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几百年才出两个

作者:秦俊 字数:12554 阅读:46 更新时间:2016/06/09

第十四节:几百年才出两个


  说到贞操问题,范蠡恨声说道:“什么贞操?都是些屁话,我范蠡不在乎,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西施)。何况,你是为国
  献身,这是最宝贵的贞操!”
  “我,我想再见你一面。”说这话的时候,范蠡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夫差这么一揉,郑旦有些把持不住,仰起娇脸,朝夫差的龙口上吻去。二人嘴对着嘴,舌搅着舌,越吻越是动情。也
  许是化了装的缘故,范蠡牵着西施的玉手,在会稽山上转悠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没有被人认出来。西施生于苎萝江畔
  ,长于苎萝江畔,很少走山路。何况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时辰,累得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范蠡关心地问道:“要不,咱不转了,去前边密林中歇一会儿?”
  西施轻颔娇首。进密林不到两箭之地,有一棵大雪松,树下刚好有一个比石磙略大一些的青石头,面还是光的,他二
  人相依相偎着坐了下来。范蠡轻轻地抚弄着西施的秀发,轻声问道:“大王的课讲得如何?”
  “讲得很好,我都有些热血沸腾了。但过后一想,我却有些害怕。”
  “他都讲了些什么?”范蠡问。“讲的是《东周忠义传》。什么卫大夫弘演剖腹纳君呀,什么介子推割股啖君呀,什么
  程婴舍子救孤呀,血淋淋的,听了叫人害怕。”
  范蠡轻叹一声:“他讲的这几个人,都是东周史上大忠大义之人,是为臣为仆的楷模,只可惜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还讲到了晋国的解扬,楚庄王这人真逗,解扬骗了他,他也不恼,还把解扬放了。”西施又道。
  “你知道大王给你们讲解扬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们学会说谎。”
  范蠡道:“对。你们马上就要去吴国了,面对的是一群虎狼,不会说谎,不会讨好他们,就很难立足。”
  西施道:“这一点小妹知道。哎,他还讲到了您。”
  范蠡笑道:“他讲我什么?”
  “他讲您对他如何忠心,在吴国如何受苦,如何婉拒夫差的拉拢,如何帮他渡过难关。他把您说得比程婴还要伟大,他还
  要我们向您学习呢。”
  范蠡哈哈大笑道:“这个大王,比楚庄王还逗,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讲呀?”
  “为什么?”
  “他要你给我传话呢。”
  “就算这样,我也觉着大王讲得对。您的确有那么好,也对他一片赤心。不是小妹夸您,五年前,吴国大兵压境,咱们大
  王被迫向吴国称臣,去吴为奴,能不能活着回来,尚在两可之间。您又不是越国人,也不是他的爱臣,您却挺身而出,随
  他入吴,一去便是三年多。夫差以富贵诱您,您婉言拒之,似您如此忠君,如此仗义之人,天底下再也寻不出第二个,他
  不夸您夸谁!”
  “好,他应该夸,哥的心肝宝贝!”范蠡一边说一边向她额头上吻去。
  西施忙将两条玉臂,环钩住范蠡的脖子。
  “喂,大王给你们讲了课之后,还有没有人去讲?”
  “没有。”
  “那你们这几天都做些什么?”
  “嗨!千万别提了。一提我就来气。”
  “为什么?”
  “您先别问我为什么,您先给我说一说文大夫这人怎么样?”
  “是个好人,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好人。怎么了,他又惹你生气了?”
  “好个屁!作为一个大夫,首辅大夫,想灭吴你就正大光明地去灭,献什么灭吴七策,把咱俩生生拆散!拆散本已大错,
  又拿俺们几个弱女子赚钱,通告全国,说我有沉鱼之容。郑旦呢,有骊姬息妫骊姬息妫:骊姬者,骊戎主之女,晋献公之
  夫人,貌比息妫,妖同妲己;息妫者,息侯之夫人,目如秋水,脸如桃花,楚文王爱之,灭息国而纳息妫,以其脸似桃花
  ,又曰桃花夫人,三年不曾一笑。之容貌,兼妲己文姜妲己文姜:妲己者,殷纣王之王后,史称中国第一美女,《封神演
  义》说她是狐狸精所变;文姜,齐襄公之妹,《东周列国志》说她生得秋水为神,芙蓉如画,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
  之妖淫,见者无不销魂丧魂,颠之倒之。现住在美人宫中,只要出粟二斗,都可以去那里看上一眼,时间六天。第一天,
  来看我们的人,排了三里长队。第二天,变成五里,第三天变成了十里……说是六天,却延长到二十天。”
  范蠡又一次笑了:“这家伙,比计倪还精。”
  西施娇嗔道:“快把我气死了,您还笑哩。”
  范蠡朝她额头上吻了一口:“这有什么好气的,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文大夫这么一搞,把你们的知名度提高了,你应该
  感谢他,这是其一。其二,他这叫造势,如此兴师动众地‘展览’了你们二十天,夫差岂能不闻?他是在吊夫差胃口呢!
