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国母北上共创建国大业 (5)

　　“颂公搞了几十年，几起几落，始终没有被打倒，不简单。这次能够起义，我看他没有钱，是个重要条件。颂公在军政界搞得久，旧部多，需要安插而又可以安插的，尽可能地予以安插。可能还有人问他要点钱，或者他自己想送点钱给老部下或老朋友，都得替他想到，免得他为难。现在决定由政府按月送给他特别费大米五万斤，任其开支，不受任何限制。”
　　“主席为颂公想得真周到。”
　　“颂公是老年人，免不了留恋家乡，他在长沙有所房子，我们替他在北平也准备了一所房子。在湖南有个职务，在北平也有职务，可以在长沙住，也可以在北平住，只要参加一些重要会议，不要搞具体工作，让他过好晚年。”
　　1949年9月19日晚11点，周恩来来到菊香书屋。
　　“主席，杨杰昨天在香港被特务暗杀了。”周恩来说。
　　“消息确实吗？”
　　“确实。今天的《星岛日报》都登了。”
　　******沉默，站起来踱步。
　　“代表的名单都印好了。是不是把杨杰先生的名字去掉？”周恩来问。
　　“不去。算是我们对杨杰先生的纪念，对蒋介石的抗议。在政协开幕的时候，由****代表团提出动议，以大会全体代表的名义向民革致唁电。”
　　9月19日半夜12点多，在北平的周北峰接到傅作义当晚9点多发出的电报：“董其武怕不能随我到北平，也请假；孙兰峰还是拒不签名起义，可另改一人。”
　　周北峰于9月20日凌晨1点到中南海向周恩来报告了这件事。
　　“孙兰峰不签名，就四个人吧。”周恩来说。
　　在包头，傅作义在发出了那封电报之后，觉得对孙兰峰还是应该再争取一下，不然也对不起这个老部下。在9月19日晚11点多的时候，他亲自来到医院，同孙兰峰谈话。这是他这次来绥远与孙兰峰的第三次谈话了。
　　“畹九，起义通电已经写好了，别人都签了字，唯有你还没有签字。你是不是还有顾虑？我们共事多年，同甘共苦。我认为现在走的路是最正确的路子，切盼我们一起走。眼下北平已准备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在政治地位上，共产党不会错待我们。我更有责任考虑到你的前途，想把你提为政协代表。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不愿意同大家一道起义，打算离开我们，断绝我们几十年的交情，那就随你的便吧！你看谁愿意跟你走，你就带谁走。哪个部队愿意跟你去，你就带哪个部队去。你们要是真有本事打，打出个天下来，我岂不是可以当‘太上皇’了吗？但是，我要告诉你，仗是绝对不能再打下去了。”
　　自从孙兰峰与傅作义相识以来，他们之间以前的任何一次谈话都不如这次谈话那么推心置腹，那么令孙兰峰感动，他情不自禁地流了不少泪。
　　“傅先生，你跟我患难生死相处了几十年，情同手足，我怎么能离开你单独行动呢？好吧，我听你的话，马上签字。”孙兰峰终于说。
　　9月20日凌晨3点，在北平的周北峰接到了傅作义的急电：“孙兰峰已签名，代表名单还是添上孙。起义电文明日即可发出。我于此电发出后即返北平。无论如何必须立即呈报周副主席。”
　　周北峰立刻打电话告诉华北局书记薄一波，薄一波跟中南海联系之后，让他当天凌晨5点去中南海丰泽园见周恩来。
　　当天凌晨5点，周北峰来到中南海见到周恩来，汇报了傅作义急电的内容。
　　“傅先生从包头起身了没有？”周恩来问。
　　“不清楚。电报说发出起义电文就动身。”
　　“孙兰峰是否随傅先生一同来？”
　　“电报没有说明。”
　　“那你马上跟傅先生联系。”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那不行。孙兰峰既是那样的情况，他列名全国政协代表，要是没有来，那就很不好。今天下午就要开全国政协筹备会最后一次会议，通过代表名单，这样就不好决定他的代表身份了。”
　　“我判断傅先生一定要偕孙兰峰同车来。若把他放在绥远，傅先生是不放心的。而董其武必须留下安排善后。”
　　“你说得有道理。你跟薄一波说，由华北局与绥远人民政府联系一下，叫他们在傅先生的车过丰镇时，到车站欢迎傅先生，并看同来的有没有孙兰峰。然后立刻来电话报告，那么，在今天下午全国政协开筹备会通过代表名单时，就可以决定了。”周恩来说。
