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嫉妒是一团毒火
第十五节:嫉妒是一团毒火
西施暗自思忖:我这次来吴,是要迷惑夫差的身子,吃夫差的心,灭夫差的国家,千万不能因为夫差的一点点“恩惠”而改变
了初衷。
西施对夫差道:“有人说,天底下最毒的毒药是鹤顶红。错,是嫉妒,是女人的嫉妒。女人的嫉妒是一团毒火。它会把人烧得
发疯。”
郑旦不知夫差患了处女之结,心生怨恨,每当夫差到来之时,冷眼相向。她这一冷,夫差干脆不来了。西施这一躺便是四个
时辰,若不是做了一个噩梦,她还不知道睡到猴年马月呢!她先是梦见了范蠡。她正在浴间沐浴,范蠡从背后抱住了她,要和
她寻欢。
她佯嗔道:“您这人,在越之时,咱俩同榻而眠了四夜,您都不干那事,今天却要干,就不怕夫差老贼撞见吗?”
“我不……”范蠡的“怕”字尚未出口,门咚的一声被人撞开。西施扭头一看,见是夫差,吃了一惊,忙对范蠡说道:“快跑
!”
范蠡倔犟地说道:“我不怕,我要杀了这个老贼!”
夫差冷笑一声,呛啷一声,拔剑出鞘,照着范蠡当胸刺去……西施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冷汗如雨。举目四顾,见喜梅趴
在榻边打瞌睡。轻唤一声道:“喜梅,喜梅。”
喜梅忽地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说道:“娘娘醒了?娘娘有何吩咐?”
西施轻声问道:“我睡了几个时辰?”
“四个时辰。”
“在这期间,可曾有人来过?”西施又问。
“有。”
“谁?”
“大王。”
“除了大王,还有谁?”
“郑旦娘娘。”
“除了大王和郑旦娘娘还有没有别人?”西施所问的这个“别人”,显然指的就是范蠡。她明明知道,范蠡并未来吴,因为
梦到了范蠡,也热切地盼望他来,故有是问。
“除了大王和郑旦娘娘,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西施明明知道范蠡不会来,但还是有些失望,轻叹一声道:“大王来都干
了些什么?”
“他问奴婢,您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不去请太医?又在您的榻边足足坐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去。”
“大王离开这里之后去了哪里?”
“去了披香室。”
“好,这就好。”西施的话,把喜梅给说愣了,怔怔地瞅着西施。西施要了一杯开水,喝下去之后,倒头又睡,这一睡又是四
个时辰,直睡到未时一刻方才起床。
深秋的午后,是太阳最柔和的时候,西施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坐了起来。
喜梅慌忙凑了过来:“娘娘,好些了吗?”
“好了,全好了。”
喜梅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西施轻轻点了点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喜梅去而复归,身后多了一个竖人。那竖人双手托了一只黑漆木盘,盘中放了一只檀香木碗,碗中还冒
着热气,热气中飘出鸡肉的香气。西施尽管有些饿,但她仍保持着淑女的形象,吃得很文雅。她一连吃了两碗,一边用丝
巾擦嘴一边问道:“喜梅,这鸡汤咋熬得这么快呀?”
“不快呀,早就熬上了。熬了两个半时辰,还能算快?”
西施反问道:“熬了两个半时辰?你不是刚刚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点了点头。从我点头至今,连半刻钟都不到,你这鸡
汤可熬了两个半时辰?”
喜梅笑道:“怪奴婢没有把话说清。是这样的,今天一大早,大王便传旨御膳房,让他们早点儿把鸡子炖上,保证让您一醒来
就可以喝到鲜美的鸡汤。”
“大王说这话,你怎么知道?”
