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2)

　　“我叫吴瑞金……”
　　吴瑞金失手的消息毛人凤当天就知道了，他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呆坐了半个小时，想站也站不起来。吴瑞金是他的秘密武器，很长时间都舍不得用，这次为了破坏****的政协会议和开国大典，才拿了出来。这次行动是他亲自策划的，让吴瑞金以送菜的名义混进亚洲饭店，炸死几个著名的民主人士，在全世界都会产生影响。他就等着吴瑞金的这一响呢，事先还跟校长夸下了海口。本来以为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不晓得吴瑞金在哪里露出了马脚，他怎么也想不通。
　　铃——桌上的红电话响了，是校长打来的。
　　“校长。”
　　“你来一下。”
　　毛人凤一分钟也没敢耽误，来到了蒋介石的办公室。
　　“校长。”
　　“你的定时炸弹怎么还没炸呀？”
　　毛人凤一听就知道坏了，今天又要挨骂，说不定还要挨打。不知道是有人给校长打了小报告，还是校长记住了自己前几天夸下的海口。
　　“嗯……不，不知为什么……失了手……”
　　“不知为什么……蠢！连个炸弹也弄不响！饭桶！干什么吃的？就晓得跟我要钱！”蒋介石咆哮着。
　　毛人凤一声也不敢吭，晓得闹不好又要吃校长的鞋底。
　　“我问你，宋庆龄到北平，******去接站，一举两得的机会！你的人为什么不动手？”
　　“共匪……实在是防范太严……”
　　“防范太严？难道非得共匪睡了大觉，你的人才能动手？”
　　毛人凤就像苦命的孩子，倒霉的催子，不敢接茬儿。因为说什么都不对。
　　“****宣布在10月1日那天在北平天安门举行他们的开国大典，你晓得吗？”
　　“学生晓得。”
　　“在那一天，要不惜一切代价在天安门制造爆炸，最好是炸死******或者其他著名****领袖，民主人士咹……也可以，一定要让全世界听到响声！”蒋介石下了死命令。
　　1949年9月24日晚，在北平中南海菊香书屋内，******与张治中交谈着。
　　“文白先生，我们想请你再去一次西北，担任西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主席是彭德怀。不知道文白先生肯不肯屈就？”
　　“没问题，我愿意做彭德怀的副手，为国家效力。”
　　“那……我们就再来一次国共合作吧？”
　　“现在你是领导，谈不上什么国共合作。不过，西北人民和部队袍泽常常怀念我，我也常常怀念他们。你认为我有去西北一趟的必要，我就去一趟。”
　　“好吧，开完政协会再去吧。”
　　“现在大家都在讨论国旗图案，主席的意见呢？”
　　“我赞成一颗大五角星加一条黄河的那种，是……复字四号吧，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治中摇摇头，说得极其肯定，“可绝对不能用这幅啊！”
　　“为什么？”******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在旗子中间加一条杠子，把旗子一劈两半，这不是分裂国土嘛。而且，在中国人的意识里，杠子从来也不代表河流啊。杠子代表什么？代表孙悟空的那根金箍棒。你可小心呀，人家要骂你们是棍子。”
　　******沉默了，他抽着烟，眼光有些失神。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有道理，有道理，”******点着头，“你赞成哪一个呢？”
　　“我赞成复字三十二号，就是有五个五角星的那个图案。支持这个图案的人也不少，只是有些人不同意四个小星代表四个阶级的提法。”
　　“唔……”******抽着烟，看着眼前的烟雾，“提法不妥可以修改。还是找些人商议一下吧。”
　　9月25日晚8点，******在中南海召集了关于国旗、国徽、国歌、纪年、国都问题协商座谈会。出席座谈会的有周恩来、郭沫若、茅盾、黄炎培、陈嘉庚、张奚若、马叙伦、田汉、徐悲鸿、李立三、洪深、艾青、马寅初、梁思成、马思聪、吕骥、贺绿汀等。周恩来首先介绍了国旗讨论的基本情况。
　　“国旗的应征稿件：1920件，图案2992幅。经过大家的充分讨论，现在意见集中在复字四号和复字三十二号之间。赞成复字四号的人基本上都是肯定它有黄河，有民族特点；而对复字三十二号的主要批评，则集中在四个星代表四个阶级的解释上。现在，请大家畅所欲言。”
