子大,办法多呀!共产党的本事真是大得很!”
“其实,我们共产党人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我们只不过做到了谦虚、谨慎、勤劳、节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全国人民拥护我们,这才办成了一些事情。”
“主席说的前八个字,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少数人能够做到。但是,要做到这后一句话,就很难啦!恐怕,这也就是历来为政者的病根之所在吧?”
******想了想,重重地点头。
“重庆一别,已经四年,身体还好吧?”******问。
“身体不大好,有些半身不遂。”
“那……我跟恩来说一下,安排表老住到颐和园里休养一段时间吧。”
“嗯,好,谢谢。”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看了看手表,“吃饭的时间快到了,咱们出去,我请表老吃顿便饭。”
“润之,吃饭就不必了吧。饭店这里吃得很好。”
“昨天我没去接站,今天,就算是为表老接风洗尘吧。”
张澜随着******来到中南海。餐桌上,只有老百姓家常的豆腐、豆芽等四菜一汤。饭后,******派卫士跟着汽车一直把张澜送回北京饭店他住的房间。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张澜在屋里走来走去,难以平抑激动的心情。
“爸,您怎么啦?”大女儿张茂延很少看到父亲这样,不解地问。
“共产党真是为国为民的党!”张澜感慨地说,“谦虚谨慎,勤劳节俭,真是他们的伟大之处!我们每个人都要认真学习。”
1949年6月26日夜,******正在奋笔疾书,周恩来走了进来。
“主席,您正忙着哪?”
“七一快到了,我正在为新华社赶写一篇文章,一则纪念党的生日,二则也回答一些朋友的糊涂认识。”
“张治中写了一个《对时局的声明》,请新华社发表。”
“噢,快让我看看。”
周恩来递给******。
“很好。”******看了说:“我给这个声明写个社评,明天在《人民日报》上一同发表。”
周恩来走了。******的社评中有这样的话:“我们认为这个声明是值得欢迎的。其中对于国民党内爱国分子的劝告,是向他们指出了唯一的光明出路。”
1949年6月27日上午10点,宋庆龄正在书房里用英文打字机咔哒咔哒地写着信,一抬头,一位身穿灰布制服、头戴灰布军帽的女干部站在她的面前。
宋庆龄正纳罕这个女兵怎么悄没声儿就进来了,门房也没有通报……
“Aunty。”灰布军帽下面的嘴巴分明叫着。
宋庆龄惊讶地仔细打量这张脸,她激动地站了起来。
“啊——梦醒!”宋庆龄按西方的礼节拥抱了这个女兵。
“你要不说话,我还以为是来了一个女兵呢。坐坐坐。”
“Aunty,您最近好吧?我妈妈和弟弟都问候您!”
“谢谢他们!他们都好吗?”
“他们都好,很惦念您。”
“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正在治疗。”
“什么病啊?”
“嗐,一言难尽。哎,梦醒,你到上海干什么来了?”
“接Aunty来了。”
“接我——?”
廖梦醒点了一下头。
“****中央特别派了邓颖超来上海接您去北平。大家都盼望您去参加新政协。我是跟邓大姐来的,她让我先跟您打个招呼。”
宋庆龄沉默了。
“Aunty,您怎么啦?”
“唉——”宋庆龄满面凄容,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墙上的孙中山像。
“北平是我伤心之地,我怕去那里。”
“可是,Aunty,新政协是非常重要的会议啊!”