“大王这话,就是站在您的榻边说的。”
“真的吗?”西施问。
“真的。”
“昨夜他不是去了郑旦娘娘那里吗?”此言一出,连西施自己也感到问得有些多余。去了还可以出来嘛。何况,又到了来日
早晨,就是办那事,也早已办完了。
喜梅见她将信将疑,一脸郑重地说:“真的,大王一大早便来看您,问您睡得怎么样,有无醒过。问毕,在您的榻边坐了下
来,还拉住您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儿,又俯下身子,朝您的额头上吻了两口……”
西施心头为之一动。这个夫差,竟然大出我的意料,我原想着他应该是一个赳赳武夫,满脸横肉!可他却是一个美男子,至
少说他年轻时候是一个美男子。我原想着他是一个杀人魔王,且又十分贪色,见了我,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粗暴地在我身上
行云布雨,肆意践踏。谁知他……看样子,这个男人,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不,他很坏,是他差一点儿灭亡了我们的越国
,杀害了我的两个舅舅和一个表哥,掳走了我们越国无数的金银财宝,还逼得我们的大王为他做牛做马,吃他的屎。他是我们
越国的仇人,大王的仇人,大哥哥的仇人。若不是他,我和大哥哥早就成了夫妻。我这次来吴,是要迷他的身子,吃他的心,
灭他的国家,千万不能因为他的一点点“恩惠”而改变了初衷。她正自己劝说自己,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喜梅正在收
拾碗筷,忽地直起身子,对西施说道:“娘娘准备接驾。”
西施在来吴之前,在美人宫接受了四个月的培训,当然知道“接驾”的意思,慌忙站了起来。来者果然是夫差,西施忙
屈膝跪地,欲行大礼。夫差忙道:“此乃寝宫,不必行礼了。”一边说一边去搀,并扶她在榻上坐了下来。
夫差紧挨着西施坐了下来,并把右手搭在西施的左手上,轻声问道:“心口不痛了吧?”
“不痛了。”
“小小年纪咋得了这样的病?”她不敢说是因为思念她的大哥哥所得,信口诌道:“思念亡父所得。”
“如此,你还是一个孝子呢!哎,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老娘。”
夫差今日的心情特别好,竟然与西施拉起了家常。他问一句,西施答一句,拉了半个时辰。若非伯嚭求见,他还舍不得走呢。
他将走未走之时,拍了拍西施的香肩,一脸深情地说道:“换了一个新地方,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多到外边走走,想吃什么,
尽管给喜梅说。寡人走了。”
酉时二刻,竖人来请西施去寝宫大殿的香苑用膳。等西施到了香苑,夫差和郑旦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西施忙朝夫差行了一礼
,一脸内疚地说道:“臣妾来迟了,请大王恕罪。”
夫差笑答道:“夫妇通体,哪来那么多礼!坐,请坐。”
西施又向郑旦拜了一拜,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晚膳相当丰盛,西施一向素食,对山珍海味、鸡鸭鱼肉不大感兴趣,很少动筷。郑旦则不然,喜荤,吃得很香,还喝了不少
酒。接下来是观赏歌舞,西施看了半个时辰,借口头晕,提前退场。谁知,她沐浴之后,刚刚躺下,夫差便来叫门。
喜梅慌里慌张地从一间小屋子里跑出来,将门打开,跪在门旁。西施亦跪。夫差双手搀起西施,嗔道:“寡人已经说过了,
你就是不听,此乃寝宫,不必行礼,你跪什么?”
西施莺声说道:“臣妾记住了。”
夫差扭头对喜梅说道:“寡人今夜就宿在这里,香汤伺候。”
还没等喜梅答是,西施抢先说道:“大王,实在对不起,臣妾有些头晕,不能侍寝,您是不是再去披香室里安歇一宿?”
“这……也好。”
第三夜,西施又用头晕的借口,赶走了夫差。她虽说赶走了夫差,却对夫差产生了几分好感。身为一国之王,破越、击
楚、伐郑,中原列国无不惧他三分,可见是一个大英雄,在这样的英雄面前,从无哪一个人、哪一个国家敢道半个“不”字。
而我道了,不是半个,是三个,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发怒,可见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子。大哥哥呢,也是一个英雄,但与夫差
相比,显然逊了一筹。如果没有大哥哥,我真想嫁给他,一辈子生死相许。不,不能这样想。她使劲拧了一下自个儿的脸蛋,
夫差老贼是我家的仇人,越国的仇人,大王的仇人,大哥哥的仇人……我这次来吴,是要迷他的身子,吃他的心,灭他的国家
……要想迷他的身子,就得和他睡觉,可我一拒再拒,怎么迷?谚曰:“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已经拒绝了
他三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拒了。第四日晚,观看歌舞的时候,她特意换了一身性感的衣服,又自告奋勇地登上舞台,跳了一
个舞,唱了一支歌。舞是浣纱舞,是西施和郑旦所创。歌名《麟之趾》《麟之趾》:见之《诗经·周南》,旨在歌颂周文
王及其家族。。究竟为何人所作,西施并不知道,可她是从范蠡那里学来的。将要开唱的时候,她突然来了灵感,我何不把歌
词改一改,哄老贼开心!
