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岂止是坐怀不乱

作者:秦俊 字数:14749 阅读:39 更新时间:2016/06/09

第十三节:岂止是坐怀不乱


   西施紧紧地搂住范蠡脖子:“大哥哥,女人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贞节,今夜你就把它拿去,因为它是属于你的!”
  等西施返回美人宫的时候,勾践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半个时辰。一国之王,日理万机,却为了一个乡村女子的到来,硬等
  了半个时辰……郑旦突然扭过头来,朝西施肩上擂了一拳:“施妹,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送走了文种,范蠡牵着西施的手,双双回到了卧室。一进门,西施便攀住范蠡的脖子,向他脸上使劲吻了几口说道:“
  大哥哥,文大夫说今晚让咱俩成亲,是吗?”
  范蠡没有应腔。“大哥哥,您今日咋不高兴?”
  范蠡苦笑一声道:“高兴,见了小妹岂能不高兴?”
  “不,您不高兴,您好像还哭过。”西施双手捧住范蠡的脸,很认真地说道。
  “我……”范蠡心中一酸,泪又流了出来。
  “您哭了,您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小妹。”
  “我,唉!”
  “大哥哥,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出来,别憋坏了自己。”
  “其实……”
  “我不要其实,我要您把事情说出来。小妹即使帮不上忙,也不至于坏您的事呀!”
  “好,我说。”范蠡长叹一声道,“小妹,你知道文大夫选你们来做什么?”西施如实回道:“我不知道。”“
  他选你们来,是要把你们送给夫差的。”范蠡恨声说道。
  “夫差,是吴国那个夫差吗?”
  “正是。”“
  我可不去,我已经有了丈夫。除了大哥哥之外,我谁也不嫁。”西施坚定地说道。
  范蠡又是一声长叹:“不嫁不行啊,这不单单是文大夫,也是大王的意思。”
  “谁的意思也不行,我心中只有一个大哥哥!”西施一边说一边抱紧了范蠡的脖子,生怕他跑了似的。
  范蠡双手搂住她的纤细轻柔的玉腰,越搂越紧。不知是谁主动,四片热唇贴在了一起。吻,使劲地吻,吻了一个昏天
  昏地。吻累了,西施将头伏在范蠡的肩上,小声问道:“大王真的要把我们姐妹四个送给夫差老贼?”
  “嗯。”
  “您有没有告诉大王,说我是您的妻子?”
  “说了。”
  “说了他还要小妹嫁给夫差?”
  “嗯。”
  西施忽地将头仰起,恨声说道:“昏王,比殷纣王还要……”
  范蠡慌忙将她的小嘴捂住。西施使劲将范蠡的手掰开,倔犟地说道:“我就是要骂,我不只骂他,连他的祖宗八代也
  要骂!”
  范蠡不再捂她的嘴,反而附和道:“你骂吧,放开地骂吧,作为一国之王,想征服他的敌国,就该真枪真刀地去打。他
  可好,自己不上阵,也不让文臣武将上,反让几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上,实在有些让人瞧不起!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亲
  自上阵能行吗?咱越国和吴国比,咱越国就像侏儒,吴国呢,吴国就像一个彪形大汉。不打则已,一打,咱越国必亡。咱
  越国若是亡了,咱的一切一切都成了吴人的,包括你。到那时,夫差若是要你做他老婆,你不依也得依。小妹……”范蠡
  将她使劲搂了一搂说道:“哥知道你爱哥哥,可哥是越国的大夫,哥自从踏进越国的那一天起,哥就把自己与越国紧紧地
  捆在一起。越存哥存,越亡哥亡。为了大王,为了越国,为了你的父老乡亲,也为了你的大哥哥我,请你委屈一下自己,
  去吴国。去做咱越国的卧底,去迷惑夫差,去挑拨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窝里斗,斗一个昏天昏地……”
  西施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您不要说了,我没那本事,我也没那么坏!”