  ”
  经他这么一说,西施的气全消了,两片玉唇不由自主地贴向了范蠡的双唇。吻。狂吻,足足有两刻钟。西施累
  了,范蠡也累了,二人才不再接吻。
  “大哥哥,我明天就要去吴国了,您还会想我吗?”西施双手搂住范蠡的脖子问道。
  “好妹妹,哥哥永远想你、爱你,今生今世都会把你珍藏在心里。”
  “可是,我的贞操将要被人夺去呀!”
  “什么贞操?都是些屁话,我范蠡不在乎,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何况,你是为国献身,这是最宝贵的贞操!”
  “那么,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不是见不见面的问题。我们还要重聚,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还要相伴一生,直到地老天荒!”
  西施又一次吻向了范蠡的双唇。“大哥哥,咱们大概要等多长时间才能重聚呀?”
  “按照伍子胥的推算,大概得二十年……”
  “啊,这么长呀?”范蠡笑慰道:“长是长了一点,可到了那时,你会更加成熟,更加有韵味。伍子胥说咱越国,通
  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便可灭了吴国。他说这话的时候,距今已经六年了。”
  西施满面愁云道:“诚如此,那也得再等十四年呀!”
  范蠡将西施朝怀中搂了一搂:“你放心,莫说十四年,一百年哥哥也等。”
  “不,我不要你等,您是一个男人,您还肩负着延续你们范家香火的重任,不能没有女人。况且,您还是一个大夫,越
  王三令五申,女子十七岁之前,必得出嫁,男子二十岁之前,必得娶妻,您不能带头违背大王的诏令。”
  范蠡长叹一声道:“好,我听你的,先娶一个做妾,把正室的位置留给你。”说毕,低头向西施吻去。吻了一阵之后,
  范蠡问道:“你这一次去吴,心里是不是有点害怕?”
  西施面无表情道:“有什么好怕的,他夫差又不是老虎!就是老虎,也无所谓了,反正小妹这心已经死了。”
  “你这颗心不能死,若是一死,就失去了送你去吴的意义。”范蠡顿了顿又道,“你到了吴国,最可怕的不是夫差,而
  是伍子胥。此人位高权重,且又洞若观火。咱们行的‘美人计’,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我害怕他处处和你作对,甚而暗
  下毒手。还有一个虞丝,是夫差的王后,你也得多加提防。”
  “为甚?”
  “凭你的才貌,到了吴国,一定会受到夫差的宠爱。那样,势必要引起虞丝和一些嫔妃的妒忌。女人若是妒忌起来,会发
  疯、发狂,什么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西施苦笑一声说道:“诚如您之所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听天由命好了。”
  “不,不能听天由命。”
  “不听天由命又该如何?”
  “两个月来,我日夜都在思考这件事。你到了吴国之后,一是要紧紧抓住夫差,让他做你的保护伞。二是不管夫差对你多
  么宠爱,都不可恃宠骄矜、专擅后宫,还要千方百计地搞好与虞丝的关系。三是轻易不要过问、参与和干涉国家的政事。
  四是不管伍子胥怎样对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说他的坏话,因为他是吴国的战神和贤相,在吴国的百官、军队,乃至老百
  姓中口碑都很好。这四点,你要牢牢记住。”
  他见西施低着头没凑腔,晃了晃她的肩膀说道:“小妹,我说的这四点你记住了没有?”
  西施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范蠡,眼里闪烁着泪花:“谢谢您,大哥哥,谢谢您为我想得这么细。”
  范蠡笑道:“傻妹子,咱俩谁跟谁呀,还用得着说谢吗?”
  他突然不笑了,叹口气说:“按说,你这次入吴,应该有一个身怀绝技的人陪在身边,明里做你的侍女,暗中保护你的
  安全。可惜,这样的人太难找了。但不管多难,我一定要找到,一定!”