“咳!”西施轻咳了一声说道,“这支歌,名叫《麟之趾》,是专门为大王而歌,就是唱得不好,请大王多多包涵。”说毕,
振喉而歌道:麒麟蹄儿不踢人。振奋有为的太伯太伯:一作泰伯。周代吴国的始祖。周太王长子。他见太王欲立幼子季历
,便与二弟仲雍逃避江南,改从当地风俗,断发文身,成为当地君长。在《麟之趾》一诗中为公子。,哎呀你是麒麟啊!麒
麟额头不撞人。振奋有为的阖闾,哎呀你是麒麟啊!麒麟角儿不触人。振奋有为的吴王吴王:即夫差。在《麟之趾》一
诗中为公族。,哎呀你是麒麟啊!刚唱完第一段,夫差便带头鼓掌。此后,掌声不断,越拍越响,西施不得不又唱了
一遍。看罢歌舞,西施刚一回到合欢室,夫差又来了,西施主动迎上前去。夫差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一把将西施抱
入怀中。夫差发泄完了****,从西施身上滚落下来,大口喘着粗气。突然,他二目一亮,发出一声惊呼:“乖乖,你还是
个处子!”
西施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奴婢并没有嫁人。当然,大王除外,岂能不是处子!”
夫差长叹一声道:“郑旦也没嫁人,可她不是。”
“不会吧?”
“寡人还会骗你吗?”夫差反问道。
“不,郑旦姐不是那号人!”略顿,西施补充道,“臣妾和郑旦姐是隔墙邻居,自小又在一块儿长大。她眼界极高,立誓非意
中人不嫁,可能入她眼的,臣妾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她不会,决不会!”
在这美好的深夜,温馨的时刻,夫差不想因郑旦的话题,引起西施的半分不快,将西施往怀中使劲搂了一搂说道:“乖乖,咱
们睡吧。”西施轻轻嗯了一声。翌日,看罢歌舞,夫差尾随而至,又要在合欢室留宿。西施笑拒道:“大王,臣妾昨夜刚刚
享受过龙恩的滋润,不敢再有劳大王,您还是去披香室吧,郑旦姐正等着您呢。”
夫差道:“郑旦那里,寡人已经宿了三夜,你就不要再赶寡人走了。”
“这,也好。郑旦姐姐那里,您不想去也就算了,可王后那里您得去呀。四夜了,至少有四夜您没有临幸王后了。”
夫差微笑着向西施解释道:“寡人和王后是老夫老妻了,莫说四夜,就是四十夜,她也不会怪的。”
“不,她会,一定会。只是不想说,或不敢说而已!”
夫差道:“你敢这么肯定?”
西施重重地将头点了点。“您虽说圣明,但您不是女人。女人最懂得女人,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让她心爱的男人再去爱另外
一个女人!有人说,天底下最毒的毒药是鹤顶红。错,是嫉妒,是女人的嫉妒,女人的嫉妒是一团毒火,它会把人烧得发疯。
人若是一疯,什么事情都会干得出来。若是因为贱妾和郑旦姐的到来,让王后心生嫉妒,岂不是贱妾的罪过!”
夫差不以为然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实话告诉你,王后这个人,对寡人还是很爱的,寡人想干的事,她从未道半个‘
不’字。”
“越是这样,您越应该对她好。去吧,去吧!”西施一边说一边摇晃着夫差的胳膊,那神态,那语气,既有几分乞求,更有几
分撒娇,不怕你夫差不答应。
夫差轻叹一声道:“好,寡人听你的。”
夫差走到门口,又被西施叫住:“请您转告王后,臣妾和郑旦姐姐明日便去参拜王后。”
夫差点了点头。虞丝已经就寝,听说大王到了,慌忙起床跪迎。由于起得慌张,连腰带都未来得及束,半裸着****。夫差双
手将她搀起,手牵着手来到榻边。虞丝先为夫差除去衣冠,而后,自己也脱得一丝不挂。有人说,女人的****,三十至四十
岁的时候最强,故有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之说。而虞丝,正处于如狼似虎的年龄,一上床便和夫差缠绵在一起,滚在一处。也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方才罢战。虞丝得到了满足,依偎在夫差的臂弯里,微喘着问道:“大王,听说您又纳了两个妃子。”
夫差道:“嗯。”
“听说这两个妃子长得很美。”
“嗯。”
“特别是那个西施,有沉鱼之貌,连妲己和夏姬恐怕也要逊她几分。”
“嗯。”
“臣妾听说,为纳不纳这两个妃子,老太师犯颜直谏……”
夫差有些不悦了:“什么犯颜直谏?完全是危言耸听,倚老卖老!”