  范蠡这才意识到,话说得有些多了,也有些急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突然要她变成一条吃人的美女蛇,莫说西施,
  不论换作谁,也接受不了。他嘿嘿一笑道:“小妹,咱俩怕是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
  “嗯。”
  “你进入美人宫多久了?”
  “一个月。”
  “每天都做些什么?”
  “学唱歌,学跳舞,学宫中的礼仪。”
  他俩一问一答,西施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忽听卧室外有人轻声喊道:“范大夫,该用晚餐了。”
  范蠡道:“是伯辛吧,让他们把饭端进来。”
  “多做了几个菜,卧室怕摆不下。”伯辛回道。
  “那就拣四个精致的端进来。”
  “是。”不一刻,两女婢一前一后,端进两荤两素。当然,酒是少不了的。不只有酒,连蜡烛也换成红的。西施
  吃不下去,范蠡也吃不下去,更不用说喝酒了。二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不动,也不说话,可那泪水从未干过。香案
  上的红蜡烛快要燃尽了,变成了一堆血红的蜡泪,火焰越来越暗淡。西施把脸上的泪水一擦,举樽说道:“大哥哥,既然
  文大夫说让咱俩今晚成亲,咱不能浪得虚名。喝,咱俩先喝一樽合卺合卺:古代夫妇成婚的一种仪式。酒,之后的话就别
  让小妹再说了。”
  范蠡道:“好。”
  喝过了合卺酒,二人又碰了六樽。西施不胜酒力,满脸绯红,举樽说道:“大哥哥,小妹这一生就爱过一个男人,这个
  男人便是您。来,咱俩再干一樽。”
  范蠡道:“好。”
  “再干一樽。”
  “好。”“再干一樽。”
  “小妹,你不敢再喝了。”范蠡劝道。
  “不,我要喝他个一醉方休。”西施端起酒樽,一仰脖子,灌下肚去。“大哥哥,大哥哥!”西施醉眼蒙眬地说道
  ,“小妹还是那句老话,小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便是您。您爱不爱小妹?”
  “爱!”范蠡双手挽住她的胳膊。
  “大哥哥,您若真爱小妹,您就帮小妹宽去衣服。”
  “好。我宽。”范蠡笨拙地为西施宽衣。不是笨拙,是他太激动了,激动得两手发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西施的衣
  服一一脱去,一个洁白如玉的胴体展现在他的面前。
  西施乜斜着眼瞅着范蠡:“您也脱呀!”
  “好,我脱。”范蠡飞快地脱去了身上的衣衫,一件又一件,直到一丝不挂。
  西施紧紧地搂住范蠡的脖子:“大哥哥,女人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贞节,这是她的第二生命。这条生命只能献给自己最心
  爱的人,今夜您就把它拿去,因为它是属于您的!”
  “好!”范蠡将西施平放在榻上,朝她身上压去。
  两个赤裸裸的躯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西施开始呻吟了,她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范蠡的后背,脸色潮红,星眼迷离……
  可是,就在她如痴如醉期待着的时候,范蠡退却了。范蠡长叹一声,从她肚皮上爬下来。西施大惑不解,惶恐地
  问道:“大哥哥,您这是怎么了?”
  范蠡一脸痛苦地说道:“小妹,我不能拿走你的贞节。”
  “为什么?”
  “夫差身为一国之王,睡过的女人数不胜数。我若拿走了你的贞节,夫差一旦发现你不是处女,他必然恼羞成怒。他若一
  怒,肯定不会饶你,你若一死,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我不能为了自己一时之欢愉而送了你的命,坏了大王的大
  事!”
  西施无话可说,翻身抱住范蠡,嘤嘤地哭了起来:“大哥哥,您处处想着小妹,想着越王的灭吴大计,您何时也想一想自
  己?”
