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她差点爱上夫差
第十六节:她差点爱上夫差
夫差笑对西施说道:“你是寡人心中的女神,莫说枕头上的话,就是你在裳里边放一个屁,寡人也要抱住你的裳闻三天!”
西施彻底被夫差感动了,主动向夫差示爱。自这一刻起,在爱情的天平上,西施由范蠡这一边倒向了夫差那一边。
“哎,”西施向范蠡问道,“听说您给小妹带了一个捷鸢?这捷鸢何许人也?”
西施还没有下车,皇门的玉磬响了,屋内的乐器也跟着响起来,奏的是百鸟朝凤。廊上也有一个磬,夫差就站在磬的一
侧,手里握着一支玉尺,满面笑容地瞅着长廊的入口。
西施在喜梅的搀扶下走上台阶,她推开喜梅径直走进皇门,就在她即将踏上长廊的时候。夫差以尺击磬。磬一响,屋内的乐声
戛然而止。西施猛地一怔,举目四顾,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夫差,微微一笑说道:“大王什么时候也来到这里了?”
夫差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右臂前伸,做勾手状,笑嘻嘻地说道:“请往前走。”
西施欣然抬起了右脚,继之左脚。每走一步,便有一个声音发出,那声音非常悦耳。她又是一怔,抬头朝夫差望去。夫差仍
是一脸顽皮:“走啊,继续走啊!”
于是,她又迈动了双足,如乐之声又起。人停,声止。人走,声响。她一脸惊愕,再度望着夫差,惶恐不安地问道:“大
王,这是怎么回事?”
夫差笑回道:“你别问,继续往前走,走到寡人身边的时候,寡人自然就会告诉你。”
她不得不继续往前走。于是,那个如乐之声又响了起来。走得缓,声音也变得缓;走得急,声音也变得急。她一口气走到廊
的尽头,扑向夫差。夫差张开双臂将她抱住,哈哈大笑道:“乖乖,你也知道害怕?你害怕的样子很好看,就像每当你心绞痛
犯了捧心的时候。真的,寡人不骗你!”
西施没有笑,双手捶打着夫差的肩头:“您坏,您有意让臣妾出丑。”
夫差摇头道:“不是,绝不是。寡人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您差一点儿把臣妾吓死了。快点,那如乐之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夫差笑眯眯地回道:“你猜。”
她轻轻摇首道:“臣妾猜不着。”
夫差微微笑了一笑,举起玉尺,轻轻敲打着玉磬。于是,乐声又急骤地响了起来。长廊上的侧门突然大开,从里边缓缓走
出八个舞伎,等她们走到长廊中间,夫差又将玉磬轻轻一击,乐声又停止了。乐声一止,那个铮铮之声又出现了。西施凝视
着舞伎们的脚,许久方道:“大王,那一定是地板有些古怪,对不对?”
夫差低头朝西施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口:“你真聪明,一猜便中。”
“您是在夸臣妾呢,还是在笑话臣妾呢?如乐之声来自地板之下,只要耳朵不聋,谁也会听到的。快告诉臣妾,那地板之下
,是不是安的有什么机关?”
夫差将手一摆,八舞伎立马停止了舞蹈,并一一退了回去。“乖乖,你先别急着知道地板下有无机关。寡人问你一句话,
你进来的时候,看没看见宫门上方嵌的那三个字?”
“看到了。”
“什么字?”
“馆娃宫。”西施忽然将脸仰了起来,“大王,这座行宫是什么时候开始建的,为什么取了这样一个怪名字?”
“一年前呀。”夫差一边抚摸着西施的秀发一边说道,“你记得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吗?寡人问你住在姑苏台好不好?你说,那
里除了比王宫高出一些之外,并无特别的地方,且还有些嘈杂。寡人许你,要再建一个别宫。”
西施笑道:“枕头上的话,您也当真。”
夫差道:“你是寡人心中的女神,莫说枕头上的话,就是你在裳里边放个屁,寡人也要抱住你的裳闻三天。”
西施笑着推了他一把:“没正经。哎,好好的一座别宫,您为啥给它取了一个‘馆娃宫’的怪名字?”
夫差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馆者,接待宾客的房舍。你是天上的女神,客居于吴,这是其一;娃呢,是姑苏
人对女孩子的昵称。故而取名馆娃宫。”
西施将头靠在夫差的胸膛上,呢喃着说道:“您真好!”