　　9月20日上午10点，周北峰接到了绥远的起义通电，译出电文后马上到华北局所在的圆恩寺后街7号，送给薄一波。这里原来是蒋介石的北平行辕。
　　“通电的签名虽然有孙兰峰，但是现在还没有接到丰镇的电话。”薄一波看了通电说。
　　正说着，丰镇来了电话。薄一波拿起电话。
　　“喂，我是华北局薄一波，怎么样？”
　　“傅先生乘坐的铁甲车已过丰镇，孙兰峰在上面。”
　　“好，谢谢！”薄一波挂断了电话，马上拨通了周恩来办公室。
　　“周副主席，我是一波，刚刚收到绥远的起义通电和丰镇电话，傅先生乘坐的铁甲车已过丰镇，孙兰峰在上面。”
　　“你马上拿着通电来中南海。”周恩来说。
　　“北峰先生，周副主席让我去他那儿，你在办公室等我，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来电话。”
　　过了半小时，薄一波回来了。
　　“通电毛主席也看了，指示说‘除了把蒋、李、阎下边加上他们的名字——介石、宗仁、锡山外，别的就一字不改，全文发表。因为作为历史文件，后人可能把蒋、李、阎误为别人’。”薄一波说。
　　“电文上有‘和平告成’，是否可以改为‘解放告成’？”周北峰问。
　　“主席指示‘一字不改，全文发表’，当然，改为‘解放告成’比较好一点。”
　　“那我就这样改一下，我可以电告他们，说电报上这两个字的字码不明。”
　　“好吧。”薄一波想了一下说。
　　“他们是今天早晨发出来的，今天已20日，是否提前一天好一点？”
　　“可以。”
　　周北峰把绥远起义通电的时间改为1949年9月19日。
　　1949年9月20日夜，北平中南海菊香书屋******办公室。
　　******正伏案修改着文件，阎长林引导着解放军的三位高级将领进来了。
　　“主席。”三人给******敬礼。
　　“坐，坐，坐。”******一边把毛笔插进笔帽，一边说。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
　　“主席忙着哪？”张司令问。
　　“明天政协开幕，我正在修改开幕词。”
　　“我们就是为政协的事来的。”王政委说。
　　“你们都是政协代表吗？”******问。
　　“我是。”张司令说。
　　“我们俩不是。”王政委说。
　　“名额有限，你们要谅解啊。说说看，下面都有些什么反映？”
　　“反映可多啦。”苏参谋长说。
　　“噢，说说看嘛。哎——吸烟，吸烟。”******忽然想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散烟，“这是陈老总送来的美国骆驼牌香烟，正宗货呀。美国给我们送来了军火，还送来了烟火，不吸对不起人?。”
　　将领们一人拿过一支烟，******划着火柴，点燃了香烟。三位将军也点燃了香烟。
　　王政委拿起烟灰缸看了看。
　　“主席，这烟灰缸……是炮弹皮做的吧，还有USA呢，挺别致。”
　　“也是美国造，配上美国烟，正好是一对儿。”******说。
　　“怪话都编成歌谣啦。”苏参谋长说。
　　“还有作诗的雅兴呀，快说说看。”
　　“革命不如不革命，不革命不如反革命。”苏参谋长说。
　　“唔。”******若有所思。
　　“嗯，我听的是这样，”张司令说，“老革命不如小革命，小革命不如不革命……”
　　“不革命不如反革命，小反革命不如老反革命。”王政委接着说。
　　“噢，蛮有意思。谁编的呀？”
　　“不知道。反正都在说。”
　　“噢，还有群众性啊。你们怎么看？”
　　“主席，说实话，我们也想不通。”
　　“哪些不通？说说看。”
　　“听说宋庆龄、李济深和张澜都要当中央政府副主席，是不是？”张司令问。
　　“唔……中央有这个考虑。”
　　“宋庆龄是孙中山夫人，长期支持我们，她当副主席，大家没意见。李济深二七年在广州杀共产党，张澜当过国民党的四川省长，他们对革命有什么贡献？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当副主席啊？我想不通。”张司令说。
　　“傅作义进攻张家口的时候，就是我们部队跟他打，死了多少人哪？这次听说他也要当个部长。这江山是咱们千辛万苦、枪林弹雨打下来的，为了革命，我全家死了十二口。现在，我们靠边站，他们却要加官晋爵……”王政委说。
　　******抽着烟，静静地听着。