  范蠡抚摸着她的秀发,无限深情地说道:“只要你好,只要你安全归来,只要你还愿做我范少伯的妻子,吾复何求?”一
  边说,一边搂紧了西施。二人你搂着我,我搂着你,皮贴着皮,肉贴着肉,无一丝邪念。先是鸡鸣,继之鸟叫,太阳也跑
  过来凑热闹,隔窗射了进来。
  “范大夫,宫车已经来了。”伯辛隔门喊道。
  范蠡回道:“知道了。”回答过之后,立马将热唇贴向西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条香舌互相搅动着。直到伯
  辛又催了两次,二人才停止了接吻。
  “大哥哥,咱俩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呀?”
  “一个月之后的今天。”
  “这么久呀?”
  范蠡叹道:“官身不自由呀!大王要子禽兄掌政,我掌军。军队自夫椒山之战后,元气大伤,战船和战车皆为吴军所毁
  。这军要扩,这船要修,这车要造,一天到晚,忙得我晕头转向,大王要我一个月向他禀报一次。也就是说,每隔一个月
  我才能回到会稽一次。只有我回来的时候,咱俩才能相见。”
  西施轻轻颔首道:“小妹理解您。”
  她又搂住范蠡,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吻,这才爬将起来,慢慢地将衣服穿上。她走了。她恋恋不舍地走了。将至门
  口的时候,突然反身,搂住范蠡的脖子,又吻了一口说道:“大哥哥,一个月之后的今天,您一定要派人去美人宫接我。
  ”
  “一定。”
  “您说话可要算数。”
  “算数,一定算数!”她这才将双臂从范蠡的脖子上慢慢地抽了回来,很不情愿地转过了身子。
  谁知,那一双玉足刚迈出又缩了回来,转身问道:“大哥哥,不等您回来,他们要是把俺们送走了咋办?”
  “不会。”
  “您咋这么肯定呢?”
  “姑苏台的扩建,少说也得四年,这是其一。其二,你们这四个姑娘,全是来自乡村,需要培训,不仅要教你们唱歌、跳
  舞、识字、作诗、宫中礼仪和琴棋书画,还得教你们床上功夫。你别脸红,也别捂耳朵,这是很实在的问题。除了这六项
  内容之外,还得让你们了解吴国,了解吴国的历史、山川、物产、名胜和风土人情。还得了解夫差,了解夫差的好恶和秉
  性脾气,了解夫差的大臣,了解这些大臣对咱越国的态度。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心中有数,才能不动声色地俘虏夫差、战
  胜夫差。让其荒淫,让其昏聩,让其君臣相疑,让其百姓怒他、骂他、造他的反,也包括军队。果真那样,吴国不用我打
  ,它自己便会灭亡。”
  西施频频颔首:“小妹知道了。”说毕,又和范蠡接了一个响吻,方才离去。
  范蠡将她送到堂下,小声叮嘱道:“咱俩的事,谁也不要告诉,包括郑旦她们。”
  “为什么?”
  “你们要一块儿去吴,怕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引起夫差的猜疑和反感。”
  “好吧,我听您的。”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对西施来说,就像度过了十年。他来了。她的大哥哥如约而至。范蠡
  的车刚停下,寺人便把西施带了出来。她一上车,张开双臂,向范蠡扑去,四片热唇,立马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
  你。这一夜,他二人仍然相互搂抱着,说着情话,直至太阳出来,仍然无一邪念。自此,每月他俩便要会上一面。不,
  不是一面,是一夜。月复一月。到了第十二个月的时候,太阳照住了屁股。负责接送西施的伯辛,已经在门外催了三
  次,西施还是不肯起床。不只她自己不起,她也不让范蠡起,两条玉臂紧紧地缠着范蠡的脖子,乞求道:“再睡一会儿,
  再稍睡一会儿吧。”
  范蠡小声说道:“傻妹妹,听说大王今日要亲自给你们授课,你不能去得太晚呀!”
  “小妹知道。”
  “既然知道,你就该快些起床才是。”
  西施将小嘴一撅说道:“您只知道催我起床,您可知道,再有二十三天,我就要走了。这中间,您又不能回来。”
  “谁说我不能回来?我不只回来,还要亲自送你上船。”
  “送还不如不送哩。”
  “为什么?”