夫差又吻了她一口道:“只要你高兴,莫说建一个馆娃宫,就是把吴国给你,寡人也心甘情愿。”
西施一脸调皮地说道:“臣妾已经拥有吴国了。”她见夫差不解,笑说道:“您是吴国的大王,吴国自然就是您的了。可
您又是我的呀。”
“说得好,说得好!”夫差一脸狂喜地吻她。
她又轻轻推了夫差一把:“别老吻我呀,您得告诉我,这古怪的地板……”
“那是一个鲁国巧匠的杰作。”夫差扬扬得意地说道,“这地板是搁放在弯曲的铜片上的,人一踏上去,铜片受到压力,凹下
去了,等人行过,铜片又弹了上来。”
“那么,声音呢?”
“这地板之下钉着无数薄薄的小铜片,下面又埋了许多瓮,铜片受到震动而抖动了的一端碰着瓮,就发出声音了。由于铜片的
长短不齐,脚步有轻有重,所以这地板就会奏乐。——我把这长廊命名为响屟廊。”
“什么意思?”西施道。
“屟就是鞋,带木底的鞋。只要穿上这样的鞋,踏上长廊,廊下便会奏乐,故名响屟。”
“这名字起得好。”西施的娇面上出现云霞般的笑容。响屟廊的设计与馆娃宫的命名,使她感动。她想到了范蠡。范蠡
固然爱她,但范蠡为她做出了什么?范蠡一心只想着为勾践复仇,全不顾她对他的感情。她赤裸裸地依偎在他的身边,他竟然
不为所动。他害怕一旦动了她,她就不是处女,不是处女,就不能俘虏夫差,俘虏不了夫差,便实现不了他的灭吴大计!可夫
差呢?他亲口对我说道,只要我西施高兴,把吴国给我,他也愿意。什么是情,这才是情!可我呢,对他有过丝毫之情吗?卧
底,越国的卧底,整天像美女蛇一样地缠着他,不让他上朝,不让他理政。让他一天到晚不是陪着自己狩猎,便是陪着自己饮
酒观舞。就连那个姑苏台,原本只建两百丈,只因为自己一句话,改为三百丈。还有这个馆娃宫……唉,我是不是对不起夫差
!她有些内疚了。
夫差双手捧起她的娇脸,吻了一口说道:“乖乖,你在想什么?”
“我……我是想,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她自知失口,嫣然一笑道:“臣妾是不是不会生育呀?”
“你咋问这个?”
“臣妾来吴已经五年了,未曾为您生下一男半女,臣妾觉着对不住您。”
夫差朝她娇脸上吻了一口说道:“这事不怪你,是寡人不想让你生。”
西施吞儿的一声笑了,笑得很灿烂:“您尽管可以做王,做全天下的霸主,但您在哄人方面,确实是一个低能儿。”
“不见得吧!”夫差不愿意承认。
“见得得很。”
“何以见得?”
“臣妾从来没有怀孕,怎么会存在您让不让生的问题?”
“那是寡人不想让你怀孕。”
“您不想让臣妾怀孕,臣妾就不能怀了?”
夫差重重地嗯了一声。
这一次,该到西施说“不见得了”。
夫差一脸微笑道:“您知道寡人有多少嫔妃呀?”
“七十二个。”
“还不包括你和王后。你们七十四人,每人给寡人生一个孩子,便是七十四个。生两个呢,便是一百四十八个。生三个呢,
便是二百二十二个。果真这样,寡人这宫中还能容得下吗?即使容得下,太子只有一个,那还不把头争烂。就是不争,既然做
了寡人的儿子,就得给他一块封地呀。这一给,寡人的地盘不是越来越小了吗?寡人岂不要变成第二个周天子了?”
西施立马说道:“您千万不能做第二个周天子!”
“不想做第二个周天子,就得关注你们这七十四个女人的肚子。于是,寡人便从洛都购回来了一些不让怀孕的药。不想让谁生
孩子了,就把药混进谁的饭中。”
西施轻轻颔首道:“原来如此。不过,臣妾有一个请求,臣妾很想为您生一个孩子,请您把让臣妾吃的药停下来。”
“不能停。”夫差断然拒绝。
“为什么?”
