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1)

　　占人类总数四分之一的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我们的民族将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我们的革命已经获得全世界广大人民的同情和欢呼，我们的朋友遍布全世界。
　　中南海怀仁堂内，宽敞的大厅，高高的屋顶，雕梁画栋，华灯高悬，金碧辉煌。主台的正中悬挂着政协的会徽——圆形外圈的两旁和底部是金黄色的麦穗，顶部是镶金边的蓝色齿轮，在齿轮的最中央有一颗镶金边的红五角星。底部的麦穗被红色的缎带缠绕，缎带上有“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字样。缎带上方是带淡紫色网格的白色地球，鲜红的中国地图位于地球的中上方。地球上并排着四面红旗，红旗的上方有“1949”的字样。红旗的背景是蓝色的天空，天空中有辐射出去的白色细线。会徽的右侧是孙中山像，左侧是******像。画像之外是斜插着的红旗。主席台的下面摆满了鲜花……
　　1949年9月21日下午6点50分，代表们有些已经坐好，有些陆续入席。******穿着蓝黑色的制服，戴着蓝黑色的帽子，跨着大步从容地走进怀仁堂。会场上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掌声，很多人一边鼓掌一边起立。******脸上漾出微笑，把右手举到太阳穴处向大家敬礼致意。然后，慢慢地在1排1号的座位坐下。掌声还在继续，没有止息的意思，******又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后面的代表，招手致意，直到掌声停止下来，方才重新落座。
　　7点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开幕。
　　周恩来代表筹备委员会作报告。他报告了各方面代表的人数之后，稍微沉默了一下。
　　“不能出席的，杨杰代表在途经香港时被暗杀了……”
　　中国共产党代表团提出临时动议，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的名义，对杨杰代表的牺牲向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发出唁电：“惊闻杨杰将军在由滇经港来平出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的途中，惨遭国民党匪帮用最卑劣的手段加以暗杀。本会议全体同人，无不痛悼！……”
　　全体代表一致通过了这个唁电。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主席，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致开幕词。”大会执行主席朱德宣布说。
　　已经在主席台上就座的******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讲演稿，迈着沉稳的步履走向麦克风。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与大家用目光交流着。会场上静极了。然后，他用激越清厉的声音，用带有浓重湖南口音的普通话演讲起来。他左手攥着演讲稿，有时微微低头看稿子，有时抬头望着下面。他的右手就像骑兵手里的马刀一样，恰到好处地挥动着，增强着他语言的声势和说服力。
　　他真是一个高明的演说家。下面这些诗一样的箴言犹如黄钟大吕，代表了一个民族的声音，一旦说出就载入了历史。
　　……诸位代表先生们，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将写在人类的历史上，它将表明：占人类总数四分之一的中国人从此站立起来了。……我们的民族将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我们的革命已经获得全世界广大人民的同情和欢呼，我们的朋友遍布全世界。……让那些内外反动派在我们面前发抖吧，让他们去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吧，中国人民的不屈不挠的努力必将稳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孙兰峰第一次步入政协会议会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孙中山的画像悬挂在主席台上，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顿时感到共产党真是伟大。他把这个感受写进了他的大会发言。周恩来百忙之中在中南海西花厅设便宴，招待傅作义和孙兰峰。傅作义酒量不行，孙兰峰有一些酒量，周恩来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噢，你能喝酒，”周恩来对孙兰峰说，“我这里还有一点好酒，你尝一杯吧。”