  “那一天,送的人一定很多,何况,旦姐她们也在船上,莫说搂了、亲了,连个话也不能说,那心中的滋味,比刀子剜还
  要难受!”
  范蠡道:“不送也行。但我必须回来,提前一天回来,陪你在会稽山好好玩一玩……”
  “可不许骗我!”西施向他吻了一口说道。
  “我何时骗过你?小懒虫,不要耍赖,快快起床吧。”范蠡轻轻拍打着西施圆润的后背催促道。
  “您扶我起来。”西施撒起娇来。
  “好。”
  “您得帮我穿衣。”
  “好。”
  等西施返回美人宫的时候,勾践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半个时辰。听课的人,已经由二十人减为四人,而她又是这四人之中
  最重要的一员。她不到,那课讲给谁听呀?一国之王,日理万机,却为了一个乡村女子的到来,硬等了半个时辰,可他竟
  然没有发怒。不只没有发怒,闻听西施回来了,一脸欢喜之色。他原本要讲越国历史的,登上讲台后又变为《东周东周
  :朝代名。从公元前770年周平王东迁洛邑(今洛阳),到公元前256年被秦国所灭为止。忠义传》。“所谓忠,首先得
  忠于君王,忠于国家,忠于主人。自周平王东迁洛邑至今,已经走过了二百九十一个春秋。在这二百九十一年里,有不少
  仁人志士,为了他们的君王,为了他们的国家,为了他们的主人,或赴汤蹈火,或以命相殉,或吃尽了苦头、饱尝了艰辛
  ,创作了一曲又一曲悲壮的忠义之歌。今天,寡人所要讲的第一个忠义之士,叫做弘演,卫国人。“卫国自卫武公立国
  ,历经一百四十四年,传了七个国君,方传给卫懿公。这家伙在位九年,懈乐怠傲,不理国政,不恤百姓,最好的是羽中
  一物,其名曰鹤。懿公所养之鹤,多达数百,皆有品位俸禄,上者食大夫俸,次者食士俸。懿公若出游,其鹤亦分班从奉
  ,命以大轩,载于车前,号曰‘鹤将军’。养鹤之人,亦有常俸。厚敛于民,以充鹤粮,民虽饥冻,全不抚恤。周惠王九
  年,北狄北狄:狄,古族名。亦作翟。春秋前,长期活动于齐、鲁、晋、卫、宋、邢等国之间。公元前7世纪时,分为赤狄
  、白狄、长狄三部,各有支系。因为他们主要居住在北方,故又统称北狄。出兵侵卫,卫军恨懿公重鹤轻人,不战而溃,
  北狄兵长驱直入,懿公不自量力,驱车迎战,战于荥泽,被狄军砍为肉泥。有一贤大夫名叫弘演,出使陈国归来,闻懿公
  死于荥泽,往觅其尸。一路看见骸骨暴露,血肉狼藉,不胜伤感。行至一处,见大旆旆:泛指旌旗。倒于荒泽之旁,弘演
  曰:‘旆在此,尸当不远矣。’未数步,闻呻吟之声,前往察之,见一内侍折臂而卧。弘演问曰:‘汝认得主公主公:称
  谓,各诸侯国大臣称其国君为主公。薨处否?’内侍指一堆血肉曰:‘此即主公之尸也。吾亲见主公被杀。为臂伤疼痛,
  不能行走,故卧守于此,欲待国人来而告之。’弘演视其尸体,俱已零落不全,唯一肝完全。弘演对之再拜,大哭。乃复
  于肝前,行礼如生时。事毕,弘演曰:‘主公无人收葬,吾将以身为棺耳!’嘱从人曰:‘我死后,埋我于林下,俟有新
  君,方可告之。’言毕,拔出佩剑,自剖其腹,手取懿公之肝,纳于腹中,须臾而绝。……”讲着讲着,勾践的眼圈红
  了:“如此一个昏君,弘演居然以腹为棺,要是一个明君呢?还有那个小内侍,怎么不生在咱越国呢?”