“我知道。待我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再通知你吧。”
司徒雷登带着傅泾波去上海呆了几天,目的是摸一摸****占领了上海之后那里的情况,这是美国迫切需要知道的。返回南京的时候已是6月26日了。他看到了陆志韦的来信,信中热烈地欢迎他回燕京大学过生日,并说他的此次北平之行可望与中共当局当局的高层领导会晤。这个消息使司徒雷登很高兴。
同时,刚从北平回来的周雨康捎来了陈铭枢的话,说黄华就是因为他才被派到南京来的。******说没有瞒着美国人的东西,在北平,他可以作为许多****党员的老朋友受到欢迎。司徒雷登让傅泾波去拜访黄华,进一步探探口风。
1949年6月28日上午10点,傅泾波到南京军管会外侨处拜访了黄华。
“汝梅,校长收到陆校长的一封信,欢迎他今年还像往年一样,回燕京大学过生日。”
“这不是挺好嘛,正好借这个机会去北平。”
“信里说,校长到了那边,可望与中共当局当局会晤,你看……”傅泾波紧盯着黄华的脸,看他的反应。
“嗯……”黄华犹豫了。他知道,傅泾波在替司徒雷登探口风,如果自己回答得很肯定,就等于承诺了司徒雷登到了北平,中央领导一定会接见他。这责任太大了。可要是不置可否呢,又等于否定了陆志韦那个说法的可信性,据他个人估计,陆志韦的那个说法也不会是随便说的。
“是不是可能性不大呀?”傅泾波再次催问。
“不,我看……可能性很大,嗯……很大。”
傅泾波不算满意地走了。唉,这位老同学的嘴可真紧!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说了半天,也没从他嘴里掏出点确切的答复来。当然了,他的倾向性很明显,赞成校长去北平,这是一望而知的,但到了也没说周恩来会不会见校长,顶多说了个可能性,虽然是很大的可能性。
傅泾波走了刚两个小时,黄华就接到了****中央的电报,电报里说******、周恩来都欢迎司徒雷登去北平,并说可以把这封电报直接拿给司徒雷登看。黄华觉得,自己刚才对傅泾波的答复过于谨慎,与中央这封电报的精神有不小的距离,要是由于自己态度的暧昧,打消了司徒雷登去北平的念头就坏了。为了加以补救,他在当天下午3点,就拿着那封电报来到了原美国大使馆,拜会了司徒雷登。
“黄华,泾波已经把上午到你那里的情况说了。”
“校长,我刚接到北平来的一封电报……”黄华晃着手里的电报说。
“噢……”司徒雷登马上来了兴趣。
“******和周恩来欢迎司徒雷登先生去燕京大学过生日,同时你在北平将像一位许多中国共产党人的老朋友一样受到欢迎。”
“是吗?”
“您自己看。”黄华说着站了起来,把电报递给了司徒雷登。
司徒雷登看着纸上的这些字,心就像泡在宜人的温泉里那样舒展,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颤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呀!他知道,这是******的话,同当年在重庆时说的一样。虽然他事先料到了黄华的来访会带来一些新的信息,但****的态度这么明确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了,他的北平之行在****方面不但已经没有了任何障碍,而且受到了欢迎。现在,球是到了美国一方。
这封电报也在很大程度上融化了存在于师生之间的坚冰。黄华也最大限度地放弃了他的矜持和戒备。傅泾波也加入进来了,他们又像当年在燕京那样坦诚相见,愉快交谈。黄华在这里盘桓了一个小时才告辞。
当天晚餐后,司徒雷登没有像往常一样散步,而是带着傅泾波来到办公室。
“泾波,请代我起草一个给艾奇逊的报告,就赴北平一事进行请示。”
“哎,司徒先生,赴北平不是韦勃副国务卿指示的嘛,还需要再请示吗?”
“唉,事关重大,还是慎重些好。美国国会在7月底才休会,我在这时去北平太敏感,可能会在国会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请示一下国务卿吧。”
傅泾波坐到英文打字机前,安好了纸。
“司徒先生,您说吧。”
司徒雷登抽着雪茄,在屋里踱着步子,一边想着,一边说,字斟句酌,语速很慢。
赴北平与中共当局当局晤谈一事,已得到****最高当局的同意。特此报告并请国务卿批准。北平之行的有利之处是:如果我能获准去北平,这将为美国官员提供一个同****最高级领导人非正式会谈的绝无仅有的机会,以便直接向毛、周表明美国的观点,并把有助于判断****倾向的最权威的信息带给华盛顿。而且,此行将是迈向互相谅解的一步。还会表明美国富于想象和冒险的坦率态度,这一态度有助于改变中国的政治倾向,或许还会对中美关系的未来产生有利的影响。我本人是希望能够成行的。
司徒雷登说到这里停住了步子,仰起头来望着半空。好像是不愿往下说,也好像是还没有想好。英文打字机咔哒咔哒好像吃蹦豆的声音几乎也同时停住了。傅泾波扭过脸来。
“北平之行的不利之处是什么呢?”傅泾波问。那其实也是他的疑问。
司徒雷登的脚又迈动起来,句子也从他的嘴里又流了出来。好像他的腿与嘴有着一种内在的连带关系,就像水车的轮子只有转动起来才能水流不断一样。
北平之行的不利之处是:将使由美国发起的南京外交使团的‘联合战线’破裂,各使馆的头面人物将仿效司徒雷登纷纷前往北平,会在国内外大大地提高****和毛本人的威望,在某种程度上,这一次要步骤(首要步骤是我留在南京)还会有助于使共产党政权得到承认。
1949年6月29日上午10点,邓颖超在廖梦醒的陪同下拜访了宋庆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