“寡人不想让你生。”
“为什么?”
“生孩子是很苦的呀,且不说十月怀胎之苦,奶孩子也是很麻烦很苦的一件事情。寡人不想让你苦,这是其一。其二,生孩子
有生命危险,寡人的海棠爱妃便是死在产榻上。”
“可您一连让王后生了一儿两女,难道您就不怕她苦,不怕她有生命危险?”
“不怕。”
“为什么?”这是西施第三次向夫差问为什么了。“无论是周天子,还是各国国君,立储储:即储君。列国的储君称世子,
周及楚、吴、越的储君称太子。的原则有三:有嫡嫡:嫡子的简称。嫡者,正妻也。正妻所生的子女叫嫡生,后引申为正宗的
意思。立嫡,无嫡立长,抑或是兄终弟继。咱吴国呢,自先祖太伯立国,传之寡人,共为二十四王,除了先王爷余登和余昧之
立,行的乃是兄终弟继之外,其他二十一王,行的全是立嫡之制。若不让王后为寡人生子,寡人百年之后,这大好河山让何人
继承?”
“臣妾斗胆问一声大王,如您之言,臣妾若是做了王后,您还让奴婢生不生呀?”
“不让!”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不想让你吃半点苦,有半点风险!”
“可是,这样一来,您可是后继无人了?”
夫差笑道:“怎么会无人呢?寡人这么多嫔妃,想要一个儿子还不容易吗?”
“可他不是嫡子呀?”
“寡人有办法让他是。”
“什么办法?”
“把他们寄养到你的膝下。这样一来,你既无生子之苦、之险,又有了儿子。”
西施又一次被感动了,将娇躯紧紧地依偎在夫差身上,柔声说道:“您真好。”夫差笑嘻嘻地反问道:“直到现在,你才知
道寡人对你好?”
“不,臣妾早就知道,只是没有今天感受这么深。臣妾这会儿特想侍寝。”
夫差哈哈大笑道:“好,好,特想侍寝好!寡人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入吴以来,第一次向寡人示爱,且还是大白天!寡人
也想尝一尝白天****的滋味。走。”说毕,双手托起西施,趋进室内。自这一刻始,在爱情的天平上,西施已经由范蠡这一边
,倒向了夫差。她应该倒向夫差。夫差是什么?夫差是一国之王。西施是什么?是越国的贡品,在吴人眼里是作为战
败国为讨好战胜国而贡献的一个性奴(当然,伍子胥不这么看)。可夫差呢,从没把她当做性奴,见她身体不舒,新婚之夜,
强忍着一肚子欲火,在她的榻头坐了半个时辰,悄然离去。姑苏台的扩建,只因她一句话,又加高了一百丈。还有这个馆娃宫
,又因她一句话,拔地而起。为了让她高兴,夫差又别出心裁,在馆娃宫建了一条响屟廊。还有,为了怕她受苦,为了怕她发
生意外,不让她生孩子。还有,夫差曾亲口给她说过,只要她高兴,就可以把吴国给她……范蠡呢,只不过是越国的一个大
夫。当他知道越王要将西施作为性奴和谍人献给夫差的时候,竟然同意了。在生不生孩子的问题上,范蠡虽说和夫差一样,都
不想让西施生。可夫差想的是不让西施受苦,不让西施担风险。范蠡想的是,一旦西施生了孩子,体形就会变,夫差会把她甩
了。故而,就在西施离越的那一天早晨,范蠡塞给她一包避孕的药丸。就在西施刚刚爱上夫差的时候,范蠡来了。范蠡这
一次来吴,名义上是给吴国进贡牛羊和细绢,真正的用心,是想看看西施,是想兑现五年前的那一句诺言。也许是越国这
几年对吴国特别恭顺,也许是夫差宠爱西施的缘故,范蠡这一次出使吴国,受到了特别的礼遇。
古礼,某一国派遣使者到另一国去,要行“六礼”。六礼之中的第一礼是郊劳,也就是说当某一国的使者到达另一国的近郊(
离国都约三十里的地方)时,另一国的国君要派相应的官员前去迎接,并以束帛慰劳。之后,便将使者安排到驿馆,设宴相款
。在范蠡此次出使之前,吴国一直把越国作为它的附庸国,高高在上,莫说设宴了,连迎也不曾迎过一次。这一次不仅迎了,
还由伯嚭和王孙雄出面,宴请了范蠡。此后,遵循六礼中的其他五礼,一一行之,如聘享聘享:这是聘礼中最主要的礼节。可
分为聘和享两部分,都在宗庙举行。、私觌私觌:又称私面,是指使者以私人的身份面见主国国君及公卿,并回致币帛。、飨