　　周恩来随即从书架上取下半瓶酒，给孙兰峰斟了一杯。
　　“怎么样？”
　　“不错。”孙兰峰品了一小口说。
　　“这是一位法国朋友送给孙中山先生的，孙夫人珍藏了很多年，解放后才转赠给我。”
　　孙兰峰喝了一口酒，立刻感到有一股热流在腹中回荡不已，传遍周身。
　　蒋介石、胡宗南分别发密电给在新疆的马呈祥、叶成、罗恕人和其他亲信，封官许愿，让他们把部队拉到新疆与甘肃交界的星星峡一线，阻止解放军进入新疆。如果阻止不住，就把新疆变成焦土。
　　1949年9月21日深夜，陶峙岳已经就寝，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叩门声。他急忙起床打开门，原来是叶成。
　　“什么事，叶师长？”
　　“罗恕人、马呈祥认为你近来态度变了，一定是受了包围。为了‘清君侧’，决定今晚把主张起义的刘孟纯、陶晋初、屈武拘捕起来，部队已准备出动。我提议应先告诉你，他们同意了。他们限我半小时以内回去。”
　　“叶师长，你先坐，我打电话叫他们来。”
　　说着，陶峙岳拨通了马呈祥的电话。
　　“马师长，你们的事叶师长告诉我了。你和罗旅长马上到我这儿来一趟，咱们好好谈一谈。哎呀，来吧。连我都信不过吗？包你们没事儿。过来嘛，有理不怕说嘛，如果你们的道理对，我跟你们一起干。”
　　马呈祥和罗恕人来了。
　　“你们要捕人，第二步怎么办？”陶峙岳劈头就问。
　　马呈祥、罗恕人、叶成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新疆情况特殊，如果一声枪响，能保地方不致糜烂？这样，于你们个人有甚便宜？”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沉默不语。罗恕人流下泪来。
　　“我们内心有痛苦……你却无动于衷。讲道理，我们又讲不过你……”罗恕人吞吞吐吐地说。
　　在这三个人里，他官职最小，主意最多，其实马呈祥也是被他左右的。
　　“大家知道，一个人感情用事，而忘了利害与是非，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你们还承认我是总司令的话，就应该让我以冷静的头脑为你们考虑问题，因应恰当，何至于长吁短叹甚至相对而泣呢？目前的整个局势，你们知道得很清楚。新疆的军队虽然号称十万，但都分布在点上，不能互相支援。再说，兰州和西宁已经相继失守，我们外援断绝，退路不通，运输困难，作战是绝对没有胜算的。而且由于民族关系，新疆的问题只能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否则，对国家、人民和我们个人，都是有百弊而无一利的。如果不争取主动，求得和平解放，势必闹到既不能战，又不配谈和的地步。你们带部队走也好，个人走也好，望再仔细想想。我要把一颗赤裸裸的心摆在你们的面前，我绝不离开新疆，要与全省老百姓和全军将士及其家属共生存。我有这样的责任，只要能尽到责任，虽死不辞。”
　　谈了一夜，东方发白，马呈祥等三人的情绪也复归于平静。
　　这件事的和平解决，下面这些因素也起了作用：解放军解放了青海，捣毁了马家军的巢穴，马呈祥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的家属已经平安到达了香港。马步芳逃往香港的时候，连骑一师应得的五万银元军饷也拿走了，这使马呈祥十分不满。马步芳坐飞机走的时候，马呈祥的父亲想上飞机马步芳都不让，亲戚之间这样绝情使他心寒。罗恕人的家属1948年就去了香港。叶成的老婆倒在身边，他又特怕老婆，老婆一个劲儿吵吵要走，声明叶成不参加马呈祥和罗恕人的闹事。
　　为了让他们早点离开新疆，包尔汉、陶峙岳满足了他们提出的发出国护照，派部队送至边境，发给路费及将个人财产折为黄金等要求。9月22日下午，新疆省政府财政厅派人对马呈祥、叶成的动产、不动产进行了黄金折价。马呈祥的一辆小汽车折黄金300余两，房院一所折黄金300余两。叶成一辆小汽车折黄金300余两，以及其他物品共折黄金1000余两。9月23日、9月24日，他们三人均出逃。
　　台湾民主自治同盟作为新政协四十六个单位中的一个参加了大会。派出了正式代表谢雪红、杨克煌、李伟光、王天强、田富达五人，候补代表林铿生一人，参加了大会。田富达是高山族。谢雪红以****主席的身份被选入大会主席团。
