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18期

诗人档案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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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习惯了幽深的冬天里
  一桶桶冰凉的井水
  我是在远方,还是在十七年前?
  雪中还乡,我一路遗落的脚印
  在无声地燃烧
  
  马蹄铁
  跳进火中,生铁
  要变成熟铁
  要把身体里的寒冷
  排干,通红的铁
  在请求敲打,火中的铁
  谁也无法阻止飞驰的愿望
  铁的加速度
  已在火中炼成
  在最卑微的位置
  和同样是火中再生的马
  融为一体,只要能无限放纵
  便已经达到了生命的高度
  马蹄铁,在奔跑中不死
  火光闪闪
  纵穿黑夜,向往心中的高山
  像流星划过大地
  迅疾地转化为热气腾腾的尘烟
  道路越来越薄,纸一样薄
  也有声色俱厉的呼吸
  直达天庭,就像所有敢于献身的烈士
  就像悲剧的高潮
  只有被踩在脚下
  才能雨点一样,连续不断
  吻疼泥土和岩石
  才能实现对牺牲的索取
  马蹄铁,已抛弃了修成正果的初衷
  而为了一遍遍俯下燃烧的口唇
  有力地碰撞
  每一个实词
  
  收获蚁
  蚂蚁的庄园
  秩序与团结,壮大与弱小
  我不认为你们比我无助
  但如何知道你们也有失业和过劳死?
  一场大雨到来之前
  蚂蚁呵,已经谷物满仓
  听命于王
  王就是无穷子孙
  善于发现,勤于搬运
  收获蚁的职业习惯生来就有
  还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
  灵魂呵,已经忘记了歌唱
  这群负重着种子的黑族
  列队向前
  我在多年以前,曾和同伴首尾相接
  列队向前
  身上是麻包,直到天黑才停
  现在我背上空空
  身子不知在哪里安置
  收获蚁,我对你们的思想一无所知
  我离你们太近
  已经使你们惊慌,而我的不安
  又有谁在感受
  
  新作展示
  
  诗十首
  第广龙
  
  边水
  在西北三个省区的边缘
  我像丢失在黄昏尽头的鸟
  土路够我走一百年
  走干双脚,我就成了歌王
  唱道情,唱花儿,唱信天游
  我只唱给土里头的心
  我用剩下的水。润我生铁般的嗓子
  你叫环江,岸就是我土尘的手掌
  暴怒的夏天就水高千尺
  枯瘦的河床才适合我的干渴
  我躺着望月。起来继续赶路
  喊叫水也是名字
  却为什么从不出声
  高处的头道川啊,不见二道川
  也不见三道川
  永远孤独的旱象,已经裂开闪电
  穿行我的体内
  倒不下去的生灵,倒不下去的炊烟
  土堡和土长城凝固了
  女人啊,便有了流动的天性
  生生不息的羊,注定要从远处
  移动而来
  经过我的手掌和大腿
  羊啊,湿润的唇
  不为青草,也把广大的土地安慰
  我在甘肃环县生活了五年
  又去宁夏盐池把命养活
  后来我曾定居于陕西定边
  我寻找回来的水
  含在腔子里只有一口
  一口我也泼洒,泼洒一空
  出土是一把蓝花花,一株山丹丹
  悠悠岁月,我度日如年
  老了脸面也老了血
  硬着的骨头硬着的五脏六腑啊
  认命地挺在西北望里
  我只是捧起尘土
  向着苍天,许下死了为泉的大愿
  
  土风
  又一次吹上
  我沧桑的脸面
  又一次,腾上高空
  雨一样,滴落……
  在春天,安静的泥土
  离开山坡和村庄
  离开一双伸展的手
  随风而起
  天空,有了重量……
  泥土啊,向着远方
  又降落下来
  一些泥土,经过我的身体
  也经过了我,来世的灵魂……
  
  知 道
  知道开水的烫
  也知道绳子的紧
  知道刀子的利
  也知道磨盘的重
  知道,都知道
  知道,你还是爱了一回
  
  枣核
  枣的尖锐只存在于内心
  一如秋风掌握锋芒
  抚摸土原的头顶
  那一地白霜,映照着
  月色淡淡的疏影
  此时,枣不会解下
  一袭向晚的红衣
  枣,在十月的后面消瘦
  谁剖开枣核
  谁就知道,果肉包裹的最深处
  才是真正的伤口
  
  忧伤
  少年时,我为自己忧伤
  为我看不见的将来
  青年时,我为父母忧伤
  为他们不可阻挡的衰老
  中年时,我为女儿忧伤
  为她长大后的一切
  
  迎风的柠条
  苏里格一带,在春天的风中
  一丛丛摇动的柠条
  肿胀了身子
  柠条,弯曲又挺直
  似乎要跳到高处去
  似乎要第一个知道云的消息
  风吹不息,柠条生长着
  都能看见:长高一寸的瞬间
  柠条,鹅黄色的花朵
  戴满了每一根手指
  在又一个湿润的黎明——
  按住太阳的光线,那轻微的振颤
  
  金锁关
  经过铜川,经过耀县
  经过重重烟雾和遮蔽天日的粉尘
  我没有变成水泥,没有变成瓷器
  也没有变成灰烬
  我身体里的金属,一定
  经过了高温的提炼
  在狭长的谷地,在乱石堆砌的山门前
  打开一个秘密,一个世外的洞天
  这杂生的树木,这一树一树洁净的槐花
  在曲折的山路上,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我知道,这样的山体里,生活着玉
  而我的心情,却如此破败
  
  军舰鸟
  镔铁敲打出来的翅膀
  逆风飞翔,翅膀下面
  是整个大海,翅膀上面
  是整个天空
  俯冲,搏斗,掠夺,长久停留
  悬空于时光的高处
  身子已经不是累赘
  似乎还有一个更大的大海
  还有一个更辽阔的天空
  正在用翅膀丈量
  剧烈的撞击声,在海天的尽头响起
  一腔大冷,一腔大热
  展开的是一双锋刃
  切割着生与死的最后界限
  
  土 尘
  腊月,山里干冷
  坡上的土,结了层
  衰草一团一团
  零落的树木,槐树和榆树
  是铅笔画
  起风了,土尘松开
  如牛的身子,如羊的身子
  在崖畔,在沟底出没
  我走在半山上
  一阵风过来,土尘跟着过来
  我不躲,只是侧一下身子
  缩下去脖子,让土尘过去
  让不过去,就和土尘撞一下
  又一下,土尘远去了
  我拍打拍打,接着走
  我能看见,山那边跑动的土尘
  那模糊的双腿
  
  走在人群里
  这个寒冷的清早,人们匆匆赶路
  走向不同方向和不同地点
  走向生活的阴影,走向命运的高处
  不论有什么,和没有什么
  在这新的一天,在这万物苏醒的时刻
  只有在出门前吃下食物的人,是幸福的
  快乐的胃也在跳跃,温暖的肩膀轻盈如鸟
  是的,可以满足,可以充满希望
  
  第广龙创作年表
  
  1981年,《飞天》9期发表处女作诗歌《我最平常》。
  1984年,《青年文学》2期发表散文诗三首《油田晨曲》。
  1985年,《绿风》2期发表诗四首《高原多重奏》。
  1986年9月,组诗《高原黑土地》获中国石油化学工会全国委员会、全国石油职工文学征文评选委员会组织的全国石油征文一等奖。
  1987年12月,诗歌《大会师的地方》获《中国石油报》社、《文学报》社主办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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