  他一边问一边向台下扫去,见这四个美人儿一脸悲伤,尤其是西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好了,好了!咱不讲弘演了
  ,咱讲一讲晋国的介子推……”
  介子推的大名,四个美人儿并不陌生。何也?清明前一天是寒食节,寒食节这一天,无论是中原列国,还是远离中
  原的吴国和越国,都不能举火,为之冷食。据说,这是因介子推之故。晋文公重耳,未曾为君之时,先是遭到父君献公的
  迫害,后又遭到其弟惠公的迫害,在国外流浪了十九年。其间,曾流浪到卫,卫文公不让入城,一路行至五鹿,又被村夫
  耍笑了一顿,又气又饥,不能行走。随行者介子推,割股煮羹以进。及至重耳为君,大封功臣,以从亡者为首功,独独忘
  了介子推。邻人解张为介子推打抱不平,悬书宫门。子推闻之,背负老母躲进绵山。晋文公读了解张之书,又惭又愧,亲
  去绵山寻找介子推。子推不肯相见。文公令军士举火焚林,想以此逼介子推出来。谁知,子推终不肯出,母子相抱,死于
  枯柳之下。文公见之,为之流涕,命葬于绵山之下,立祠纪之,并改绵山为介山。后世于绵上立县,谓之介休,言介子推
  休息于此也。焚林之日,乃三月五日,清明之候候:五天为一候,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四时谓之岁。。国人思慕子
  推,以其死于火,不忍举火,为之冷食一月,后渐减至一日。
  勾践轻叹一声说道:“介子推在主人饥饿的时候,割股烹之以献。寡人很想知道,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四位美人儿将以
  何处?”
  西施毫不犹豫答道:“学习介子推。”
  “你呢?”勾践指了指郑旦。“小奴也是。”
  勾践指了指移光和旋波,二人齐声道:“学习介子推。”
  勾践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讲道:“寡人所要讲的第三个忠君爱国之士,姓解,名扬,晋景公时为晋国的大夫。不知四
  位美人儿听说过他的大名没有?”四美人儿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起将脸转向勾践,轻轻地将头摇了摇。“周匡
  王五年,郑国迫于楚庄王的淫威,叛晋而附楚。晋灵公恨之,命相国赵盾统率晋、陈、蔡、卫、曹五国之兵,共五万余人
  ,并战车七百乘,以老将解扬为先锋,气势汹汹地杀向郑国。郑国惧,遣使向楚国求救。楚庄王遣司马司马:官名,掌军
  政及军赋,西周置,为六卿之一。春秋时各国沿置,但地位和职掌不同。楚国司马为最高武官,其地位与令尹(相国)等
  。晋国司马之地位则低一些,“晋国作三军,每军各置司马,其地位在三军将佐之下”。蒍贾,率战车三百乘以救郑,与
  联军战于北林,联军大败,解扬为楚军所获,被押到楚都。楚庄王久慕其名,笑而释之。十四年后,楚庄王伐宋,将宋之
  国都睢阳城团团围住,造楼车高于宋都,日夜攻打。宋遣使求救于晋。晋惧楚,不敢救宋,可又不想失去宋,遣解扬为使
  ,谎称晋兵已发,让宋坚守。解扬受命之后,微服奔宋,为楚军所获,献于庄王。庄王认得解扬,问曰:‘汝来何事?’