  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西施那一双又黑又亮的美眸中跳了出来。她伸开双臂,扒住范蠡双臂,又来了一个长吻。“大哥
  哥,郑旦姐好像知道了咱们的秘密。”西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
  “大王授课那一天,讲了弘演、介子推、解扬、程婴之后,问我们,东周历史上的忠义之士,除了以上四位,你们知道还
  有谁吗?我说了一个百里奚,移光说了一个逢丑父,旋波说了一个田夫。大王说还有一位,是咱越国的大夫,汝等也曾见
  过他……郑旦突然扭过头来,照我肩上擂了一拳说:‘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您说,她如果不知道咱俩的秘密,会擂我吗
  ?”
  范蠡摇首说道:“那不一定,也许是她一时高兴,你俩又坐在一起,擂你一拳是无意之为。”
  “那好,就算她是无意之为。当大王讲到您得了一块‘至宝’,您把它看得比您的命还要宝贵,可大王急需这块‘至宝’
  ,您二话不说,便献了出来。为此,您在夜里不知哭醒了多少次。听到这里,我也哭了。郑旦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的胳
  膊,小声问道:‘大王所说的这块至宝,是不是说的你呀?’”
  “照你这么说,咱俩的秘密郑旦是真的知道了。”
  “她知道了有什么不好吗?”西施问。
  “有。”
  “有什么不好?”
  范蠡道:“那一日在美人宫,我在没有看到你时,就已经看到了郑旦。从她的面相上看,她有些多情,也有些嫉妒。我怕
  她到了吴国之后,抑或是和夫差动了真情,抑或是出于对你的嫉妒,会把你出卖的。”
  西施将头使劲摇了一摇,慢慢说道:“不至于吧。她是有些小心眼儿,但俺俩是一个村的,自从我记事起,俺俩就好。好
  了十几年,她会出卖我吗?”
  范蠡道:“但愿如你所言。不过,有一句谚语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些好。”
  西施轻轻点了点头。这一夜,他俩几乎没有合眼,说了一夜情话。未等天亮,范蠡便将西施拽了起来,亲自驾车,
  将她送到美人宫门前。西施的脸不知何时,变得苍白。她强自压制着悲怆说道:“大哥哥,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算数。”
  “您得等我,等我到地老天荒!”
  “一定等,等你等到地老天荒!”
  西施慢慢地跳下车,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哽咽着说道:“大哥哥,您得娶一个妾,越早越好。”
  “我听你的。”范蠡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他怕西施看见难受,忙用袖子去擦。西施一步一回头地走进美人宫。郑旦她
  们刚刚用过了早餐,劝她去吃,她说啥也不去,独自坐在榻沿上流泪。不一刻儿,竖人喊她去院中乘辇辇:国君所乘的
  车叫辇。。辇不新,也不豪华,但那是勾践的御车。勾践用自己的御车将她们送到了码头。说得好好的,范蠡不再
  送了,可当西施刚踏上登船的搭板,范蠡赶来了。文种是这次使吴的领队,曳庸为副。作为领队,他必须留在最后上
  船。他这一留,看到了范蠡,先是一怔,随即高声喊道:“西施姑娘,请等一等。”
  西施回过头来,见是文种,当然也看到了范蠡。忙跳下搭板,朝范蠡奔去。范蠡忙张开双臂去迎。他突然又将双臂
  缩了回去。他这一缩,西施立马意识到,众目睽睽,这里不是他们拥抱的地方,遂不再奔跑,在距范蠡五步远的地方停
  了下来。“大哥哥,您答应过小妹,不再来码头相送,为什么又来了?”西施轻声问道。
  “我,我想再见你一面。”说这话的时候,范蠡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您放心,您说过的每一句话,小妹都记在心中,小妹不会让您失望。”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我也请你相信大王,相信越国的力量,相信你的大哥哥,我们迟早要攻上姑苏台的。到那时,
  我将第一个踏上姑苏台!”
  “小妹相信!”