宾飨宾:指国君设宴酬谢使者。在宴会进行过程中,主宾往往赋诗酬酢。、馆宾馆宾:使者即将起程回国,主国国君派卿大夫
把圭璋送还使者。古代以玉比德,将玉送还,有德不可取之于人之意。之后,国君还要亲临馆舍,以拜谢聘君与使者修好之意
。和馈赠馈赠:使者始发,宿于近郊。主国国君派卿或大夫,赠给使者与觌币相当的礼品。之礼,等等。从此,改变了越国的地
位,由附庸国变为可以和诸侯国平起平坐的国家了。
在举行馆宾之礼之前,由于旋波和移光的周旋,范蠡与西施得以在太宰府的密室中相见。范蠡一见西施,两眼放光,紧紧地将
她搂到怀中,一阵狂吻。西施呢,不冷不热。等到范蠡结束狂吻之后,西施慢吞吞地问道:“听说,你这一次来吴,给我带来
了一个捷鸢?”
范蠡慌忙颔首道:“正是。”
西施面无表情道:“不用了。”
“为什么?”范蠡一脸惊诧地问道。
“吴王已经为我安排了一个名叫喜梅的宫女。”
“这事我早就知道,可她是吴人呀!”
西施略带讥讽地说道:“吴人怎么了?吴人也是人。吴人不仅是人,还有情有义。我就喜欢这样的人。”
范蠡暗自吃了一惊:“小妹,你是不是变了?”
西施一脸平静地说道:“我没变。但入吴五年之后,我方深深感受到,什么叫真爱。”
“那就请小妹说一说,什么叫真爱。”
“一个人若是爱一个人,他(她)就会处处为那个人着想。”
范蠡一脸歉意地说道:“是的,我在这方面确实做得不够,可我有自己的苦衷,也可以说是万不得已。难道,难道夫差在这
方面做得比我要好?”
西施以颔首代替了回答。
“他都好在什么地方?”
西施略带骄傲地说道:“只因我一句话,他便将姑苏台加高了一百丈。又因我一句话,他就为我建了一个馆娃宫,还别出心裁
地建了一个响屟廊。为了怕我苦、怕我有风险,不让我生孩子。甚而还说,只要我高兴,他可以把吴国给我……”
听着听着,范蠡忍不住大笑起来。
西施满面愠怒地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话不可信吗?”
范蠡收住笑:“我信。连小妹的话我都不信,还信谁的呢?”“你既然相信我的话,为什么发笑?”
“你已经来吴五年了,天天与狼为伍,竟然生存下来,而且生存得这么好。我原以为,你早就变了,变得鬼精鬼精。谁知,你
还是那么单纯可爱。”
西施心中虽说不服,但也没有反驳。只听范蠡继续说道:“只因你一句话,夫差便将姑苏台加高了一百丈。又因为你一句
话,他又为你建了一座馆娃宫。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为加高这一百丈姑苏台和修建馆娃宫,得征调多少民夫?”
西施道:“我当然知道。”
“征调多少?”
“四万多。”
“干了多久?”范蠡问。
“扩建姑苏台,原本是四年完成,又拖了两年。至于馆娃宫嘛,据吴王说,是建了一年。”
范蠡面无表情地问道:“小妹,你知不知道,为扩建姑苏台和新建馆娃宫,累死了多少人?被监工打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
背井离乡?”
西施轻摇玉首。
“据我所知,就这两项工程,累死了三千一百零四人,死于监工之手的是一百二十三人,离乡背井的是十七万三千八百零七
人,弄得吴人怨声载道。我们原打算用二十年时间——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灭掉吴国,现在看来不需要那么久了。为什么这
样?是夫差帮了我们的大忙。夫差为什么要帮我们的忙,还不是因为你。你是咱越国的功臣,第一功臣。越王为了感谢你,在
你的家乡苎萝江边,为你建了一座硕大的宅院,又为你的父亲建了一座祠堂。这祠堂嘛,占地少说也有三十亩。这事若是让夫
差知道了,他还会爱你吗?即使爱你,因为吴国的入侵,你失去了三位亲人,国仇家恨,你就这么容易忘掉吗?即使你忘掉了
,作为一国之君,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胡来,你会爱他吗?这样的男人,值得你爱吗?”