  解扬曰:‘奉寡君之命,来谕宋军,晋兵已发,让其坚守待救。’楚庄王曰:‘尔前北林之役,汝为我蔿贾所擒,寡人不
  杀,放汝回国,今番汝又来自投罗网,照理该杀。但汝若肯听寡人之言,寡人不仅赦汝死罪,还可封以高官。’解扬道:
  ‘不知大王,想让末将做些什么?’庄王曰:‘寡人将你送到睢阳城下,汝只需对宋军说道,晋国中有事,急切不能相救
  ,恐误你国之事,特遣我口传相报。如此,则宋人绝望,必然出降。事成之日,当封汝为县公县公:县,地方行政区划名
  。始于春秋时期,最初设置在边地。秦、晋、楚等大国,往往把新得的土地置县。到春秋后期,各国才把县制逐渐推行到
  内地,而在新得到的边远地区置郡。郡的地位在县下。故晋国简子说:“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公,古爵位
  名。为五等爵(公、侯、伯、子、男)的第一等。县公,一县之最高长官,但楚国的县公,其地位远比他国和后世的县令
  、县长要尊,因为楚君自称为王,它的县公就像周天子属下的诸侯,也就是列国之君。,留仕楚国。’解扬佯许之,曰:
  ‘喏。’庄王升解扬于楼车之上,解扬高声叫道:‘城上的宋人听着,我乃晋国使臣解扬也。被楚军所获,使我诱汝出降
  。汝切不可!我主公亲率大军来救,不久至矣。’庄王忙命人将他牵下楼车,责之曰:‘尔既许寡人,而又背之,尔自无
  信,非寡人之过也。’叱左右斩讫报来。解扬全无惧色,徐声答曰:‘臣未尝无信也。臣若全信于楚,必然失信于晋,假
  使楚有臣而背主之言,以取悦于外国,大王以为信乎?不信乎?臣请就诛,以明楚国之信,在外不在内!’庄王叹曰:‘
  忠臣不怕死。’子之谓矣!释之使归。”
  勾践一双小而有神的眼睛,在四美人儿脸上一一扫了一遍问道:“汝等听了解扬的故事,有何感想?”
  “钢刀加项,解扬不改初衷,解扬是个真忠臣!”西施道。
  “说下去。”勾践道。
  “解扬假意听楚,骗得了楚庄王的信任,把晋君之命,如实地传给宋人。可见,说谎并不可耻,关键是看你在何种场合下
  说,为什么说。”西施又道。
  “说下去。”勾践以目鼓励道。
  “谎说得好,是智慧的表现。”
  勾践双掌一拍道:“西施姑娘这一番话,说得太好了。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不辱寡人之使命,尔等到了吴国,要学会
  说谎。”
  四美人儿异口同声道:“奴婢遵旨。”
  “好,很好。寡人已经讲了三个忠义之士,内中有两个都是晋国人,下边要讲的程婴,也是晋国人。程婴的故事,不知四
  位美人儿听说过没有?”
  郑旦甜声答道:“小奴听说过。”
  “既然郑旦姑娘听说过,那就请郑旦姑娘站起来给大家讲一讲。”
  郑旦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口吐珠玑道:“程婴和他的好友公孙杵臼是晋相赵盾的门客,赵盾及其儿子赵朔对他俩很看重
  ,后来虽说他们离开了赵家,但对赵家一直是心存感激。奸臣屠岸贾,与赵家是世仇,买通太史,通过占卜,以鬼神的名
  义,说动晋景公,诛了赵朔满门。是时,因赵朔的夫人庄姬在宫中待产,逃过了这一劫。屠岸贾不敢杀庄姬,可他敢杀庄
  姬的儿子。且扬言,若生男孩,让他活不过当天。这事让程婴和公孙杵臼知道了,两人一商量,决定要想办法保住赵家的
  骨血。几经周旋,经过司马韩厥之手,他们救出了庄姬所产的男婴——赵武,藏于公孙杵臼家中。屠岸贾听说赵武被人救
  走,大怒,遣千人四处搜捕,还张贴了上万张悬赏令——有捉得赵武者,赏黄金三十镒;有知其藏匿之地而举报者,赏黄
  金二十镒。看起来,藏不是办法,也藏不住,公孙杵臼忙找程婴商量:‘老弟,我问你,死和养育孤儿,哪一个更难一些