  文种轻轻地拍了拍范蠡的肩膀:“少伯,什么时候起航是看过时间的,我们该走了。”
  范蠡将头轻轻点了一点,他再也控制不住,热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哽声说道:“西施小妹,再见……”
  西施也道了一声再见,转过身子。刚一迈步,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夹杂着不规则的跳动,她知道是自己的老毛病犯了,
  但她不想让范蠡看见,更不想让他为她担心,忙用双手捧按住胸际,强撑着登上了大船,面色蜡黄,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俏
  脸。郑旦见了,忙跑过来将她扶住……一声长鸣,楼船徐徐启动了,范蠡瞪大着双眼,先是盯着甲板,继之又转向了
  窗口,可西施始终没有露面,他一脸的惆怅……去姑苏城的路,原本由会稽出发,经浙水,由陆路直达吴之长水县,
  再至姑苏,由南边的蛇门,进入姑苏城。自从伍子胥开凿了一道“胥浦”,去姑苏城的路,就变成了两条。但不管哪一条
  ,都得经过长水县。一条是经泖湖、淀山湖、太湖,到达姑苏城;一条是经浙水和太湖,到达姑苏城。文种这一次使吴,
  走的是第一条路。由于伯辛先行了一步,文种一行到了长水县之后,吴国的车子,早已在那里等候了。文种一行来到姑
  苏城后,被伯嚭安置在驿馆里。是日夜,文种在伯辛的前导下,来到伯嚭的府邸,献上黄金一百镒、白璧两双、珍珠一斛
  ,外加两个美女,一为移光,一为旋波。伯嚭一一笑纳。翌日鸡鸣,以太师伍子胥为首,吴国之文武百官,在路门朝见
  夫差已毕,伯嚭出班奏道:“启奏大王,越使文种觐见大王。”
  夫差道:“有请。”
  伯嚭高声唱道:“越使文种觐见大王。”
  文种自两队虎贲之间,低着头,弯着腰,趋向夫差。趋至距夫差五六步远的地方,伯嚭高声叫道:“止。”文种忙跪
  了下去,伏身于地。
  “唱名。”伯嚭道。
  “东海越国贱臣文种叩见大王。东海贱臣勾践,感怀大王的天恩,遍搜境内,得七弦梧桐木雅琴一张、五弦紫楠木古筝
  一把、白鹿两只,敬献于大王。”
  夫差一脸欢喜道:“难得尔君一片孝心,呈上来吧。”
  文种扭头喊道:“曳箴尹,请向大王呈献贡品。”
  话音刚落,文种身后两侧的大彩棚中,各走出两个妙龄少女,或举着木雅琴,或举着古筝,或牵着白鹿,来到文种身后。
  夫差轻轻颔首道:“至宝,果真是至宝,收下吧。”
  伍子胥将嘴张了张又合住了。
  伯嚭一脸兴奋地唱道:“接受贡品。”
  四个吴宫内侍,从路门两侧趋出,一接琴,一接筝,余二人牵鹿。夫差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瞅着文种,正要褒奖几句
  ,忽听文种说道:“大王,贱臣刚才所献之宝,虽也是宝,但不是至宝。”
  夫差笑问道:“听文大夫之意,大夫手中,还有比这琴、筝和瑞鹿更加珍贵的宝物了?”
  文种颔首说道:“大王英明。”
  夫差道:“既然这样,就请文大夫将你的至宝呈献上来。”文种道了声遵旨,又一次扭头喊道:“曳箴尹,请向大王
  呈献至宝。”
  不一刻儿,郑旦从右边的大彩棚里缓步而出。只见她高高的个儿,****高耸,朱唇皓齿,娥眉凤眼,顾盼之间,波流神飞
  。夫差怔怔地看着郑旦,吴宫内虽说佳丽五百,但与她相比,无一不黯然失色,就是妲己、息妫重生,也不过如此!
  夫差正看得心旌驰荡,郑旦趋到文种右边,徐徐向夫差行以肃拜之礼。夫差正要给郑旦赐座,西施从左边的大彩棚里
  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把个夫差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天呀,刚才那女子已经长得够美了,够绝了,这一位女子,还较她胜
  了一筹。她不只美,她的身上还有一股冷艳之气,叫人既爱又敬,不敢妄生非分!
  等西施拜过夫差之后,文种叩首说道:“启奏大王,东海贱臣勾践,感念大王的天恩,恨不得亲率妻妾,侍奉大王左右
  。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脱不开身。于是,遍搜境内,得此二女……”
  他朝西施指了一指说道:“她叫西施,生于苎萝江畔。”
  他又指了指郑旦说道:“这一位女子,叫郑旦,和西施姑娘既是同村又是姐妹。彼二位虽说出自山野,但知书达理,人
  又贤惠,故而,寡君特遣贱臣,将她二人敬献于大王。大王若是不嫌她俩丑陋,请收下以供洒扫之役。”
  夫差哈的一声笑了:“文大夫是过于谦虚呢,还是眼界太高?似西施、郑旦这样的美女,几百年才出两个,不敢说是绝后
  ,至少是空前,大夫竟然说她们‘丑陋’!”