　　一些与会者纷纷发言，各抒己见。******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做了发言。
　　“过去，我们脑子里老想在国旗上画上中国特点，因此画上一条，以代表黄河，其实，许多国家的国旗也不一定有什么该国的特点。苏联国旗上的镰刀斧头，也不一定就代表苏联特征，哪一国都有镰刀斧头。英、美的国旗也没有什么该国特点。”******拿起一张五星红旗的图案，“大家都说这个图案好。中国革命的胜利就是在共产党领导下以工农联盟为基础，团结了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共同斗争取得的，这是中国革命的历史事实。我看这个图案反映了中国革命的实际，表现了我国革命人民的大团结。现在要大团结，将来也要大团结。现在也好，将来也好，都要又团结又革命。因此，我看这是一个比较好的图案。”
　　******的发言引起了丰泽园里的一片掌声。
　　南洋侨领陈嘉庚站了起来。他穿着米黄色的西服，扎着暗红色的领带，戴着金丝边眼镜，背头梳得很整齐，里面已经有不少银丝了。看上去，既富态，又威严。
　　陈嘉庚75岁，字科次，福建同安县集美社人。马来西亚及新加坡地区著名华人企业家，1937年被推选为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主席。1947年组织了新加坡华侨各界促进祖国和平民主联合会。
　　“我刚从东北参观回来，我很关心国旗问题。辛亥革命胜利后，孙中山在南京就职，公决用五色国旗，代表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立国之义。到了蒋介石国民党政府，却把青天白日的党旗当做国旗，这是我最不满意的。1940年，我到了重庆，对国民党批评这件事，他们不接受。我完全赞成毛主席讲的复字三十二号的国旗图案。”
　　“我觉得复字三十二号图案很好，多星代表人民大团结，红色代表革命，表示革命人民大团结。”清华大学教授、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也站了起来。
　　复字三十二号图案在鼓掌声中通过了。
　　复字三十二号图案的作者叫曾联松，32岁，浙江瑞安人。1936年考入中央大学经济系。后参加抗日救亡联合会，投身革命。1938年参加中国共产党，从事地下活动。不久，曾联松收到了中央人民政府办公厅的一封信。
　　曾联松先生：你所设计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业已采用，兹赠送人民政协纪念刊一册，人民币五百万元（合后来的五百元——编者注）作为酬谢你对国家的贡献……
　　国歌的应征稿件632件，歌词、歌谱694首。其中不乏名家的作品，但缺乏众望所归的佳作。第一个在讨论会上打破僵局，提议用《义勇军进行曲》做代国歌的既不是诗人，也不是作曲家，而是著名画家徐悲鸿。他在法国留过学，法国国歌《马赛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认为《义勇军进行曲》与《马赛曲》一样，都是在民族的危亡时刻诞生的，都很悲壮，都曾经鼓舞过人民的斗志。
　　“徐悲鸿先生的这个建议很好。”周恩来首先响应，“《义勇军进行曲》雄壮而豪迈，很有革命气概，而且节奏鲜明，适于演奏，也适于大家演唱，做国歌是合适的。”
　　“徐悲鸿先生的这个建议我赞成，”梁思成说，“我想起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听见有人用口哨吹《义勇军进行曲》，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骑自行车的美国青年。这说明这首歌受到很多人的喜爱，用它代国歌很好。”
　　“国歌应该有历史背景，像《马赛曲》、《国际歌》在法国大革命和苏联十月革命中唤起了广大人民。”宗教界代表刘良模说，“《义勇军进行曲》产生于抗战时期，唤起民众抗日。用这支歌做国歌可以纪念中国新音乐运动的创始人聂耳。同时，这支歌在国际上也有地位。我在美国时见到黑人歌手罗伯特，他说他爱唱《义勇军进行曲》，美国的中小学生也会唱这支歌。他问，这是不是你们的国歌？可见《义勇军进行曲》在国内外都获好评，具有做国歌的价值。但歌词可以另拟。”
　　“同意歌词另拟。新中国就要成立了，中华民族已经作为一个伟大的民族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了，而《义勇军进行曲》的歌词中却有‘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这样不符合现在情况的句子，应当进行修改。”