这一连四问,问得西施大张着嘴无话可说。
“好,咱不说夫差为了你一句话可以办这办那。咱们说一说,你所说的第二个问题。据你说,夫差为了怕你受苦,怕你有风
险,不让你生孩子。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否。他夫差之所以不让你生孩子,是因为他已经立了太子。而太子佑的被立,是
因为他的母亲是王后。但王后年长你二十八岁,且又多病。一旦死去,你便是当然的王后。你若做了王后,你的儿子便是嫡长
子了。按照吴国立储(太子)之制——‘有嫡立嫡’。如果这样,就得立你的儿子。要立你的儿子,必须得废掉太子佑,夫差
会这么干吗?不干,你不答应。干呢?又有些对不住太子佑和他的母亲。故而,干脆不让你生孩子。你说,我说得对吗?”范
蠡二目直直地盯着西施。
“这……”西施欲言又止。不是欲言又止,是她无法回答。
“若废掉太子佑,仅仅是对不住太子佑母子的话,夫差也会让你生,更深层的原因是太子佑。太子佑之立,已经九个年头了,
国人尽知,且王后虞丝的家族,在吴国有着很大的势力。阖闾为王之前,吴国乱了十几年,它之所以乱,就是因为立储问题。
这样的局面,夫差是不愿意看到的。”
良久,西施方道:“诚如你所言,第二个问题咱不再说了。吴王亲口许我,若是我高兴,他可以把吴国给我,这话又怎解?”
范蠡又是一阵大笑:“这好解得很,这叫画饼充饥。小妹你没想一想,莫说夫差并不打算将吴国给你。就是给你,吴之王
族会答应吗?文武百官会答应吗?吴国百姓会答应吗?”
“这……”
范蠡轻叹一声道:“你太单纯,也太善良。不,是我小看了夫差。我只觉着,他是一介武夫,谁知,他竟如此狡猾,如此会哄
女人开心!”
“嗨!”西施长叹一声说道,“谚曰,‘头发长见识短’,说的便是我呀!大哥哥,小妹如此糊涂,您还会原谅小妹吗?”
范蠡将西施拥入怀中,吻了一吻说道:“通过这件事,你的大哥哥会更加爱你。”
“为什么?”西施睁大一双惊诧的眼睛问道。“你和夫差生活了五年,五年是多少天呀?是一千八百多天。老母鸡孵小鸡才
多少天?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就可以把鸡蛋变成小鸡。一千八百多天,怕是连石头也孵出了小鸡!故而,你对夫差产生了那么
一点感情,亦在常理之中。反之,便让人不可思议了。”
西施将头深埋在范蠡胸前,呢喃着说道:“大哥哥,你真是善解人意。”
范蠡继续说道:“你对夫差产生那么一点感情,是应该的。但是,你千万不能忘了你的国仇家恨,也不要忘了千里之外的苎萝
江畔,不仅有你的老娘和你的老亲旧眷,还有你家的祖坟和祠堂,更不要忘了,在会稽城内,还有一个深爱着你的大哥哥。为
了你,你的大哥哥虽然成了婚,可那正妻的位子,一直给你留着。且是,你的大哥哥为什么成婚,还不是不忍心拂了你的心意
?不只是你的心意,越王三令五申,‘男子二十不娶,其父母俱有罪’。你的大哥哥,身为越国的大夫,他不能违了越王之旨
呀!”