“不,臣妾觉着老太师的话颇有道理。夏、商和西周三代,哪一代不是亡在美女之手……”
夫差皱着眉头说道:“你咋这么想?美女既可亡国,也可兴国。息妫美不美?当然美。可楚文王亡国了没有?不仅没有,若
非息妫撑着,楚文王儿子的王椅,怕是早就被别人掀倒了!西施,你没见过,她不只比息妫长得美,也比息妫善良。实话告诉
你,若非她苦口相劝,寡人这会儿怀里搂的不是你,而是她!”
虞丝见夫差动了气,忙赔笑道:“大王不必生气,臣妾无知,臣妾错怪了大王和西施。臣妾明日便召见西施,给以厚赏。”
夫差喜道:“这才是寡人的好王后。”
翌日午,不等虞丝相召,西施便偕着郑旦,来到麒麟宫,以君臣之大礼,参拜了虞丝。虞丝初见西施和郑旦的时候,吃了一
惊。人都道这两个女人长得美,没想到美到如此之地步,怪不得大王自从得了她二人之后,四日不曾登我门边!特别是西施,
美中有媚,且有几分病态之美,叫人又爱又怜,莫说大王是个男人,就连我这个女人,也有点喜欢她了。照大王昨夜之言,她
还是一个十分通情达理的女人,我得好好赏她一赏!赏她什么呢?昨夜我曾面许大王,要厚赏西施,那是信口开河,哄大
王开心而已。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堆满了内库,还能缺她的?送她一件首饰吧,非金即银,大王怕是早已赏赐过了。玉镯呢
,我国不产玉,我这里只有两只玉镯,还是先王破楚的时候,从楚国带回来的。若是拿出来赏给这两个女人,大王一定高兴。
对,就这么办!不,不能赏。特别是那个郑旦,身上满是狐媚之气,独自一人硬是霸占了大王三夜,要赏只能赏西施。
但郑旦和西施一块儿来的,赏西施而不赏郑旦,有些说不过去。虞丝思来想去,来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二人都赏,但轻重不同
,一为金项链,一为玉镯。不用问,西施得到的是玉镯。
是日夜,夫差来到合欢室,一进门便问:“乖乖,王后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侮你?”
西施呵呵一笑道:“看您把话说到哪里去了!托大王的洪福,王后对臣妾很好,还赏了臣妾一只玉镯。”
夫差一脸欢喜道:“真的吗?”
西施缓缓抬起左臂,笑靥如花道:“您看,这是不是真的?”
夫差捉住西施的左手,将玉镯轻轻捋了下来,就着蜡烛仔细地看了好大一会儿,一脸惊喜地叫道:“哇,这玉镯还是独山玉呢
!独山玉你知道不?它可是玉中珍品!”
西施笑着回道:“臣妾没有听说过独山玉,但臣妾曾听人说,玉这东西很珍贵,谚曰‘黄金有价玉无价’。臣妾还听人说,戴
玉可以养颜,戴玉还可以辟邪。”
夫差道:“傻孩子,玉固然好,但玉也有高下之分,就像人。同样是人,有人贵为天子、大王、诸侯、卿卿:西周、春秋时天
子、诸侯所属的最高行政长官都称卿,有上卿、亚卿之分。、大夫,可有的却沦为奴隶、乞丐。这独山玉便是玉中的大王。哎
,卞和献玉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
西施道:“听说过。”
“卞和所献之玉,便是独山玉。”
西施一脸不安道:“如此一个宝物,王后却把它赏给了臣妾,臣妾这不是夺人之爱吗?臣妾这就去面见王后,把玉镯还给她。
”
夫差笑劝道:“不必了,像这样的玉镯,王后有两只。她既然赏给了你,你就戴着吧。”
西施敛衽一拜道:“谢大王。”
夫差嗔道:“哪来这么多俗礼!走,咱俩一块儿沐浴去。”一边说一边去搀西施的胳膊。
西施退后两步说道:“要沐浴,您该去披香室呀。”
“为什么?”