  文种笑回道:“如此说来,大王是愿意把她俩收留下来了!”
  夫差道:“当然愿意。”
  伍子胥再也忍耐不住,声如雷鸣道:“不可以收!臣闻,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昔夏以妺喜亡,殷以妲己亡,周
  幽王宠褒姒而身死国灭。夫美女者,亡国之物也。”
  他这么一吼,西施、郑旦不由得一齐向他望去,只见他身材魁梧,须发皆白,暗自思道,这老头一定是伍子胥无疑!
  伍子胥也不管夫差听了他的话是否高兴,自顾自地说道:“臣闻勾践,朝书不倦,暮诵竟夜;从谏进贤,广施仁德;夏被
  毛裘,冬御绤绤:细葛布。《诗经·周南·葛覃》:“为为绤。”《毛诗故训传》:“精曰,粗曰绤。”。且又重建水师
  ,聚敢死之士近万,迟早要向我们复仇。臣闻,‘贤士,国之宝也;美女,国之咎也’。大王万万不能接受越国所贡之美
  女!”
  西施暗暗吃了一惊,怪不得大哥哥要我多多提防着伍子胥,这老头子真有见识,一下子就看出了我们来吴的目的。看出也
  好,大不了把我遣送回去,果真这样,我就可以和大哥哥长相厮守了。
  西施正想着心事,伯嚭开了腔。“伍太师,今日本不该我说话,但我实在忍耐不住。我只问你一句话,请不要发火。”
  伍子胥铁青着脸,没有应腔。伯嚭继续说道:“第一,我问你,好色,人同此心,你好不好?”
  伍子胥欲言又止。
  伯嚭道:“你不回我的话,说明你也好。连你都好,勾践岂能不好!然,勾践得此二美女,自己不用,贡献于大王,这是
  对大王的忠心,你却胡言乱语,这成什么话?”
  他这一番话,把个伍子胥气得脸如紫茄,呸地朝伯嚭啐了一口。但这一口,绝对吐不到伯嚭身上。只听伯嚭继续说道:“
  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依你之见,凡美女都是祸水,依此而论,凡生有美女之家,包括娶了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都得把这
  些‘美女’掐死不成!”
  伍子胥又将嘴张了一张,合住了。
  “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依你之见,凡美女都是祸水,女娲女娲:远古的一位女神。传说共工与颛顼争夺帝位打起仗来,
  共工失败了,盛怒之下,一头撞在不周山上,结果天柱折了,地维绝了,天向西北倾斜,地向东南塌陷。女娲怜悯万物,
  炼五彩石来补天,拯救了万物,也拯救了人类。是不是美女?我相信你不敢说她不是,可她拯救了万物。“咱不说女娲
  ,因为她是神。咱再说息妫,你说她长得美不美?很美。她不只有褒姒、骊姬之容貌,且兼妲己、夏姬之妖淫,在息国,
  息国因她而亡。但到了楚国,楚国因她而兴,生子楚成王,不是霸主的霸主。楚成王生穆王,穆王又生庄王,问鼎中原,
  在中国四霸中,就其政治、军事以及治国的才能,谁及得上楚庄王?!我们的大王,既不是夏桀王,更不是殷纣王和周幽
  王,西施和郑旦,能把我们吴国祸到哪里去?”
  伍子胥再直,也不敢说夫差就是殷纣王。肚子一鼓一鼓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夫差笑了。“老太师,勾践所送之二位美女,莫说不是祸水,即便是,请你相信寡人。寡人纵然不屑,也不至于不屑得
  连楚文王都不如。”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太师若无本奏,寡人可要退朝了。”
  伍子胥并不傻,他知道他的大王已经爱上了西施和郑旦,再劝也无用,干脆不劝了。
  夫差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道:“退朝!”