  ?’程婴答道:‘养育孤儿更难一些。’公孙杵臼道:‘那好,把容易的事情留给我,你来抚养孩子。’程婴不解:‘你
  这是什么意思?’公孙杵臼回道:‘我去找一个婴儿来冒充赵武,然后你去告发我,屠岸贾必然把我和假赵武杀掉。之后
  ,他就不会再追捕了。我死了,这抚养赵武的任务就落在你的身上。’程婴想了一想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
  那和赵武一般大的婴儿哪里去找?就是找到了,平白无故地让他去死,也有些缺德。我新生一儿,与赵武诞期相近,可以
  代之。然兄既有藏孤之罪,必当受诛,兄先我而去,我心何忍?’说毕,泣下不止。杵臼怒曰:‘此大事,亦美事,何以
  泣为?’程婴当即收泪。夜半,程婴抱其子付与杵臼,换回赵武。翌日午,程婴进都去见屠岸贾,告之‘赵武’藏身之处
  。屠岸贾率甲士三千,赶到公孙杵臼家中,将假赵武及公孙杵臼一并杀死。程婴因‘告密’有功,获黄金二十镒。因他‘
  卖主求荣’,邻人甚为不耻,讥笑者有之,谩骂者有之。行之于路,路人侧目,甚而直唾其面。居之家,飞砖飞瓦不断。
  程婴从不辩解,也从未口出半句怨言。直到十四年后,在韩厥的周旋下,晋景公之子晋厉公为赵朔平反昭雪,世人才知道
  程婴之贤、之屈。”郑旦话音刚落,勾践便向西施问道:“你对程婴救孤这件事怎么看?”
  西施不假思索地回道:“难得的义士。”
  “为救主公之孙,公孙杵臼舍其命,程婴舍其子,这二人你看孰最可敬?”勾践又道。
  西施道:“程婴。”
  “为什么?”
  “命固然重于儿子,但舍其命痛在一时。舍其子,养之孤,痛其一生。世人的误解、责骂,让人生不如死!”
  勾践把头点得如鸡啄米:“说得好,说得好。就拿汝等这一次去吴来说,吴王一度灭了咱们的越国,此仇不共戴天,而汝
  等还要去服侍他,认贼作父,简直是猪狗不如……凡是听到这种话,你们要冷静,千万不能发火。终于有一天,汝等会像
  程婴一样……”
  他突然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多了,忙将话题一转说道:“四位美人儿,说到东周的历史,说到忠义之士,除了寡人刚才
  所提到的这几位,你们知道还有谁吗?”
  西施当先回道:“秦相百里奚。”
  勾践笑眯眯地问道:“他的忠义表现在什么地方?”
  西施道:“他仕于虞,为大夫,虞君并不怎么看重他,但当虞国为晋所灭的时候,虞君被迫去晋为俘。虞之文武大臣,
  不降即逃,唯有百里奚甘做虞君之仆,跟他入晋。晋献公知其贤,遣降将舟之侨劝说百里奚仕晋,许以高官。百里奚道:
  ‘出亡不适仇国,况仕之乎!’婉言拒之,晋献公一怒之下,让他做了女儿的随嫁奴仆。”
  “嗯,百里奚算一个。还有没有?”勾践问。
  “有。”
  “谁?”
  移光站了起来:“齐国的逢丑父,所救之君是齐顷公……”说毕,也坐了下去。
  “还有没有?”勾践又问。
  “有。”
  “谁?”
  旋波站了起来:“齐国的田夫,所救之君是齐景公……”说毕也坐了下去。
  勾践将四美女又逐个儿扫了一遍,略略将声音抬了一抬问道:“还有没有?”四美女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一齐将头摇了
  几摇。
  “还有,这个人是咱越国的大夫,汝等也曾见过他……”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大哥哥,大王说的一定是大哥哥!西施差点叫出声来。她不由自主地将头扭向了郑旦,见她手托
  下颌,凝目而思。不只郑旦,移光、旋波亦是如此。郑旦突然扭过头来,朝西施香肩上擂了一拳:“施妹,我知道这个
  人是谁!”