　　“还有那些民主人士，革命困难的时候一个也看不见，革命一胜利就呼啦呼啦、成群结队地都来了。不但都当了政协代表，听说都能捞个不小的一官半职。可是我们好多同志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什么也轮不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嘛。像这样把人民的权力拱手相让，是不是右倾呀？”苏参谋长说。
　　“牢骚还不少哩，都倒出来嘛。”
　　“还有这次开会，同样是代表，却碰上了不平等条约。”张司令说。
　　“不平等条约？”******奇怪地问。
　　“民主人士来了有中央首长接站，我们来了自己走路去报到。民主人士住高级饭店，我们住普通招待所。民主人士睡暄暄乎乎的弹簧床，我们睡硬邦邦的木板床。民主人士吃小灶甚至特灶，我们吃大灶，民主人士吃猪肉炖粉条，我们吃白菜熬萝卜，饭菜是用这么大的桶装，这么大的勺子舀……”张司令伸出两只胳膊比划桶的粗细，用两只手比划勺子的大小。
　　一直沉思静听的******，也被他形象的说法逗乐了。
　　“你们说的不是都没道理。但另一方面的道理，你们想过没有？”
　　“另一方面……什么呀？”
　　“两年多前，蒋介石发动内战，同时召开伪国大，千方百计地拉民主党派参加，想借此孤立我们党。民盟作为国内的第三大党，拒绝参加。你们晓得吗？”
　　“不晓得。”
　　“最后拍板决定的，就是张澜啊。在那个时候，对我们是多大的支持啊！李济深组织民革，同意我们的主张，对蒋介石是多大的打击呀！就在不久前，美国人支持他组阁，桂系也在拉他，都是做大官哪。他不做，却跑到我们这边来，这对革命是多大的贡献哪？傅作义放下了武器，就保全了北平这座古都；他去了绥远，就促成了绥远的和平解放。张治中给新疆去了几封电报，就促成了新疆的和平解放。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我问问你们，谁能做到这一点？”
　　三位将领沉默不语。
　　“要说功，这就是大功啊！不打仗，和平解决，可以少死多少人，为我们的民族保存多少元气呀！”
　　三位将领静静地听着。******抽了一阵烟。
　　“你们说，蒋介石是希望咱们团结的人多，还是害怕咱们团结的人多？”
　　“这还用说，当然是害怕咱们团结的人多啦。”
　　“对嘛，前两天，国民党的军事专家杨杰将军，在要来参加咱们政协会议的时候，蒋介石就派特务在香港把他暗杀了，可见还是怕。我问你们，如果国民党的高级将领都到我们这一边来了，那他蒋介石还有不完蛋的道理吗？”
　　三位将领点头。
　　“要请人家来，就要舍得给人家位置，而且是大的位置。大位置才能安置。要让人家有职有权，而不能小里小气，口惠而实不至啊。另外，我们将要建立的政府，既不同于蒋介石的独裁政府，也不是我们共产党一家包办的政府，而是联合政府，我写的《论联合政府》，你们读过没有？”
　　“读过。”王政委说。
　　“既然是联合政府，就得有各党各派的人担任政府的职务，不能是我们共产党一家独揽。嗯……有些像是抗战时期边区政府的三三制。”
　　“您这么一说，我就通了。”“
　　“要办大事，就要有大胸怀。要办特别大的事，就要有特别大的胸怀。要办前所未有的大事，就要有前所未有的胸怀。小肚鸡肠是成不了大事的。你们晓得齐桓公和管仲的故事吗？”
　　“不太清楚。”
　　“齐桓公没即位的时候，管仲辅佐他的兄弟与他争王位，还对他射过一箭。齐桓公即位后，反而重用了管仲，结果成就了一代霸业呀。我们共产党人要做的事情，是我们的先人从来没有做过的，难道我们的肚量还能不如齐桓公吗？”
　　“不能，不能。”
　　“你们都是长征过的，老实告诉我，还愿意不愿意再长征啊？”
　　三位将领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意思。
　　“反正我是不愿意再长征了，我们四方面军，光雪山、草地就走过三次。”
　　“对嘛，是不能再长征喽！再长征就说明革命失败了。我们要千秋万代坐北京。要千秋万代坐北京，就不能光是我们共产党人自己来坐，而要跟全国人民，跟民主党派、爱国人士一道来坐。这个位子才坐得稳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