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24期
改革开放的壮阔历程激情荡漾的诗歌岁月
作者:唐 力
字体: 【大 中 小】
——身体的影印本,推开朝向成长的窗户,
我们忘不了,我们并肩站在水池边。
给一颗颗石子安上翅膀,
那踢踏的水上之舞,
那么快就卸载完了我们的快乐。
打开
打开一粒米
让我看到劳动者的小绣像
那儿,有一个头扎汗巾的农业国
再让我打开桑,麻,石磙,楗枷
牛绳,瓦,门枢……
——吹糠见米
它们提供给我一个逝去的场景
一个溃散的村落
(我先人的呼吸在里面保存得完好如初)
还要允许我——打开一声
变异的蛙鸣
一次蜻蜓跛足的飞行
山坡上。树木一长大
就突然走失
河床多年后高过了大地
但我,不会打开一朵斜倚在床头
昏昏欲睡的灯火
那儿,一封家书刚刚写迄
一个失踪多年的人
突然在落款处找到自己的乳名
夏日河岸
夏日河岸,像鱼脊一样
露出来。扳罾人的午后
从网中漏走
沙粒微烫。一场雨躲在
云后,悄悄来过
但村人在远离河岸的地里劳作
无暇顾及
河水压低身子走过
使时光愈显突兀孤寂
——远远地,一匹马晃晃悠悠
驮来了暮色
此时河岸,向村庄紧走了几步
但落日遥远。一个人对河岸的
宽阔心领神会
他绕开流水
芦花悄悄织成一条毛巾
缠到他的头上
教科书
读书不多,但他明晓作物拔节、分蘖的原
理。
二十四个节气,
像他身上的骨节,
哪块潮湿,哪块干爽,哪块隐隐作痛,
他都一清二楚。
花生地里守夜,他教给我听獾拱地的声响,
分辨渔火和磷火的颜色——
月亮在帐顶上移动,
萤虫一闪一闪,像是他打给我猜的谜语。
他谙熟土地之阴阳,但从不明示给我们,
只是一次次将我们引领到田冲坡畈。
那时我们多么小,多么贪玩,
偶尔抬头,
暮色中,他的身影已和庄稼叠印在一起。
归来
这是祖国。这是方言中的村庄
这是炊烟。雄黄酒。端午节。针灸……
这是父亲的遗像
这是垛在屋檐下的劈柴
皇天在上
厚土在下
这是修葺一新的麦垄。我的小妹像
一只麦鸟,从麦田中
扑棱棱飞出
——时间已让她丢失甜蜜的嗓音和
脑后的两支小辫
这是诗经和楚辞
这是文言文。这是白话运动
这是陪我夜读的木格窗……这是
我的老母亲,依然在夜半来为我掖好
被角(这次我醒着
但我假装睡得很熟。)
桑在东,麻在西
这是农历。雨水。煨罐。池塘……
多少年了。它们依然呆在原地
如此生动地被我轻易找到
泪水——给早逝的表妹
1
怀抱泪水回家的
是一只从井里爬出的柳木桶
我是一个见风就流泪的人。泪噢
我流了多少泪
非但没能滋润脸庞
反而使其变成了沙漠
脸的沙漠,沙漠的脸
泪痕已逝
伤痕犹在
2
我命比纸薄
的表妹……心比天高
但依然未能免俗
人言的蝗虫飞来飞去……
像一片流泪的叶子,她被噬咬
直至掉落湖底
我哭泣,但流出的是石头
仿佛心失去了水分
突然变得板结
3
但我依然停留在心跳处
幻想爱,幻想干净的来世
生活啊
如果我为你流尽了泪水
请让我培养出另外的眼窝
流出血。罂粟一样鲜艳
而有毒的血
一只蚂蚱坐在革地上
一只蚂蚱坐在草地上
悠闲得像一个隐士
它的眼光高不过草尖
但它有无数架露珠的望远镜
悬铃木被一根光线牵走
它蹦了一下,像诗人换了一个
意象。枯黄正从远方拍马
来到草的心中
它一次次感到足下触到了
大地冰冷的电流
但它依然穿过草丛。来到河边
掬一饮
洗亮灰尘满布的喉咙
河对岸是一个大村庄
住着落日和大雪
它觊觎已久:但它知道此生已无望
迁徙了——秋天只剩下
落叶的尾声
它返身望了望
草地像云影
压了过来……
麦黄时
麦穗像项箍,只几针太阳的线脚,
就把山坡纳黄了。
他修整着马车;马在椿树下刨着蹄子。
割麦带插秧——杏黄天的农事,
可真叫针尖对麦芒。
然而他不急;他修整着马车,
用皮革和钢丝把辕套牢。
操外地口音的麦客,腰扎勾镰,
急匆匆从村前走过:
他继续修整着他的马车——
把车辅加固:
将轮轴浸濡上润滑油。
麦鸟一阵阵叫得人慌乱,
女人头戴草帽,来到车前。
他最后一次查验着车辐和轮胎,
叨咕着:风里雨里,
土地熬到今儿也不简单,
那枚麦田的勋章,让它多戴一会儿吧。
推荐理由:
张作梗爱诗写诗多年。不离不弃的痴情和坚守令人动容。如此,他练就了多种为诗的本领和手段,当然,就具备了向更高难度冲刺的可能;他的作品中,有的极具探索意义,甚至带有玄秘色彩:有的又返朴归真,那么朴实、自然;但无论写什么,他都能找到怎样写的方式:一个本来意义上的诗人,就应该如此,在挣脱语言束缚的同时,获得更大的自由;我们侧重选发他的乡土诗,全因为这些作品最动人,最深挚。也最是他心灵深处的歌吟:这是他的根,更是他站在原地,可以远走高飞的翅膀啊。
(周所同)
诗人简介:
林莉,女,江西上饶人,有诗歌见《诗刊》《人民文学》《诗选刊》《星星》《诗歌月刊》《山花》《中西诗歌》等,诗歌入选《二十一世纪诗歌精选》《中国年度诗歌》《中国年度诗歌精选》《70后诗歌档案》《青年文摘》等。
诗歌观点:
诗是内在的秘密,是我内心的追寻和回归。它令我有跳跃和飞的喜悦。在这里有我青春的延续、心灵的轨迹、生命的铺排,还有不可预知的爱恨。它们是自然的,内心的。表达的是个体的经验和感触,是一瞬的恍惚和万千变换。很多时候我看见一些文字带着我的心跳,我的香甜,还有我的秘密愿望从血管里汩汩地流淌出来,它们在月光丛里轻轻呼吸,我端详着它们,它们也默默地打量我。我喜欢把所见的事物集聚成光束,通过感性的快门留下暗影,从中选出感光良好的底片,最后把它放大或缩小,剪切出自己需要的一张。简单,干净。我见过烧制木炭的过程。上升的是火焰,它轻盈、滚烫,有一种烧灼人的力量,更有着不可猜测的去向,因此广袤无边,它的背景是璀璨星空。下沉的部分就是黑色的木炭,沉甸甸地贴着大地,有着一种决绝的暖和美,及不可估量的重。所以我希望我能表达出来的东西要么上升要么下沉。当我感到冷感到孤独我就用写作来抱紧自己。如果可以用我和你这两个人称代词来代替我和诗的关系,它们只会也只能是如此亲密:我因你而存在,你因我泪光灼灼。
[1] [2] [3] [4] [5] [6] [7]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