  他这一退,伍子胥不能不退了。将退未退之时,他白了文种一眼,心中暗自思道,此人之智,不在范蠡之下,得设法将他
  除掉,或者羁留在吴。否则,吴国将要亡在他和范蠡之手!但文种作为越使,又有贡献美女之功,若是奏之大王,大王绝
  对不会答应,除了暗杀之外,别无他途可行。但当刺客来到文种下榻的驿馆之时,文种已于当天下午易服而去,却对外谎
  称,宿在太宰府里。刺客不敢轻造太宰府,还报伍子胥。
  伍子胥将心一横说道:“去,为了吴国的社稷,莫说他躲在太宰府,就是躲到了王宫,也要把他除掉!”太宰府戒备森
  严,莫说文种不在太宰府,就是在,刺客也无法下手,转悠了一夜,无功而还。等伍子胥得知文种的去向,文种的坐船已
  经驶入了淀山湖。为了吴国社稷,太师府里,伍子胥坐卧不安,甚而连刺客都动用了。可吴王宫里却是张灯结彩,弦乐
  盈耳。夫差坐在寝宫寝宫:又称内廷或后宫,是国君退朝后生活的场所,国君的嫔妃及儿女们都住在这里。外廷,又称
  朝廷,是国君举行大典、接见大臣、处理政事的地方。外廷和内廷以路门为界。内廷内建有许多宫殿,一妃一宫。也有数
  妃一宫的,宫内又分室。大殿北面的长椅上,左边搂着西施,右边抱着郑旦,一边饮酒观舞,一边与美人调笑。郑旦虽
  说有些多情,但在选美之前,从来没让任何男人这样搂过。加之酒的作用,她将丰满的娇躯紧紧地偎贴在夫差那强壮的身
  子上。西施不像郑旦,酒饮得很少,也很少说话,脸上始终有一种淡淡的忧郁。趁着夫差与郑旦调情的时候,她偷偷地
  打量着夫差,他虽说年已半百,但看上去只像三十四五:“国”字脸、伏犀鼻,卧蚕眉下一双狮子眼炯炯有神,浑身上下
  充满了阳刚之气。西施心中不由一愣,他怎么会是这样子?他应该虬须豹眼、满脸横肉才是。夫差虽说在和郑旦接吻,
  但他的一双狮眼并没有放过西施,时不时向她瞟上一眼。他见西施发愣,忙停止了和郑旦之吻,轻声问道:“西施姑娘,
  你在想什么呢?”西施正把眼前的夫差和心目中的夫差作着比较,见问,吓了一跳。忙收目凝神,冲夫差嫣然一笑说
  道:“回大王,小女子出身穷乡僻壤,何曾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王宫,何曾观过这么优美的歌舞,何曾饮过这么可口的美
  酒,小女子疑心,这一切都是梦,故而有些走神,请大王见谅。”
  夫差忙将西施往怀中搂了一搂说道:“傻姑娘,这不是梦。自今之后,你就是这个王宫的女主。不,不只你,还有郑旦姑
  娘。”
  他的另一只手,又搂住了郑旦:“只要你俩愿意,天天都可以看这样的歌舞,饮这样的美酒。”
  这话感动了郑旦,她把脸靠在夫差的胸前柔声说道:“您真好。”
  西施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夫差很懂得女人。正因为他懂得女人,才知道如何讨好女人,特别是自己喜
  欢的女人。将头抬了一抬,对歌伎们说道:“天不早了,寡人要安寝了,你们退下去吧。”
  支走了歌伎,夫差一脸微笑地对西施和郑旦说道:“今日是咱们的喜日子,你俩的寝宫,也早已安排好了,会有人领你
  们去的。寝室里有浴间,好好沐浴一下,咱们好共度良宵。”话刚落音,侍立在夫差身后的喜梅和王艳,一齐趋了过来
  。一个搀住西施,一个搀住郑旦,向大殿后边的甘露宫走去。宫中有三室,东室为合欢,中室为兰林,西室为披香。西施
  和郑旦,分别住进了合欢和披香。每个室,不仅有吃饭和睡觉的地方,还有沐浴的地方。浴间设在各个室的后边,里面
  放了一个硕大的紫铜浴盆,盆中是冒着热气的汤。
  喜梅将手伸入盆中,试了试水温轻声说道:“西施娘娘,水温正好。”说毕,取下搭在细铜丝上的丝巾,将手擦了一擦,
  方才为西施宽衣解带。一个冰雕玉琢般,又柔若无骨的美女,展现在喜梅面前。她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西施娘娘,你
  的身子真白!不只是白,还嫩,嫩得一掐一股水,奴婢我真想摸一摸。”
  西施微微一笑道:“你真会说话。”
  她心口突然又痛了起来,痛得她眉头紧皱,双手捧按着胸际。喜梅慌忙挽住她的胳膊,一脸焦急,关心地问道:“西
  施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的身子本来就有些弱,从越至吴,不是乘车,便是坐船,颠簸了十几天,有些过于劳累,心绞痛犯了。”
  喜梅道:“奴婢这就给您找太医去。”
  “不,不必了。老毛病了,躺上半个时辰就会好的。”
  “要不要禀告大王?”喜梅问。
  “不要禀告他。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躺上半个时辰就会好的。请你给我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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