  这话,把西施吓了一跳,她为什么冲着我说,难道她知道我和大哥哥之间的秘密?可大哥哥一再叮嘱我,要我严守这个
  秘密,她这么一来,岂不要把这个秘密暴露出来?阻止她,想办法阻止她。还没等她把办法想出来,郑旦已经把范蠡抛了
  出来。
  “范蠡范大夫,大王所说的这个人一定是他!”郑旦一脸兴奋地说道。
  勾践重重地点了点头:“郑旦姑娘猜得很对,这个人正是范大夫!”遂将范蠡在吴国的所言、所行,仔细地讲了一遍。
  讲着讲着,眼泪流了出来。他哽咽着说道:“诸位,说老实话,寡人在未曾入吴为奴之前,不是一个明君,喜美色,喜狩
  猎,喜游历,干了不少荒唐事。对范大夫知而不用,用而不任。当咱越国面临灭亡之灾时,范大夫为了挽救寡人,挽救国
  家,苦口婆心,要寡人向夫差乞降,寡人不仅不听,还差点把他掐死。而他,依然对寡人忠心耿耿,寡人要他代寡人掌国
  ,他不掌,非要伴寡人入吴为奴,这一伴便是三年有余。三年多呀,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多?程婴救孤、养孤,从时间上讲
  ,要比范蠡伴寡人入吴为奴长一些。可他自由,有女人,有孩子,手中还攥了二十镒黄金。范大夫呢,他什么也没有,干
  的牛马活,吃的猪狗食,还得侍奉寡人,还得为寡人担惊受怕、排忧解难!在那种情况下,吴王当着寡人的面拉范大夫入
  仕,并以高官相许,这一下,可把寡人吓坏了。没有范大夫,寡人可怎么活呀?不由得伏地哀哭。汝道范大夫怎么回答吴
  王?”讲到这里,勾践卖了一个关子,故意把话停住。
  “怎么回答?”郑旦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说:‘臣闻,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败军之将,不敢语勇。罪臣在越不忠不信,不能辅佐越王为善,致得罪于大王
  ,蒙大王鸿恩,幸不加诛,君臣得以相保。入备扫除,出给趋走,臣愿足矣。尚敢望富贵哉?’吴王冷哼一声说道:‘子
  既然不愿移志,可仍归石室。’范大夫回曰:‘谨如君命。’”说到这里,勾践开心地笑了。四美女也跟着笑。
  “范大夫为了寡人,为了咱越国,吃人不能吃之苦,受人不能受之罪。只要他手中有的,只要寡人需要的,哪怕是他的命
  ,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关于这一点,在吴王加兵于越的时候,已经得到了证实。最近,他得了一件至宝,这块宝,
  他看得比他的生命还要宝贵,可寡人需要它,迫切地需要,他二话没说,双手献了出来。为此,他还在夜里不知哭醒了多
  少次!”
  “这不是讲的我吗?”西施既高兴,又心酸,两行热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她慌忙掏出帛巾去擦,郑旦用胳膊肘儿碰了碰
  西施,小声问道:“大王所说的这块至宝,是不是你呀?”
  西施假装没有听见,没有听见就无须回答。
  “诸位美女。”勾践又开始讲话了,“范大夫不是咱越国人,对咱越国尚且如此忠心。诸位呢,生于越,长于越,越国
  有你们的父母乡亲,有你们的祖坟。总之一句话,你们的根在越国。希望你们到了吴国之后,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都要为越国着想,一切想着越国、一切为了越国!还有,无论别人怎么议论吴王,你们要牢记,吴王对越国‘有恩’,对
  你们的大王我——勾践,‘有恩’!你们要好好地服侍他,导他跳舞、导他游猎、导他吃美酒佳肴。总之,要尽你们所能
  ,哄他高兴,哄他开心,哄他快乐!不过,吴国有个伍子胥,你们要多加提防。”他忽然抬高了声音问道:“寡人的话
  ,汝等记住了没有?”
  四美人儿异口同声道:“记住了。”
  “记住就好。寡人今日要为汝等设宴,不醉者不为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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