“您前天夜里临幸了臣妾,昨天夜里又临幸了王后,今天夜里应该去临幸郑旦姐呀。”
“寡人不去,寡人就想临幸你。”
西施将头一连摇了几摇说道:“不行。您一连在披香室宿了三夜,自从在臣妾这里宿过之后,再也没去过披香室,叫郑旦姐怎
么想?何况,臣妾自小体弱多病,侍寝不敢太频。去吧,去吧!臣妾求你了!”西施故技重演,一边说一边摇晃着夫差的胳膊
。夫差又是一声轻叹,很不情愿地去了披香室。屋还是这个屋,榻还是这张榻,人还是这个人,但两天前的激情没有了。夫差
好像例行公事般地和郑旦上了一趟巫山,倒头便睡。郑旦百思不得其解,仅仅隔了两天,夫差判若两人,由一锅沸腾的开水,
变成了一锅冰。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没有啊,自从来到姑苏后,我处处小心,连寝宫的大门都没出过!难道,难道是王后说
了我什么坏话?不会,自上午随西施去参拜了王后一次,再也没有和王后发生任何联系。就是参拜王后,也没有失礼之处,她
能说我什么?再嘛,就是西施说了我的坏话。对,就是她,自前夜大王去她那里宿过之后,大王两天没有露面。今夜虽说来了
,又是这个熊样。不,西施心地善良,从不说三道四。何况,她还是我最好的姊妹,她不会害我的!这不是,那也不是,到
底为了什么?她真想叫醒夫差,问个究竟。她几次欲叫,又忍住了。她睡不着。她强迫让自己睡,但直到鸡鸣,还
没有睡着。夫差醒了。他这一醒,忙坏了女御女御:宫中女官,掌国君之燕寝。国君就寝,在寝宫外坐更,负责国君之
更衣等事。及一班宦者和宫女,又是帮他穿衣,又是帮他洗漱,忙得不亦乐乎。送走了夫差,郑旦二次上榻,直睡到午时三
刻,方才醒来。
自此之后,夫差每隔两天,方才来披香室一次,但很少和郑旦交欢。就是交欢,也像例行公事一般。郑旦是个热情、奔放、
****极强之人,如何受得了!少不得向西施倾诉。西施明明知道夫差之所以如此对待郑旦,乃是患了处女之结,但这话又无法
和郑旦直说。就是直说,郑旦又该怎样?在此之前,她明明没有和任何男人上过床,可她初婚之夜,竟然没有落红!郑旦不知
道夫差患了处女之结,心生怨恨,每当夫差到来之时,冷脸相向。她这一冷,任你西施如何相劝,如何撒娇,如何乞求,夫差
干脆不去披香室了。他越不去,郑旦越气,跑到合欢室与夫差大干了一架,夫差一怒之下,甩给她两个耳光。她哭着跑回披
香室,不吃不喝,未及一旬,一命呜呼。西施哀而哭之,晕倒于地,被夫差救醒,经西施力劝,夫差将郑旦葬于黄茅山,立祠
祀之。
西施原本与郑旦同居于甘露宫,自郑旦死后,几乎是夜夜梦见郑旦,向她倾诉夫差的是是非非,弄得她神情恍惚。夫差将她迁
居于姑苏台上。姑苏台固然不错,但正在建设中,没有两年难以建成。西施在姑苏台的旧宫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夫差问她:
“这地方不错吧?”
“除了比王宫高出一些之外,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且有些嘈杂。”西施笑答道。
夫差道:“那咱就在另外的地方建一座别宫,等姑苏台的扩建工程全部了事以后再搬回来。”
听了夫差的话,西施也不以为意,抿嘴一笑。一年之后,夫差来到建于灵岩山上的一座大王别宫,向随侍的王孙雄说道:“
有劳将军一趟,把西施娘娘接过来。”
王孙雄高声应道:“末将遵旨。”
等王孙雄离开之后,夫差独自坐在向阳的阳台上,看着宽阔的长廊,看着廊外的绿草地,吞儿一声笑了。两名竖者从外
边走来,正要经廊上东行,夫差大声叫道:“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二竖者朝廊东一指说道:“启奏大王,奴才想去那边办点小事。”
夫差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不行,今日除了西施娘娘之外,任何人不准踏上长廊。想办事,尔等绕行吧。”
“是,大王。”二竖者高声应道。但当二竖者欲要绕道而去的时候,夫差突然说道:“天大的事也得放下。快,去宫门瞅一瞅
,王孙雄将军到了没有?”
大约有一刻工夫,一竖者趋了进来:“启奏大王,王孙雄将军来了。”
夫差一脸兴奋地说道:“快请。”说毕,迈步廊上。不一刻儿,王孙雄趋了进来,欲行君臣之礼,夫差道:“不必多礼
,寡人问你,她来了吗?”
“立马就到。”
“好,你去迎她——她到的时候,敲三下玉磬磬:古代乐器。用石或玉雕成,悬挂于架上,击之而鸣。。”夫差目送王孙雄出
了宫门,别转身子,向屋内的乐工说道:“早些做好准备,听到三声磬响就奏乐,违者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