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在一个名叫鲁迪·马塔尼的著名鳞翅类昆虫学家的指导下为一个自然资源保护团体培育蝴蝶。
麻烦的是,我对蝴蝶的了解并不多。我以前的研究对象主要是鸟类和蜥蜴。那时,我曾陷入绝望。因为研究资金少得可怜,再加上丈夫正要和我离婚,虽然我争得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但我已无力两头兼顾。在马塔尼博士找到我之前,我已经濒临放弃,并且已打算搬回奥斯汀市与母亲一起居住。所以,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我正在培育的蝴蝶是几年前就被估计灭绝的蝴蝶品种。荧光灯下,一个个蝶蛹正在一排排的小塑料碟子上睡大觉。蝶蛹很细小,棕色的颗粒状。“不幸的物种。”在检视蝶蛹时,我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自己也像一个不幸的物种。何时才能取得学位?何时才能获得一份真正的工作?何时才能有足够的钱买一所房子?我每天都为这些忧虑。
我拿起一个碟子,把它放到灯光下。忽然,有一个颗粒在活动?我把眼睛靠得更近些。蛹壳在往外胀,似乎就要破裂。我的心跳加速。这一刻到来了吗?蛹壳出现了一条裂缝。几秒钟后,裂缝扩大,一根细长而娇弱的线状物出现在我眼前。是一条昆虫的腿。腿在颤动,并且开始往外伸展。慢慢地,迟疑不决地,一只翅膀带着褶皱的蝴蝶出现了。它站在残壳上,摇晃着,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然后展开了它的翅膀。它们的美丽令人目瞪口呆,甚至让人透不过气来。不久,这只蝴蝶拍打着翅膀,飞向了空中。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欣赏,整间屋子的蝴蝶都开始孵化了。作为蝴蝶的形态,它们在这个世界上只存活4天。这4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啊!先是作为一条毛毛虫度过一个月的时间,然后是作为一个休眠的蛹度过漫长的一年。多么神奇的蜕变!好像死亡和重生。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这样。
直到2006年,帕洛斯维第斯蓝蝴蝶的数目才达到稳定。同年,马塔尼博士退休,洛杉矶都市野地团接管这个项目,他们指定我为培育帕洛斯维第斯蓝蝴蝶的唯一负责人。此时,我已为我和两个孩子购置了一套两个卧室的公寓,我的学位论文已完成,并且成了两个大学的讲师,赚取的薪金足够我们母子3人生活。
不久前,我驾着新车前往离新的蝴蝶屋不远的帕洛斯维第斯海岸悬崖。春天来时,在20个志愿者的帮助下,我将在悬崖边把4700只帕洛斯维第斯蓝蝴蝶放归大自然,让久违的奇观再次在大地上重现。而我,也将像它们一样,在经历时间的考验和蜕变后,开始新的人生。
(张楠摘自庞启帆博客,杜凤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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