西施轻轻颔首道:“小妹不会忘的。您所说的三条,小妹一条也不会忘记。”
范蠡紧紧地搂住西施的玉腰说道:“你的大哥哥知道你不会忘记的。真的,你的大哥哥非常相信你!”说毕,又朝她的香唇上
吻去。这一吻,吻了一个天昏地暗。
“哎,听说你给小妹带来了一个捷鸢,这捷鸢何许人也?”西施问道。
“你还记得吗?在你离开越国的前夜,我曾许你,一定要给你找一个身怀绝技的女子送来。明里做你的侍女,暗中保护你的安
全。”
西施轻声回道:“记得。”
“为了寻找这样的女子,我跑遍了越国的山山水水,几乎把命丢在了南林山中。”
西施啊了一声,一脸关切地瞅着范蠡。只听范蠡娓娓讲道:“那一日,我来到南林山下,因道路崎岖,将马留在山下,由
伯辛看管,我独自一人,徒步上山。正走着,无意间一抬头,见不远处的山崖上蹲了一只小老虎。不,咱先不说小老虎,咱说
一说咱的老娘。”范蠡卖了一个关子,继续说道:“一个半月前,我去西村看望老娘,才知道她患上了风湿病……”
“严重不?”西施一脸关心地问道。
“不是十分严重,但也不算轻。是属于‘鹤膝风’那一种。”
“何为鹤膝风?”西施又问。
“风湿病有许多种,患在腰部的叫‘缠腰风’,患在腿部的叫‘寒腿风’,患在小腿关节的叫‘疬节风’,患在膝头之处的
则称‘鹤膝风’。‘鹤膝风’的症状是又肿又胀,严重时膝关节不能弯曲,连路都不能走。”
“咱娘能走路不?”西施一脸焦急地问道。
“还能走,不过有些痛,特别是阴雨天。”
“看郎中没?”西施问。
“看了。”
“能治不?”西施紧追着问。
“能治。不过,有一种药不好弄。”
“什么药?”
“虎骨。”
“虎骨能治‘鹤膝风’?”
范蠡道:“不只虎骨,还得佐以当归、松节、人参、鳖甲、牛膝、杞果、前根、羌活、蚕沙、独活、北防风……”
“您不要说了,小妹今晚便给吴王说一说,让他派几个猎人,打一只老虎,您带回去。”范蠡心中酸酸的,话一出口,连自己
都觉着有些生硬:“这事不必劳驾夫差老贼,那虎骨你大哥哥不仅弄来了,且已送给了老娘。”
西施不傻,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忙赔笑道:“小妹不会说话,还请大哥哥多多原谅。”说毕,照着范蠡的脸颊上咂地亲了
一口。
“那虎骨您是从哪儿弄来的呀?”
“从南林山上弄来的。”
西施恍然大悟:“噢,想起来了,您刚才讲,您来到南林山中,正走着,无意间将头一抬,见不远处的山崖上蹲了一只小老
虎。一定是您用箭把这只小老虎射死了,才得到了虎骨。小妹猜得对不对呀?”
“不对。”
“那您又是怎么得到虎骨的?”
“你的大哥哥确实向小老虎射了一箭,但没有射中,没有射中的原因,是在那只小老虎的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手持宝剑的红衣
姑娘。这小姑娘将剑轻轻一挥,便将我的箭拨了开去。我正在暗自吃惊,那小姑娘杏目圆睁道:‘哪来的狂徒,竟敢射小姑奶
奶的小猫,小姑奶奶饶不了你!’一边说,一边飞身下崖,朝我扑来。我身为堂堂八尺男儿,又是越国的大夫,竟然被一个乳
毛未褪的小姑娘臭骂了一顿,心中那个气呀,差点把钢牙咬碎。见她扑来,我冷哼一声,拔剑迎了上去。俺二人一来一往,斗
到第十个回合的时候,我已不敌,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我暗自思道,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一碗茶的时间,我非完蛋
不可!越想越是害怕,由怕生悔。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招惹这个小姑娘,承想,老虎是什么玩意儿?兽中之王,人见人怕
的玩意儿,她竟然称之为小猫,可见她不是一个平凡女子。还有,我的箭术,并不算太差,她只那么轻轻一拨,便转了方向,
可见她的箭术在我之上。再者,十数丈高的山崖,她竟一掠而下,可见轻功之高!有此三点,我还要招惹她,岂不是自己找死
!可我又不想死,也不能死。我若死了,谁帮助越王去灭吴呀?谁第一个冲上姑苏台去救我的西施小妹呀?谁去找虎骨治疗咱
娘的‘鹤膝风’呀?”
这一连三问,问得西施心头热乎乎的,娇嗔道:“您别尽拿好话哄人,您快些说一说,您到底怎样死里逃生?”
范蠡朝西施娇脸上轻轻吻了一口说道:“你别急,你听大哥哥慢慢地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