　　“这首歌在抗战中起过巨大的鼓舞作用，尽管现在新中国成立了，但今后还可能有战争，我们要居安思危。”周恩来坚持说，“要么就用旧歌词，这样才能激起感情，修改了的歌词唱起来就没有这种感情了。”
　　“我国人民经过艰苦斗争，”******说，“虽然全国快解放了，但还是受帝国主义的包围。不能忘记帝国主义对我们的压迫。我们要争取中国完全独立、解放，还要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所以，还是保持原歌词好。”
　　大家热烈鼓掌表示赞同。
　　在这次座谈会上，除国徽一项决定继续由原小组设计外，其他均获一致意见。
　　1949年9月26日中午11点半，在北平东交民巷六国饭店举行了一个特殊的午宴。参加宴会的是二三十位老人，他们都是政协代表，绝大多数过了古稀之年。他们事先都收到了周恩来、林伯渠联署的请柬。上面写道：“并商谈重要问题”，可见，吃饭并不是这次午宴的主要目的。
　　客人们坐定之后，菜还没有端上来，主持宴会的周恩来就让人关闭了餐厅的大门，并做了一个简短的讲话。
　　“今天请来赴宴的，都是辛亥革命时期的长辈。有三几位不是，来听长者的发言。我国有句老话，叫‘请教长者’，今天的会就是如此。在我们的文件上，在国号‘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下面有个括弧，里面有‘简称中华民国’这几个字。对这个简称有两种意见，有的说好，有的说不必要。常委会特叫我来请教老前辈，看看有什么高见。老前辈对‘中华民国’这四个字，也许还有点旧感情。”
　　71岁的黄炎培，短短的头发，胖胖的脸，嘴巴上下光溜溜的没有胡须，不是中国人概念中的典型老人形象。他首先发言。
　　“我国的老百姓，教育很落后。感情上习惯了用‘中华民国’，一旦改掉，会引起不必要的反感。留个简称，是非常必要的。政协三年一届，三年之后再把这个简称除掉，并无不可。”
　　72岁的何香凝是与会老人中唯一的女性，她和丈夫廖仲恺与孙中山的亲密战友关系，使她对“中华民国”这个国号情有独钟。她紧接着黄炎培发言。
　　“‘中华民国’是孙中山先生革命的一个结果，是用许多烈士鲜血换来的。关于改国号问题，我个人认为，如果能照旧用它，也是好的。如果大家都不赞成，我就不坚持我的意见了。”
　　黄炎培、何香凝的意见当场就引起了反驳。周致祥是清朝末年的进士，可以说是清朝遗老，伯夷叔齐式的人物，在辛亥革命后隐居三十八年，一生不承认中华民国的国号。既然如此，他态度的激烈就是可以想见的了。
　　“我反对仍要简称，什么‘中华民国’，这是一个祸国殃民、人民对它毫无好感的名称。二十多年来，更是被蒋介石弄得不可言状了。我主张就用‘中华人民共和国’，表示此次人民革命和辛亥革命的性质各不相同。”
　　司徒美堂81岁，原名羡意，字基赞，广东省开平人，著名美洲侨领，洪门领袖，中国致公党创始人。他白白的胡子，白白的眉毛，两只眼睛极有神，显露着倔强的精气神，自有一种威严。听了前几位的发言，他激动得坐不住了。
　　“我没有什么学问，是个粗人。我参加了辛亥革命，尊重中山先生，但对‘中华民国’这四个字，则绝无好感。理由是——中华‘官’国，与‘民’无涉。二十二年来，更被蒋介石与CC派弄得天怨人怒。试问，共产党所领导的这次革命是不是跟辛亥革命不同？如果不同，那么就应当抛掉‘中华民国’这块烂招牌。国号是一个极其庄严的东西，改就要一次改好。为什么要留个尾巴，三年之后再去掉？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不行。’如果仍然叫‘中华民国’，何以昭告天下百姓？我们好像偷偷摸摸似的，革命胜利了，连国号也不敢改。我坚决反对用什么简称，坚决主张光明正大地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全称。”
　　司徒美堂掷地有声的发言引起了餐厅里的一片掌声。以敢说话著称的马寅初也站起来发言。他在重庆的时候，曾在大会上当着国民党官员骂那些贪官贪污是为了给孙子买棺材。
　　“我完全拥护司徒先生的主张，括号里的简称不伦不类，应该去掉。”
　　“我也反对用什么简称。”张澜捋着长髯说。
　　“我附议。”全国工商界首席代表陈叔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