　　谢雪红48岁，女，汉族，台湾彰化人。1925年在上海参加五卅运动，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年底入莫斯科东方大学。1928年在上海参加组建日本共产党台湾民族支部，任中央候补委员，旋回台湾进行革命活动，1931年因台共组织受到破坏而被捕，1939年出狱后经商。1947年台湾二二八起义中，为台中地区的起义领袖。起义失败后，转赴上海、香港，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1月参与发起组建台湾民主自治同盟，任主席。
　　1949年9月23日，****首席代表谢雪红在新政协全体会议上发言。
　　1949年9月23日晚6点，******和朱德在北平市军管会大厅举行宴会，宴请程潜、张治中、傅作义、邓宝珊、黄绍竑、李书城、李明灏、刘斐、陈明仁、孙兰峰、李任仁、吴奇伟、高树勋、张轸、曾泽生、何基沣、刘善本、林遵、邓兆祥、左协中、廖运周、李明扬、张醁村、黄琪翔、周北峰、程星龄二十六位国民党起义将领。应邀作陪的有李济深、陈铭枢、蔡廷锴、蒋光鼐、周恩来、刘伯承、陈毅、聂荣臻、粟裕、黄克诚、罗瑞卿、邢肇棠、周保中、赵寿山、张学思、杨拯民。
　　“我提议，大家举杯，”******举杯说，“庆祝到会的原国民党军将领举行起义和响应人民和平运动的功绩。由于国民党军中一部分爱国军人举行起义，不但加速了国民党残余军事力量的瓦解，而且使我们有了迅速增强的空军和海军。”
　　宴会开始后，杨拯民走到周恩来所在的那张桌子前，向周恩来敬酒。周恩来拉着杨拯民的手向坐在他那张桌子旁的客人介绍。
　　“杨拯民是虎城公的公子，二十七岁，是我们解放区军分区司令员。”周恩来又转向杨拯民，“拯民，你跟大家干上一杯！”
　　“好，我敬大家一杯！先干为敬！”杨拯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恩来和大家一起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1949年9月24日早晨5点，北平前门旁的亚洲饭店前，来了一个挑着一担蔬菜的菜农，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因为亚洲饭店里住着很多政协代表和前来参加开国大典的客人，所以警备很严。正在站岗的公安部队战士小李拦住了他。
　　“干什么去？”
　　“俺给伙房送菜去。”菜农放下了担子。
　　饭店每天都需要大量的蔬菜，采购员为了省事，经常让菜农自己送上门来。
　　“谁跟你联系的呀？”
　　“王强。”
　　小李知道，饭店餐厅有个采购员叫王强。于是，就低下头去看菜农筐里的蔬菜，都水汪汪的那么喜人——黄瓜黑绿黑绿的，浑身挂满了拉手的尖刺，顶上的黄花开得正好；粉红的西红柿硬硬的，闪着瓷器那样的光泽；绿油油的菠菜支棱着身子，浅绿色的扁豆整整齐齐，直挺挺的……小李参军前在家里种过菜，一看就知道都是新摘的。
　　“都是新摘的呀？”小李出于好感随口问。
　　“对对对，都是自己地里摘的。”
　　“知道送到哪儿去吗？”
　　“俺知道。”
　　“好，去吧。”
　　“谢谢，谢谢！”
　　菜农高兴地一哈腰，用右肩挑起了担子。同时，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擦额头上的汗，露出了刚才被袖子遮住的又白又胖的手臂，与蓝褂子对比显得更加耀眼。
　　“哎，你站住！”小李说。
　　他知道，一个整天风吹日晒的菜农，不应当有这么白的皮肤。
　　“干吗呀？”菜农问。
　　“你跟我走一趟吧。”
　　小李注意到菜农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安的神情。
　　小李让同岗的战友小马在饭店门口继续站岗，他领着菜农来到饭店值班室。
　　值班室里，公安部队的尚连长正在值班。小李带着菜农进来了。
　　“你放下担子，在这儿坐。”小李指着椅子说。
　　菜农放下担子，坐了下来，在故作镇定的神情有些忐忑。
　　“小李，怎么回事？”尚连长问。
　　小李凑到连长的耳边一阵耳语。
　　“老乡，抽支烟。”尚连长拿起烟盒递给菜农。
　　菜农伸出手接烟盒，露出了又白又胖的手臂。尚连长把火柴盒扔给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王喜财。”
　　“你是干什么的？”
　　“种地的。”
　　“种了多少年地了？”
　　“打小就种。”
　　“你是哪村的？”
　　“蓝旗营。”
　　“村长叫什么。”进城前，尚连长正好在这村里呆过。
　　“嗯……马马马福全。”
　　“好像不姓马吧？”
　　“刚换。”
　　“那你说，马福全住在这村里的什么地方。”尚连长说着给了他一张草图。
　　菜农拿着草图，脸红着，额头上冒出了汗。突然，他抓起衣领就往嘴里放，被小李使劲拉住了他的手腕，尚连长也扑了上来。他们制服了这个“菜农”。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非常精致的美制定时炸弹。
　　“说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